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杏兒驚訝地擡眸,卻見雲凌眼中的疑惑之色比自己更甚,不禁疑惑不解:“不是娘娘派寶笙去寒煙閣興師問罪的麼?”
“興師問罪?”雲凌秀眉一挑,哭笑不得,道:“我爲何要派寶笙去寒煙閣興師問罪?”
“因爲…”杏兒剛想脫口而出,然而緊要關頭卻欲言又止。
她心中已經明白了,寶笙大抵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需要親自與成姬說,但是卻苦於沒有機會出來,於是便借了自己用了假露水一事來了寒煙閣。而事後即便雲凌知曉,也只能責怪她一時衝動,卻也不會深究她來寒煙閣是否有其他用意!
杏兒念及此處,心中瞭然的同時卻又燃起了嫉恨之火。好個寶笙!她苦於沒有理由,憑什麼便用自己開刀!
可是她這一番欲言又止已然被雲凌看透了。只見雲凌的面上盡是肅色,再不復適才的溫柔寬和,冷然道:“杏兒,寶笙爲什麼去了寒煙閣?”
杏兒一凜。即便她心中再如何委屈,卻也不能出賣成姬,只得硬着頭皮跪地,將心一橫,道:“奴婢…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懶惰,每日送去雲漣殿的露水均是…均是井水…不小心被寶笙姑娘發現了,所以寶笙姑娘纔來興師問罪…既然娘娘不知情,想必是寶笙姑娘忠心護主,一時心急…”
然而云凌的面色卻愈發沉了下來:“一時心急,忠心護主?哼,她眼裡何曾還有我這個主子!”
一直沒有吭聲的沉星此刻卻道:“娘娘不必爲了這種人動氣。雲漣殿的主子自然是雲昭訓,寶笙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
“下人?我看,她幾乎就要越過我去了。”雲凌語中盡是忿忿之意。
杏兒聽得她們主僕二人一唱一和,也不禁糊塗了。她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過了片刻,雲凌才重新恢復了平靜,吩咐了杏兒起身:“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讓你見笑了。看你適才委屈的樣
子,是這奴才給了你罪受吧!”
杏兒心中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雲凌畢竟不是她的主子,而寶笙再怎樣與她爲難,終究她們也都是寒煙閣的人,只得勉力笑答:“沒有,寶笙姑娘沒有…”
“你不必替她掩飾,”雲凌一揮手,便打斷了杏兒的話,“她如今一朝得寵,眼中哪裡還有什麼尊卑禮儀!簡直是無法無天!”
“娘娘。”沉星覷了杏兒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假意讓雲凌口中有所遮攔,不必當着外人的面兒說這些話。
然而凝珠卻早已按照雲凌與沉星的主意,將寶笙得了太子寵幸的謠言告訴了杏兒!而寶笙適才在寒煙閣,也確實是雲凌派她前去!
杏兒哪裡知道,雲凌她們主僕三人早已串通好了,忙了半個月,爲的就是做今日這一場戲!
可憐的杏兒還被蒙在鼓中,可卻還自作聰明以爲此刻自己恍然大悟。她心中想着,原來是寶笙恃寵生嬌,如今已然連雲凌都不放在眼裡了,怪不得雲凌這般氣憤!
她的耳畔不禁響起了那日成姬所說的話——寶笙爲殿下侍寢皆是成姬授意過的!杏兒的貝齒不禁狠狠咬了咬下脣。同樣是奴婢,論資歷,自己侍奉成姬的日子最久,論樣貌,寶笙也未必能越過自己多少,如何卻將這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便便宜了寶笙!
雲凌假意得了沉星的提醒,望向杏兒的目光之中再沒有一絲溫度,反而是清冷如冰:“杏兒,我適才說的話,你聽見了麼?”
杏兒匆忙搖頭,擺手道:“不,不,娘娘說了什麼,杏兒什麼都沒有聽見。”
雲凌看着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良久,才嘆息道:“若是人人都能如你這般忠心耿耿,人又老實本分便好了。”
其實杏兒何嘗忠心耿耿,更不必提老實本分,然杏兒適才被成姬訓斥刁滑懶惰,此刻一聽雲凌這樣誇讚自己,自然很是受用,鼻子一酸,道:“多謝娘娘
賞識。”
“我倒是有心賞識你,只可惜,你是寒煙閣成姬的人。”雲凌撫了撫自己微微突起的小腹,意味深長道。
杏兒雖然城府不深,可也一向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人。常年與成姬待在一起,自然不會是個蠢笨的。雲凌如此意味深長,她自然是聽出了這話中似有蹊蹺,心頭不禁一顫。
可是,自己當真能背叛成姬麼?
然而不待杏兒說話,雲凌卻已然繼續自顧自地嘆着:“當日寶笙盛寵,能有今日這般狂妄,也未嘗不是得我賞識的緣故。我見這丫頭伶牙俐齒,容貌又秀麗,便有心擡舉她,誰知…誰知她竟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之輩啊。杏兒,若是你,你也會如今日的寶笙一般麼?”
杏兒只覺自己的一顆心怦怦直跳,面上也似是發起了燒,全身都燙了起來,連忙叩首道:“奴婢不敢!”
可是她的心中除了慌亂,卻又添了幾分羞澀與緊張。自己…自己當真能如寶笙一般,飛上枝頭變鳳凰嗎?雲凌當真會幫助自己麼?
雲凌點一點頭,有意無意道:“你樣貌出衆,人又機靈,一點兒不比那寶笙差。哼,只是寶笙她未免想的太美了。太子妃一向不問這些事,而我與高良娣王良媛一向交好,寶笙真以爲她能以一個奴婢之身,成爲有名有份的娘娘麼?哼,除非…”
“除非什麼?”雲凌還未說完,杏兒已然心中既有期待,又有疑惑地問道。
雲凌見她上鉤,不禁心中一喜,故作深沉道:“除非是我願意,我願意讓她成爲有名有份的娘娘。她現在,未免得意的太早了。”
杏兒的心中微微忐忑,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安。她甚至已經忘記了此刻面對的是雲凌,是自己主子成姬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只聽到了雲凌說,自己一點都不比寶笙差,只要有人擡舉,便可以一躍成爲東宮的姬妾,甚至…甚至還可以成爲有名有位的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