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幕風城被狂風暴雨洗劫着,而風家院落,屍體散落了遍地,連院中那假山旁的小河,也變成了驚心的血池。
那百餘把明晃晃的黑鐮寒刃,在雨水的沖洗下,其上沾惹的血跡竟然沒有落下,而是詭異的透過鐮身,滲了進去。
風家上百條人命,活着的只剩下十多人,其他的,包括那王古在內,皆是直接被鐮刃砍死,死狀甚是悽慘。
隨着人們的死去,院子裡血腥之氣撲鼻,而這春雨遍灑的一池春水,被浸染成了一灘不堪入目的暗紅血池!
“老師啊!這混蛋太可怕了,你再不來的話,我可就真的掛了!”在窒息感越來越盛之際,風笛無奈的垂落雙手,心中苦澀出聲。對於生命的渴望,讓他在最後關頭,直接想到了現下唯一可以救自己出水深火熱之中的人:東涯!
面對這分分鐘能把風笛虐殺成千上萬次的冥山,風笛實在是無力招架,連他一度自豪的風之一道上,短距離瞬移都無法逃出冥山的掌心,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風笛的手段,便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咦,這小東西不怕死嗎?”望着風笛將死之時,臉上顯露的卻不是恐懼,冥山不由的有些詫異喃喃道。
“不管你怕不怕死,你這等天才,今天都要永遠消失在這天地間了,嘿嘿嘿,不得不說,殺死一個妖孽天才的感覺,還真是不錯。”擡頭望着無盡的雨水,冥山那包裹着喉嚨的袍子輕輕震動了幾下,說出的話語,帶着幾分暢快。
對於冥山的話,風笛此時的狀態,已經聽不清了,眼皮漸漸垂下,身體也變的軟了下去。
“唉!”
在一切即將收場之時,突然,一道無奈的嘆息,重重的響徹在風家這片天地上空,嘆息聲一出,天地都像是發生這顫動。
天上滾滾而下的雨水,那漫天的烏雲,似是也被這道嘆息給震散,僅僅片刻,狂風暴雨猛然一收,如同被人掌控,悄無聲息的急速散去。
“咻...”
隨着風雨驟緩,一道樸素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冥山身側。
發灰的頭髮,隨意散落着,額前的幾縷,被變的溫柔和煦的風兒吹拂,輕輕散開,露出一雙頗是無奈的精幹雙眼。
周圍一切,在他眼裡,似是定住,淡淡的目光,冷冷瞥過握着自己愛徒的黑袍人,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在來人的眼中,緩緩暈開...
一滴清冷的小雨點,滴落在風笛的鼻尖,如同凝滯的畫面,也在此刻,兀然化解開去。
上百道凌厲的目光,在這醒轉的一刻,錚錚的凝聚到出現的灰袍人身上,稍稍打量,所有黑袍人,都是猛然抽了一口涼氣!與他們自從到此的冰冷從容,反應卻是極爲不同。
百位靈玄高手的目光,在這一刻,除了驚詫與震愕,剩下的便是濃濃的畏懼與凝重。
“閣下是誰?不知前來有何見教?”
微微眯了眯眸子,冥山強壓下心中的驚懼,凝重的盯向近在咫尺的灰衣人。
這灰衣人的出現,竟然就是連冥山都未曾感應到他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等到此人貼近到己身面前時,冥山才稍稍感應到了絲毫!由此可見,這位樸素的人影,定然是超越了靈玄的修爲!否則,冥山根本不可能在之前感應不到他的氣息!
假若他要殺自己,那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就會被他徒手抹掉!想到此處,冥山的心中再次深深一顫,不敢有絲毫懈怠的恭身向來人。
一邊,陷入深深絕望的風家之人,那零零落落的十來道慘淡身影,望見灰袍人出現之時,不由的滿臉震驚,而震驚過後,他們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掩飾的重燃起了生的希望!
院中的這人,在幕風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正是東涯大師!
“見教?哼!是應該好好教訓一下!”斜瞥了一眼恭敬的冥山,東涯不客氣的冷哼一聲,話語中的冰冷讓的冥山忍不住顫了一顫。
“閣下,在下與你...似乎並無瓜葛吧,不知閣下爲何動怒?”擡了擡眼皮,冥山謹慎的望了東涯兩眼,輕聲道。
聞聲,東涯沒有理會冥山,徑直將手中抓着的人影丟在一邊臺階之上,隨手一揮,一道清風攜着一些零散的雨水灑到那個人影臉上,笑道:“小傢伙,還裝死呢,快起來吧,不想看看爲師替你出氣?”
“咳咳...老師,你終於來了,你再來的晚點,我可就真的嗝屁了。”聽到東涯的笑罵,趴在臺階之上的少年立馬蹦躂了起來,捎了捎溼漉漉的頭髮,訕訕笑道。
看着眼前兩人的戲聲,冥山猛然的身體一晃,再次驚愕的望向自己的手掌,出於對來人的驚恐,竟然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手上的風笛,早已被人救了去。而那空蕩蕩的手掌,依舊做着握攏的姿勢停留在空中。
“他什麼時候將人救走的?”滿臉凝重的望着淡然的灰袍人,冥山的眉毛瞬間倒豎而起,這人的實力太可怕了,從自己手下將人救走,而自己卻絲毫未曾察覺!
“多少年了,我自從退隱到這幕風城,就再也沒有動過手,所有的例外,都在你這傢伙身上開了先河。”無奈的笑了笑,東涯輕輕搖了搖腦袋,略微沉吟了一下。
聞聲,風笛也是苦笑了一聲,若不是突然遇到這一羣詭異的黑袍人,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慘狀。
而老師來的也頗是晚了一些,假如他能早些到來,自己的父親也不至於被人逼上絕路。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沉氣,風笛望着腳下那被血水浸紅的積水,牙齒狠狠一咬,猙獰的望向始作俑者的冥山。
人死不能復生,而老師也有着他的底線,對於沒能將風無痕救出,風笛心中雖是不快,可也無可奈何,但這一切,皆是那羣闖入風家的惡魔做的!風笛的眸子漸漸變得血紅,遍地屍體,這全是和自己一樣的血脈啊!
“老師,請你幫我把他們全部殺掉,這羣劊子手,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兇狠的目光,惡狠狠的掃過周遭全部凝重的黑袍人,風笛像極了一隻被觸怒了的小老虎,胸中滾滾悶氣難以平復。
東涯聞聲,掃視了一眼風家的慘狀,精幹的雙眼,又瞥了一眼旁側風無痕冰冷的屍首,悠悠嘆了口氣,對此,心中浮上一抹對風笛的愧疚。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何如此歹毒?”淡淡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東涯負着雙手,緩緩走了兩步,雲淡風輕。
“我們是什麼人,我想即便閣下實力高強,卻也無權過問我們的事,不過我可以真實的告訴你,我們是你招惹不起的人!”聽得東涯語氣中的殺意,冥山作爲統領,自然是站了出來,而冥山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自然不會因別人的威脅,便威脅認慫。況且,他說的沒錯,他們是東涯惹不起的人!
“喝...夠囂張!”微微皺了皺眉毛,對冥山的不卑不亢,東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自己的恐怖,想必他也感受的出來,竟然面對如此境地還敢說這樣的話,由此看來,這羣黑袍人如果不是腦袋讓驢踢了,那他們的身份,就真的可怕了。
“不過,即便你們的身份再恐怖,今天卻也有來無回!”看似漫不經心的緩緩走着,東涯的語氣卻讓所有黑袍人都是猛然一驚!
這灰袍人想殺他們,而且,正如之前他們對待風家那樣,一個不留。
東涯的步子不急不緩,樸素的袍子,腳下的鞋子輕輕踏着積水,不過,那些積水卻是在東涯落腳之下,竟然全部自動分開,露出其下微溼的石板,而東涯腳下一股無形的氣浪徘徊之際,那潮溼的地面,迅速的被蒸一干。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這五級城池竟然隱藏着如此高手,莫非,他是故意在這兒等我們的?難道說,我們的任務行跡敗露了出去?先試他一試”冥山袍子下的雙手微微攥起,對於東涯想將他們趕盡殺絕,也是心中震顫難平。
“北冥殿,不知閣下是否可曾聽說過...”幽幽的望着緩行的東涯,冥山衆人都是不敢亂動,以他神出鬼沒的實力,想必若敢妄動,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不過,誰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當冥山提出北冥殿之時,語氣中的驕傲,十分濃郁!
“北冥殿?”聞聲,風笛那橫起的眉毛微微動了動,對於這冥山所言的北冥殿,不知是爲何物。不過,他既然在這生死關頭提了出來,一定是有着什麼特殊性。對於這些,風笛搖了搖腦袋不去管它,心中恨恨道:“哼!既然你說出了北冥殿,那麼日後,那北冥殿我風笛一定會將它連根拔起!”
雖然風笛不知,可東涯作爲一個實力高深莫測的長者,自是聽聞過那北冥殿,聽得冥山一語喝出他們的背景,東涯那淡然的臉頰,終於猛然凝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