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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的事,最終沒有被發現。
兩個人腦,歐陽瑾將一個放在瓦甕裡放入井中冰着保存，一共吃了四日。
她不敢擅自減少用量,生怕柯穗會因此受苦。
爲了掩人耳目,她第三日又去了趟焦陽城。
同往日一般，去張屠戶那兒詢問是否有新鮮的豬腦，順帶聽聽大嫂們的嘮嗑。
她們比往常還要緊張，因爲這一次的兇案就發生在附近的街上，殺人兇手依舊沒有抓住。
她們說着害怕下一個是自己家,同時又長吁短嘆着寡婦一家的不幸。
她們對着歐陽瑾絮絮叨叨，勸說着以後別這麼早出來,遇上危險可就真糟了。
歐陽瑾微笑道：“放心，我多少學過點腿腳功夫。而且我表妹的病耽誤不得,我會注意着的。”
歐陽瑾覺得自己笑得很真誠，除了對着柯穗，還從未笑得如此真誠過。
最終，歐陽瑾果然沒能買到新鮮的豬腦，帶着一臉憾色，垂頭喪氣地空手而歸。
出了城，她又取出一個包好的荷葉包，提起精神回了平陽村。
沒有人能察覺，她在這其中的各種演繹。
第二次。
第三次。
……
深夜中的歐陽瑾越來越順利，殺人彷彿成爲一件如同吃飯睡覺一般簡單的事，歐陽瑾再沒有皺過一次眉。
那日遇上的古怪的“那東西”再也未曾出現，可是沒有人認爲，這幾次不是“那東西”乾的。
歐陽瑾發現自己身上有發生一些難以言喻的變化，但是……那又如何。
那會讓她跟容易便取得新鮮的人腦。
儘管，殺人的過程中，她似乎難以控制地興奮着。
“主人，那個人類，有魔化的跡象。”還是那間客棧，黑影看着桌子旁正摸索着一枚光潔石頭的冷豔女子，稍作猶豫道。
女子動作不停，目光也依舊在石頭上：“你擔心會對我們不利，嗯？”
黑影顯得有些緊張，垂着頭，卻依舊誠實地點頭：“是。”
女子輕描淡寫地瞟了黑影一眼，揚起一抹笑意，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卻是冷的：“既然擔心，那除了便是，噬魂定會樂意見着。”
黑影沉吟一會兒，詢問：“主人是說，給那些人類捕快消息？”
“嗯。”女子應答，“藏了這麼幾日，噬魂怕是餓得不輕。這場遊戲再玩下去，可就膩味了。”
“是。”黑影一躬身，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而屋子裡的女子，定定看着手中的石頭：“快了，你再忍耐一段時間，快了。”說着，她手指抽出一根瑩綠色的光線，將石頭綁住，掛在頸上收入衣中，漸漸消失在屋中。
歐陽瑾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被定了結局。
她只是覺得這幾日是柯穗生病以來最快樂的日子。
柯穗的頭疼一天天的減輕，人也輕快了許多。
歐陽瑾帶着柯穗去山上看景，去溪邊戲水捉魚，看日出日落，看明月繁星。自然，也有一些房中之事她二人自知其樂。
歐陽瑾越發肯定了自己所爲沒錯，又是一個夜晚，她提着那把柴刀，又一次進了焦陽城。
如今，她已經不需要格外挑選人少無壯丁的人家，反倒是選了看上去家境不錯的。
她覺得，這樣的人家，或許人腦也會更補一些。
輕易斬斷了門栓，歐陽瑾走進屋中，快速奔赴每一間屋子。
沒一會兒，一家六口盡數斃命，歐陽瑾輕而易舉地將屍體堆放在院中，三兩下便扯開了臟腑。
突然，外面響起了喧鬧聲。
歐陽瑾停下動作，轉過頭，看到敞開的大門外滿是火光。
大量的腳步聲在外站定。
竟然，被發現了？歐陽瑾皺眉，心中有些驚慌。
但是，她決不能被抓，柯穗還等着她。
就連歐陽瑾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還掛着詭異的笑容，她只是心念着柯穗，兀自將荷葉取出包好兩顆鮮嫩的大腦。
捕快們小心翼翼走進大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駭人的景象。
“頭兒，那、那真的是人嗎？！”跟在捕頭邊上的一人戰戰兢兢地問，不管怎麼看，都很難想象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問什麼，還不趁現在，大家一起上了！”捕頭狠狠瞪了小捕快一眼，呼號。
看到這樣如煉獄般的景象，他也怕，但是他們人都已經在這兒了，能怎樣？趁着那“人”沒有拿起地上的柴刀，或許還能多些勝算。
“對，一起上！”
人多能壯膽，這句話沒錯。大家一起喊了這一句，想着自己這邊有那麼多兄弟，先前的驚恐也散去了許多。
他們抽出佩刀進了院子，再齊齊往血泊中那人衝過去。
而歐陽瑾，終於包好了人腦，但轉頭再看柴刀所在，捕快們已經殺到。
一時間，她只能護着荷葉包來回閃躲劈來的刀，她終究只是血肉之軀，沒辦法抗住刀砍。
好在，歐陽瑾的速度很快，力氣也大，閃躲時她一心往外跑，被她推開的人不但無法站穩，還會連帶着撞倒身後的同伴。
混亂之中，捕快們對歐陽瑾也沒有辦法。
捕頭見歐陽瑾一路只逃的模樣，心中底氣強了幾分。
看來這還是個人，沒有太大的本事。
見兄弟們東倒西歪了一半，他當先搶上前一刀豎劈。
歐陽瑾感覺到身後利刃破空，想要躲閃，卻也只閃開了半個身子，那一道重重劈在她右邊肩胛骨上，疼得鑽心。
她悶哼一聲，藉着這力道往前衝，速度越來越快，沒多久便失去了蹤影。
捕頭瞪着空蕩蕩的街頭，想着方纔那人跑走的速度，不禁又疑惑這人究竟是什麼東西。
方纔一刀劈中，感覺也不像是入肉，倒像斬在堅韌的皮革上一般，明明可以斬斷木塊的力道卻只斬入了一分。
但是，手中刀刃上的鮮血確實是真的。
“頭兒，有兄弟發現屋子裡還有個孩子活着！”一個捕快跑出來，“兄弟怕院子裡的情況嚇着他，在屋裡哄着。”
想到院子裡慘烈的模樣，那捕快不禁感慨：“好可愛的孩子，才三四歲大，要是他知道……”
捕頭狠狠將手中的刀一甩，甩落刀刃上的血液：“留四個兄弟在這兒，剩下的跟我追上去，定要抓了那殺人魔！”
“是！”
一腔熱血翻騰，加上先前合力將殺人魔逼得逃跑，衆捕快齊聲喊。
歐陽瑾逃跑時，身上滿是鮮血，加上背後一道刀傷也在淌血，縱使速度再快，依舊留了一道血跡。
捕快們舉着火把，一路追尋着這血跡，出了城。
城中又安靜下來，黑暗中，一個黑影跟着一個紫袍女子往同樣的方向快速躍去，起落於屋頂，卻悄無聲息。
受害的人家中，一個捕快想辦法哄着將孩子從窗戶抱出了屋子，另有一人回了衙門，留下兩人互相壯膽着看守在院子裡。
院中一地的殘屍看得瘮人，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關上門守在院子外。
院子裡徹底寂靜下來。
死去的人無法又行動，可院子裡突然又多了個身影。
那東西站在血液中來回看着，突然前後顫了兩下，像是在笑。
接着，那東西俯□子，挑了一具已然開了膛的屍首打算撈出裡面的臟腑。
但是，那東西的動作沒能繼續，它發現自己頭頂不知被什麼東西刺入，接着便無法動彈。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那東西用盡了辦法嘗試，卻發現自己怎樣都沒有辦法。
“咯咯咯咯。”它終於出了聲，對着不知在何處的對方，“好吧，我輸了。”
接着它的話，院子裡一叢不起眼的鳳尾竹旁響起了答覆，清冷的女聲：“明日巳時，悅來客棧天子一號。”
話音落下，那東西就發現頭頂的刺痛消失，身子又恢復了動彈。
“洗乾淨了來。”
這是最後一句話。
那東西也不在意，繼續享用面前的大餐。
早知道那位這麼難對付，還不如早早就服了輸。
這一切，門外的捕快都一無所知。
他們只知道院子裡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天漸漸亮了，柯穗早早地醒來，守在窗口等着歐陽瑾回來。
她覺得有些奇怪，往常這時候，歐陽瑾早已回來。她不禁有些擔心。
焦陽城的兇案太大，就連平陽村也是人盡皆知，有不少人勸說歐陽瑾換個時間，可始終是沒用。
正擔心着，一個人從後牆跳入，柯穗嚇了一跳，警惕地看着匆匆過來的人，隨即緊張變成了驚訝。
“小瑾？！”柯穗急忙從屋子裡出來，扶着她。
歐陽瑾全身溼透，臉色蒼白得厲害。
“小穗，我們得走。”歐陽瑾道，背上的傷口因爲浸了水，火辣辣地疼着。
“走？走去哪裡？”柯穗不明白，“小瑾，你是遇上強盜了嗎？找村裡人幫忙吧。”
歐陽瑾步伐一頓，突然苦笑：“小穗，村裡人不會幫我的。”
她先前出城，特意挑了別的方向，一路到一條溪水邊清洗了身上的血跡，這才偷偷回了村。
她不知道那羣捕快是否會被迷惑，何時會找到這兒。
畢竟，她即使逃跑也要帶走人腦的事，被他們看到了。
“爲什麼？”柯穗眨眨眼，滿面困惑。
村裡人明明對她們非常友善。
“小穗，我殺人了。”歐陽瑾低聲說。
柯穗懵了，眨眨眼，再眨眨眼：“小瑾你剛纔說……”
歐陽瑾點頭，再次重複：“我殺人了，殺了好多人。”
柯穗捂住了嘴，驚訝地睜大了眼。
歐陽瑾的心有些涼，果然，小穗也會害怕她了吧？殺人魔。
“小瑾，我們快走，我去收拾東西！”柯穗突然轉身，一邊走一邊說。
歐陽瑾訝異地看着走進屋子翻箱倒櫃的柯穗，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瑾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走啊。”柯穗轉身，見歐陽瑾還愣着，不禁氣惱道。
“……嗯。”歐陽瑾止不住地笑，背上的傷口彷彿也不疼了，走進屋子幫着一起整理，才走出一步，看到手中的人腦，她又轉步伐走向廚房，“小穗，你先整理着，我去把這次的腦子燉湯，路上帶着纔好。”
想來那些捕快就算要找人，也沒那麼快找到，歐陽瑾急忙走進廚房。
柯穗的病耽誤不得，不說那會讓小穗難受，若是斷了，只怕到時候也走不了。
等週末一定要好好補眠。
另外，果然柯穗和歐陽景這一對的結局，有些難寫，微妙的過度。
再然後：上一章有多少人看出小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