“放手!”燕紅綾怒道。
“星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龍淵眼中霧氣,竟而似要落淚一般。
燕紅綾但覺龍淵灼熱的呼吸吐在自己肩膀,直鑽入脖子裡,酥麻難耐,心下一陣慌亂,猛地將龍淵推倒在牀上,想要罵兩句來出氣,但話到嘴邊,卻是不知如何開口,怒氣難消地頓了頓腳,衝了出去。
燕紅綾既已是星月大師親傳弟子,便不再跟天星她們一塊擠在師父那兒,而是在山腰處有自己的房屋住處,雖然不大,但布有八卦陣,吸收天地靈氣,卻也可加快修煉。
燕紅綾一口氣直跑回住處,半夜難消心頭異樣,這般來回踱步,長吁短嘆,直快要到天明,卻聽敲門聲響,心下一驚,暗道:“怎麼有人來了,我卻沒能察覺?”
“什麼人?”燕紅綾沉聲道。
“師姐,我是天河。”門外那人道。
“天河?”燕紅綾一愣,暗道:“我跟他又不熟,此刻天還未亮,他來這裡做什麼?”但這般說着,卻仍是起身開門而去。
只是,開門,卻不見人影,而是,後心口猛然一涼……
龍淵醒後,仔細檢查了身子,發現《九尾心經》悄然運作之下,傷勢已然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周身裹滿了藥膏,單聞着濃烈的藥味,便可知無一味不是上等藥材,而氣海內三靈佈局未變,這才放下心來。
至於丹藥盒,裡面丹藥在外歷練時早用的差不多了,所剩無幾,最爲重要的“青瞳鈴”已被龍貓強行霸佔,佛玉也給了狐媚兒,是以雖然不見,卻也無需擔心被人發現什麼。
再觀察四周,卻是一間寬敞的屋子,樺木地板,只一張牀在牆角,中間一個蒲團,迎面牆上掛着一幅字跡蕭殺的字畫,除此之外,竟而再無他物。
龍淵悄悄摸回來之後,已然對自己的居所所在瞭解了幾分,當下繼續假寐,在暗中催動《九尾心經》調節身子,鞏固氣海內的三靈佈局。畢竟,自己在蒼茫山出了風頭,受到諸多高手重視,只消一個不小心,露出半點鬼氣或者妖氣,恐怕便要遭殃。
這般“睡”到正午,龍淵神念微動,察覺有人前來,偷偷睜開眼睛,卻見那人正是王老漢,給自己送飯來。
但見他臉色紅潤,神色飽滿,步履也是健碩了幾分,顯然是天澈或者誰的,傳授了他一些養生的道法,縱不能孕育出仙靈,但延年益壽之能,卻還是有的。而至於精神,則必然是他在這蒼茫山,食材滿手抓,想怎麼搞,就怎麼搞的緣故了。
這練功房沒有桌椅,王老漢只得把食盒放在地上,從裡面端了一碗清香微妙的粥來,望着龍淵滿身繃帶草藥的,忍不住嘆息起來,搖頭道:“唉,這修仙有什麼好的?還不是打打殺殺,跟凡間一個樣兒!”
“爺爺!”龍淵忽然睜開眼,咧起一副傻笑的模樣。
“小虎?你醒了!”王老漢見龍淵忽然睜開眼,嚇了一驚,手中粥碗險些落地,忙忙扶着他坐起道:“怎樣樣?我聽星兒她們說,你傷得可重了!”
“對了,星兒她怎麼樣了?”龍淵問道。
“哎呀,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王老漢一拍大腿,道:“那天你從臺子上摔下來,星兒抱住你之後,臉色十分差勁,這十多天也都沒再見過她!”
“我從臺上摔下來?”龍淵察覺到一絲異樣。
“那天,我也在那個什麼道場,是夫人准許我去開開眼的。”王老漢垂下頭來,一顆渾濁的淚滴落下,恍若那天的光景重現一般。顯然,在他心中,已然把龍淵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爺爺,對不起!”龍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時間不知說什麼纔好,畢竟,他也不希望關心着自己的人因爲自己而難過受傷。
“好了!”王老漢深吸一口氣,道:“事情都過去了,咱也別疼了!你還認我這個爺爺,我就很滿足了!來,這是我給你做的‘清心粥’,快吃點吧!”
“嗯,爺爺做的飯,可是我的最愛!”龍淵也不跟他客氣,端過碗來,三加五除二地喝完,又吃了幾塊點心,兩個包子,這才作罷。
“小虎,你醒了!”天竹不知何時,已然進來,看着龍淵狼吞虎嚥的樣子,大喜道。
隨後,薛茹由沈倩兒攙扶着,沈逐流在後,都是進來,第一眼便看到了龍淵這般“生龍活虎”的樣子,不過,沈逐流習以爲常,沈倩兒內心狂喜,而薛茹則滿是驚奇了。
因爲,雖然有逍遙子全力拼着仙靈之力護持,天河也不過在昨天剛剛纔能下牀而已,可比天河傷勢更重的龍淵,卻這般……
見薛茹等人進來,王老漢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但好在薛茹並非是火榕那般,雖然內心中殺伐之氣極重,但表面上還算是和藹可親,而沈逐流更是機心內斂,更是自持身份,絕不會爲難一個做糕點的鄉野老漢,這才使得王老漢卻也未還手足無措。
見薛茹等人進來,龍淵慌忙起身,想要行禮,卻是伸手抓了個虛空,作勢便想要朝下摔倒,卻是忽而兩股渾厚的法力虛空將自己扶住,拖回了牀上。只是,這兩股法力一剛陽一陰柔,顯然便是沈逐流與薛茹了。
沈逐流笑道:“娘,怎麼樣,孩兒說的沒錯吧。這小子,皮糙肉厚,一定康復得極快!”
薛茹笑道:“不錯,恢復得的確是太快了!”說着,走向前,慢慢地打量着龍淵。
龍淵見他母子對話,自然知道沈逐流事先已經在薛茹那兒說起過自己“自我恢復十分牛逼”之類的話,也算是打了預防,就算是將來自己出現什麼問題,比如說叛變蒼茫山之類,逍遙子怪罪下來,怎麼沒能事先發現苗頭之類,他沈逐流也可以推到薛茹身上,說她也發現了苗頭,只不過未能引起注意罷了。
龍淵向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把沈逐流的小伎倆給看穿了。
“參見掌門夫人,拜見尊師!”雖然被“打”回了牀上,但禮數不可廢,龍淵朝着薛茹跟沈逐流二人行禮道。
“嗯,不錯,你已經開始修煉《流風迴雪劍》的劍法口訣了吧。”薛茹望着龍淵,十分滿意地道。
龍淵剛剛醒來,哪有這功夫?但他之前所修煉的仙家法術,便是這《流風迴雪劍》,自然而然,在體內存有《流風迴雪劍》的氣息,而薛茹正是這套仙家法術的創始人,細察之下,自然察覺到這份氣息,卻是未能想到,這不過是龍淵之前積累下來的罷了。
龍淵尷尬一笑,不置可否。畢竟,面對的可是自己的奶奶,他不想說謊。
但他的表情卻是肯定了薛茹的想法,薛茹更是滿意,微微笑着,手中青光一閃,龍淵的荊棘劍在手,遞還給他道:“這把仙木劍也還不錯,我幫你在劍中佈置了十道大陣,輔以冰寒真氣,雖然仍算不得極品,但比之先前,已然勝出不少,還給你吧。”
龍淵接過荊棘劍,只覺劍身內一股股清涼冰霜之意傳入腦海,使得神念清明幾分,心中感激,忙忙謝道:“多謝掌門夫人賞賜!”
只是,猶豫片刻,龍淵又道:“上次夫人借給徒孫的劍……徒孫一定尋訪天下,找一口極品的寒冰真劍還給夫人!”
薛茹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傻孩子,這是說哪裡話?好了,你剛剛醒來,還是好好休息。逐流,咱們先走吧,我看天竹這傢伙肯定有話想跟天玄說,他們兩個倒挺合得來!”
“是,母親!”沈逐流道。
眼見薛茹要走,龍淵心中一顫,朝着沈倩兒望去,卻見她正也望着自己,母子連心之下,均是心中五味繁雜,一時間茫茫酸楚,竟而忘了跟薛茹沈逐流兩人送別。
“小虎!”天竹一把摟住龍淵的脖子,興奮地道:“我靠,說,你那些什麼‘見龍在田’‘時乘六龍’‘龍戰於野’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太帥了,竟然都把天河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龍淵被他這一吆喝,纔算是回過神來,尷尬地笑道:“少爺,你就別諷刺我了,我不是被天河打敗了嗎?敗給他,我就沒辦法跟着你一塊下山歷練了。”
“誰說不能了!”天竹興奮地道:“爺爺當場就已宣佈,准許你跟天河一塊下山歷練!還有啊,你雖然落在了擂臺之下,表面上是輸了,但天河當時其實已經昏死過去,是他的龍鼎古劍將你震飛出去的,所以說,當時那一戰,真正贏了的,是你纔對!”
龍淵錯愕地道:“我真的可以下山?”
天竹信誓旦旦地道:“哪還用說?哦,對了,忘了告訴你,爺爺說了,十天之後,要咱們一起去須彌峰修仙臺聽課,我今天便是特意來跟你說這事的,沒想到你還真的醒了!”
“修仙臺?那是什麼?”龍淵不解地問道。
“修仙臺,是咱們蒼茫山真正的高手給元嬰以上弟子講課的地方,因爲咱們要下山歷練了,所以爺爺特別恩准咱們一起去沾沾光!”天竹解釋道。
“蒼茫山真正的高手?”龍淵心中驚駭,但想一想,也不覺正常,畢竟蒼茫山家業那麼大,若是沒有世外高手,哪倒稀奇了。
兩人年紀相仿,龍淵又在驚鴻擂臺一鳴驚人,竟而聊得不亦樂乎。當然了,更多的還是天竹在向龍淵討教他究竟是如何將《掌心雷》化用到民間招式武學上的,龍淵對自己這個叔伯哥哥認識也是改變了許多,對他倒也並無隱瞞,將自己的心得全都告訴了他。
至於更學到多少,便是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當然,龍淵也很想問問他,這幾天,蒼茫山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但話到嘴邊,卻終於嚥了回去。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一點,龍淵還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