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你下一場,可是對付那李虛月?”方洛友手中摺扇展開,隨意的搖動着,忽然開口問。
莫北眉頭微皺,思忖片刻,回想了一下,這才道:“沒錯,怎麼了?”
聞聽此言,方洛友眉頭一皺,沉聲道:“果然!”
“那李虛月,我倒是略知一二。”
“哦?”莫北眸子裡散發出好奇之色,不動神色道:“能被洛友你點名的人,恐怕不簡單吧。”
“不錯!”方洛友重重的點頭,微嘆一聲:“那李虛月太虛七子第一,一身劍法雖然不算精湛,但是!”
方洛友緊接着的一句話,語出驚人!
“那李虛月,卻能夠預測未來!”
龍浩天眼睛瞪得如若銅鈴一樣,嘴巴張得老大,吃了一驚:“不是吧!能夠預測未來,那還怎麼打!”
莫北也是心中一跳,沉着臉盯着方洛友,並未急着說話。他看的出來,方洛友還有下文。
方洛友微微一笑,道:“別吃驚,也別把他想的那麼神話!”
方洛友話鋒一轉,手中摺扇扇的飛快:“那李虛月能夠預測未來,但是隻有三息,戰鬥中也僅限於比武練劍。”
“他可以看出,你接下來的各種出招。你一劍未出,他便能夠通過你細微的動作,判斷你下一劍的劍鋒走勢,從而做出應對。”
“之前的比賽,論劍法之精妙,論修爲之高深的外門弟子,並不在他之下。但是與他比試的弟子,還尚未出劍,那李虛月便已然推衍出他們的出招軌跡,提前一劍將其封死!”
龍浩天面露恍然,可心中依舊暗暗震驚:“這個李虛月如此了得,未卜先知,甚是棘手啊!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行!”
心裡這般想着,龍浩天下意識斜着眼,朝着莫北偷瞄了一眼,卻見莫北整個人無比鎮定,臉色未有任何變化,彷彿全然不放在心上。
方洛友也甚是好奇,問:“難道,莫北你就不擔心嗎?”
莫北一笑,反問道:“那李虛月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何可懼?到時候見招拆招便是!”
……
三十二強比賽,幻境擂臺上。
兩人緩步走上擂臺,看着莫北,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李虛月,冷冷微笑,他認爲自己勝定了,小小莫北,對於他不過一招之敵!
莫北看着李虛月,也是微笑,卻沒有出現,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李虛月長出一口氣,就要出手,立刻使用自己的未必先知神通,預測莫北三息之內的反應!
但是看着莫北,漸漸的李虛月已然全無平日裡比賽的輕鬆,閒情雅緻。
此刻他的表情凝重,眉頭縮成兩團疙瘩,如臨大敵,雙目死死盯着不遠處,一副風輕雲淡,神色淡然的莫北。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李虛月腦海中不住的浮現出問號,額頭逐漸滲出絲絲細密的汗珠,心念飛速的閃爍:
“倘若我天柱劍法,那血魔必然後退半步,一劍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格擋住我的攻勢,而後劍勢轉變,由格擋化作狠刺,我必死無疑!不行不行!”
李虛月此刻的雙目,有些微微泛白,道道真氣,隨着筋脈的流淌,不住的注入其雙目之中。
那漆黑的眼瞳,竭力擴張到最極致,幾乎佈滿了李虛月整隻眼睛,根本再也看不到眼白。
那擴張到極點,漆黑的眼瞳上,不時泛過絲絲淡青色的光芒。
他此刻的雙目所看到的一切,看到的莫北,以莫北爲中央,無數的虛幻紅色人影,在朝着外面蔓延,幻化。
那些紅色人影,都是莫北即將出的劍法,即將移動的方向!
未卜先知!
乍一眼望去,那紅色的人影,將整個石臺都遍佈滿,根本閃躲不開。
那紅色人影手中同樣淡紅色的劍鋒,虛空揮劃,道道鋒利劍氣,四濺而開,如若羣魔亂舞,令人心生膽寒!
“我若是飛星傳恨劍一劍凌空刺去!那莫北側身一轉,一道觀日劍法直刺,必將我洞穿,敗!”
李虛月的表情愈發凝重,心忍不住狂跳,握劍的雙手,都在顫抖着。
“我倘若施展太嶽三青峰,劍氣尚未瀰漫,那莫北便古澗飛雲斬,一串出十丈,斬我於劍下,還是敗!”
“縱然我退出十丈開外,也抵不過那莫北的出劍速度,還是死路一條!”
李虛月的渾身肌肉都緊繃着,身軀僵硬着,那細密的汗水,已經匯聚成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從額頭滴落在地面,他的喘息越來越急促,雙目瞪大,一片通紅,全是緊張之色。
他不敢動彈,不敢有絲毫動彈。
縱然李虛月可以未卜先知,可是現在,他仿若看到了自己上百種死法,無論自己做什麼動作,先發制人,還是後發制人,毫無例外,全是被一劍斬於劍下!
莫北一動未動,就這般靜靜的注視着李虛月,仿若一個殺神,再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滅殺的獵物,即將死於自己手中,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
一時間,李虛月只感覺頭暈目眩,面前一片模糊。
那從莫北身上蔓延,延伸出來的紅色人影,扭曲到猙獰,不斷的晃動着,好像一隻只的惡鬼,張牙舞爪的想要吞噬掉他的肉軀,他的靈魂!
“不會的,不會的!我可以未卜先知,我可以推衍出他的出劍軌跡,他的劍法,我怎麼會敗,怎麼能敗!”
李虛月宛若一個絲毫不懂水性,卻跌入深潭之中的人,絞盡腦汁,歇斯底里的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額頭上,汗如雨下!他的腦海之中,心念飛速的旋轉,不斷的推衍着,不斷的預測着。
可是一陣陣的推衍,換來的只有一個結論,形成在他的腦海之中:
敗敗敗!
那漫天的紅色身影,無論他怎麼掙扎,如何出招,依舊逃不過被滅殺!
李虛月幾乎已經看見,自己的各種死法!
彷彿自從自己踏在這幻境擂臺的一瞬間,他的死,已經註定了!
無論他怎麼絞盡腦汁,都無法掙脫那被莫北滅殺的命運!
“啊啊!”
預見到自己無數死法的李虛月,神智終於崩潰了,忽然一陣瘋狂的大叫,咆哮,狀若癲狂:“我怎麼可能會輸!!啊啊!!”
他奮力的扯動着自己的頭髮,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直到力竭。
李虛月才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若死灰,手中長劍咣噹一聲跌落在地上,雙目無神的喃喃自語:“必敗無疑,必死無疑……我輸了,我輸了。”
這一幕,落在衆人眼中,皆是流露出不可置信,目瞪口呆。
縱然他能夠臆測未來,縱然他能夠推衍劍法,那又如何!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論你妖魔鬼怪,還是奇功異法,我只有一劍,我只一劍——斬!
未曾出劍,不必出劍。
自從那李虛月登上擂臺的瞬息,他的命運已經註定——敗。
莫北一從擂臺中睜開眼,龍浩天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又驚又喜,扯着嗓子大笑道:“哈哈老大!你簡直太厲害了!
之前那姬老八被李虛月殺的可是丟盔棄甲,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
“可是面對上老大你,那李虛月一招未出,便直接被你嚇得尿褲子,癱坐在地上了!”
“痛快啊,哈哈!”龍浩天放聲大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與驕傲。
方洛友也是訝然的望着莫北,暗暗心驚:“我之前與那李虛月交手過,知曉他的厲害之處。那李虛月但凡只要有一線生機,便會抓住,推衍劍法,絕地重生!”
“可是……”
“這一戰,那李虛月根本未曾與莫北交過手,就這般乾脆利落的認輸了!這,這!莫非,那李虛月已經推衍出所有的可能,必敗無疑了!”
想到這裡,方洛友心中一跳:“莫北之劍法,果然已經精湛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突然!
“你,小畜生,你說誰呢!”
一道毫不留情的咒罵聲,頓時在衆人不遠處響起。
莫北等人下意識隨着聲源看去。
便見姬老八黑着臉,站在風度翩翩的姬無病身邊,拔出劍鋒,陰狠的盯着龍浩天。
龍浩天聞言,不怒反笑,向前走了兩步,譏笑道:“我說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不是明知故問嗎,手下敗將?”
“怎麼,被那妖獸嚇破的膽子痊癒了,跑來這密境找不自在來了?褲子換了沒?”龍浩天一邊嬉笑說着,一邊用餘光朝着姬老八的褲襠間瞥了一眼,滿臉盡是嘲諷的譏笑。
姬老八聽到他揭開傷疤,那張充滿憤怒的臉,頓時憋成了豬肝色。
在妖島上被嚇尿褲子,那件事是他最難以啓齒的事情,永世的恥辱,此刻被龍浩天舊事重提。
姬老八怨毒的眼神,狠狠颳了龍浩天一眼。
“莫北,血魔?”姬無病微哼一聲,舔着嘴脣,露出濃濃的不善,望着莫北陰笑道:“小子,下一場比賽,該輪到咱們兩了。你想好要怎麼死了嗎?”
莫北淡然一笑,聳聳肩道:“該去想怎麼死的,應該不是我吧。”
“哼!”姬無病鼻孔忿忿的出氣,輕蔑的瞥着莫北:“煮熟的鴨子,死嘴硬。死到臨頭,還強撐着。”
“之前,在傳法大殿的事情,我還一直記在心上呢。”
那個小子,那個小子竟然讓我在傳法大殿中出醜,趁着這次機會,一定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着想着,姬無病仿若女人般,咯咯的笑着,**的笑聲中充滿了殺意。
“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放心吧,我不會輕易的殺了你的……”
姬無病話鋒一轉,陰笑道:“聽說,那密境中,雖然是幻象,但是疼痛感,觸感,五感都跟真人無異。”
“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姬無病舔着嘴脣,眉宇間流淌過一抹狠毒,眼瞳裡全是期待之色,他似乎已經可以看到,莫北在幻境之中,被自己虐殺的死去活來,跪在自己面前求饒,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想想,還有些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