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器靈
海州府城。
一艘珠光寶氣，散發着五彩之色的飛舟遁光而來，就這麼懸停在了海州府上方。
隨着飛舟停靠，兩道身影自下方城市越衆而出。
這兩人，一個，是大商稷下學宮中的天之驕子，份量上媲美太一仙門真傳。
另一個……
更是了得。
自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來的虛空漣漪，以及其本身彷彿位於另一片空間的模糊感，無不證明着此人的真正實力。
洞虛！
且是以真靈之力開闢洞天，容納混洞而成的真正洞虛。
正因爲他們體內存在着一座容納了混洞的洞天世界，才讓他們整個人被虛空之力籠罩、環伺，看上去如同位於另一片空間。
也正是因爲這種洞天之力的不斷沖刷，扭曲了時空對他們的影響，才能讓任何一位真正的洞虛可以輕輕鬆鬆活過一萬年。
享有萬壽無疆的稱號。
這兩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被覆滅的海州府三大家族之一——汐家老祖汐流，以及汐家另一尊修成了湛藍金丹的頂尖高手，汐川。
這汐川乃是汐家第一天才，被汐流寄予厚望，當作洞虛培養的種子。
這些年來一直被汐流帶在身邊，和帝都天驕打交道。
但這一次，由他一人迎接飛舟上的身影份量顯然不夠。
以至於身爲洞虛，已經處在另一個層次的汐家老祖汐流同樣現身迎了上來。
……
隨着兩人抵達，飛舟上幾道身影同時出現在了甲板上。
爲首一人，赫然是在蒼梧大世界中曾和搖光有有一面之緣，後爲萬流歸、李寒秋玉石俱焚決心所懾，匆匆離去的太一仙門真傳弟子。
太上長老玉皇真君親傳弟子——姜天尊。
相較於十幾年前，此刻的他已經完全適應了碎虛親傳這個身份，變得更有威嚴、氣度。
那種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之氣，縱然直面汐流這尊洞虛的威勢來亦不遜色。
甚至，在姜天尊幾人現身之際，身爲洞虛的汐流亦是親自上前主動拱手行禮：“姜真傳。”
洞虛向湛藍金丹敬禮！
堪稱不可思議。
但汐流這一禮還是行了下去。
一方面，接下來他求於姜天尊。
另一方面，卻是姜天尊除了真傳弟子以外的另一個身份。
玉皇太上的親傳弟子。
宰相門前七品官。
一尊太上長老的親傳弟子，身份地位不見得比一尊真正的洞虛差的到哪去。
這一點，從跟隨在姜天尊身後的另一位中年男子就能看出一二。
“墨山真君。”
汐流再度問候。
“汐流真君。”
姜天尊，以及貼身保護姜天尊的洞虛境強者墨山，同時微微頷首，打了聲招呼。
“我在抵達海州府時，第一時間將所有那個兇徒殘留下來的氣息收集了起來。”
汐流拿出一枚玉符。
姜天尊沒有接。
但他身後的墨山真君卻是上前接過玉符，直接轉交給了姜天機身旁一人。
“知先生，有勞了。”
姜天尊禮貌的道了一聲。
“小公子客氣了。”
他身旁另一人……
也就是那位知先生接過玉符，很快感知起來。
一旁的汐流微微一怔，緊接着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突然道：“這位……是知天命，知真君當面！？”
“什麼真君不真君，我離你們口中的洞虛境界還差的遠呢，畢竟我並不是用於搏殺的道器。”
男子笑着擺了擺手。
他說的清淡，但汐流對其卻不敢有半分小覷。
這位知真君的身份可是極其了得！
他並非人族，而是一尊道器！
一尊靈性強大到修成了人形的道器。
儘管化形不到一百年，化形重修後也才金丹修爲，可由於這尊道器跟在玉皇太上身邊三千年，資歷、輩分之高，沒有任何人膽敢小覷半分。
在太一仙門中，一些煉虛見上了，都得稱一聲“知先生”以示尊敬。
難怪姜天尊對他都是如此恭敬。
毫不誇張的說，整艘戰艦上，這位知天命，知真君，纔是幾人中身份最尊貴的一個。
“知真君客氣了，對您來說，修成洞虛，不過水到渠成之事，別說洞虛，煉虛，乃至碎虛境怕都難不住您，都不過水到渠成之事。”
汐流滿是客氣的說道。
“修行容易，做人難啊。”
知天命有些感慨的道了一聲：“就像我，到現在都不理解，你們人爲什麼這麼喜歡打打殺殺，不都是同一個物種，同一個類別嗎？聚在一起，集所有人之力悟道、證道、羽化、登仙，不比打打殺殺有意義的多？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汐流，包括姜天尊都有些尷尬。
但他們卻知道，器靈這種生命就是這麼直來直去。
甚至這就是他們真實的想法。
他們沒有人類的很多情感、感官，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也不相同。
就像一些誕生不久的恆星生命完全理解不了，作爲強大種族的人類爲什麼連核聚變都不會，體內幾千萬度溫度都沒有，你們不冷嗎。
這就是生命概念不同造成的認知差。
“雖然不知道你們爲什麼非得殺個不停，但既然是老爺的命令，我自然會配合，不過能不能找到人我就不敢保證了。”
知天命說着，捏碎了汐流給他的玉符。
“有知先生您出手，必然萬無一失。”
一旁的姜天尊笑着道。
“我執掌的道既非諸天第一的命運，亦非排行前十的因果，僅僅是不值一哂的推衍小道罷了，而推衍之道……太容易被外在因素干擾了。”
知天命迴應着，一絲絲特殊的道韻自他身上瀰漫而出，虛空中更是浮現出一道道無形的漣漪，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引動了，正在被查閱，緊接着用特殊的方式進行推衍。
僅僅片刻，這尊道器已經停了下來。
“只能知道他現在在暴亂之海，其他的，推衍不出來。”
他很光棍的回答。
“暴亂之海？”
姜天尊，以及同樣將希望寄託在他們一行人身上，想找出覆滅他們汐家兇手的汐流同時一愣。
“暴亂之海那麼大？知先生，具體位置呢？”
姜天尊忍不住追問了一聲。
“推衍不出來。”
知天命重申道：“被幹擾的太厲害了，我最多推衍到他在暴亂之海以北，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被幹擾？”
一旁的墨山真君卻是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心中一動，追問道：“怎麼會被幹擾？難道他已修成了洞虛？可以洞虛對虛空之道極其淺顯的理解，應該不足以干擾您的推衍纔是，十四年前您可是直接推衍出了一尊洞虛的大致方位，誤差不到百里。”
“是道器。”
知天命直接道：“他身上有道器。”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應該還不止一件，所以，我最多隻能推衍出他在暴亂之海以北，更精準的就推衍不出來了。”
此話一出，無論是姜天尊、墨山真君，還是汐家老祖汐流，無不心頭劇震。
“他有道器！？”
“還不止一件！？”
“這……怎麼可能！？他是自蒼梧界而來，抵達北海星不到二十年，怎麼可能擁有道器！？”
三人同時出聲。
“那就不知道了。”
知天命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姜天尊一眼：“可能他被某位道君收爲弟子了呢，你不也被老爺賜予了一件準道器幫你參悟虛空之道，好讓你儘快煉虛成真，以虛空承載真靈，開闢洞天容納混洞以晉升洞虛境嗎，老爺的弟子被賜予準道器，道君的弟子被賜予道器，這很正常吧。”
器靈向來極有個性。
他們樂於和其他生靈分享自己的大道感悟。
因此對他而言，將道器借給一個洞虛都不到的人用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畢竟大家都是同一種生命，你幫我，我幫伱，手拉手共赴仙路，這很正常。
也正是因爲這種“正常”使得煉虛、碎虛在使用有器靈的道器進行生死搏殺時，器靈甚至會反對主人，勸他們別打了。
因此，除非出於特殊目的，或者做什麼研究，否則很少有煉虛、碎虛境修士會容許道器生出器靈。
“好了，老爺的任務完成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知天命說着，打算罷工。
有時間外出找人，回到老爺身邊，暢遊在大道的海洋中不是更安逸一些嗎？
“暴亂之海以北……這個位置太模糊了，要麼我們去一趟暴亂之海？等到那了再請您推衍一番？”
姜天尊試着詢問。
“去了那邊我也推衍不出來，他身邊可是有兩件道器干擾。”
知天命搖了搖頭。
一時間，汐流、姜天尊、墨山同時皺起了眉頭。
“搖光此子躲在暴亂之海，想來是明白自己闖下了大禍，接下來他若要破局，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考覈天道門真傳弟子，在真傳考覈中展現天賦，最終引得煉虛峰主，乃至碎虛太上的注意。”
這個時候，汐流開口了：“我們只要在暴風之海返回天道門的路上佈置眼線，攔住他，不給他迴天道門參加真傳考覈的機會，豈不是就能守株待兔？”
“範圍太大了，哪怕知道他的方向、目的地，想要攔住的概率仍然不高。”
姜天尊思忖着，神色一冷：“安全起見，我們得請天道門的長老配合我們。”
“怎麼請？”
“汐家只要斬殺搖光即可，是吧？”
姜天尊看着汐流。
這尊洞虛有些猶豫。
按照知天命的說法，搖光身上……
可是有兩件道器。
不過當他察覺到墨山炯炯盯着他的眼神時，卻只能點了點頭：“不錯，我只要搖光死。”
“那就好辦了。”
姜天尊眼中精光一閃：“一件道器爲酬，足夠了。”
兩件道器啊！
蘇搖光纔到北海星多久，這兩件道器不可能是在北海星積累下來的，那麼，就只可能是他從蒼梧大世界，乃至於搖光界所得！
難怪，他能成長的這麼快。
天知道他在搖光界和月魔帝國那些生靈接觸時得了何等機緣。
一時間，姜天尊都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當年在蒼梧大世界拼得和萬流歸、李寒秋死磕，也得將搖光滅殺了。
好在……
時間不晚。
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