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並沒有拔出背後插着的飛尋劍,因爲與斬石劍法相比,他最拿手的還是小李飛刀。
當“叮”的一聲清鳴響起後,遠處荊無命奔跑的身軀霍然扭轉,變了個軌跡之後,荊無命回過頭來,死灰色的眼神再次看向李玉時,似乎多了一絲人類應有的情緒......那是警惕之色。
他雖然冷漠的近乎無情,但這並不代表迂腐。已經見識過一次小李飛刀的厲害了,荊無命不得不謹慎行事,他本不怕死,可每個人畢竟都不想死的太冤枉。
“你是想去追那兩個小孩?”李玉笑了笑,心中卻不敢有絲毫大意,握着飛刀的右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之前你很有風度的放任他們去給我報信,現在怎麼後悔了?”
荊無命默然無語。
他又能說些什麼呢?他本以爲憑自己和上官金虹足以秒殺李玉,所以纔會放孩童去找周伯通報信,誰知半路又殺出個天機老人。荊無命不知道天機老人能否敵得過上官金虹,可他知道,就算他鬥不過他,堅持一會兒肯定可以,到時周伯通趕來,幾人聯手之下,一切都將毫無懸念。
很想去攔截孩童的荊無命,在李玉飛刀的威脅下,只好僵持不前。
上官金虹和天機老人雖然已用氣息將彼此鎖定,不過李玉和荊無命的動作還是無法逃過他們的雙眸。
他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着對方。
忽然之間,上官金虹身體微微一震。
一圈無形的內力輕輕飄飄,柔若鴻毛,就仿似清風拂葉般飛向天機老人。
老人微微一笑,衣衫無風自動,體表上覆蓋一層朦朧的內力。
“轟!”
看似毫無威力可言的攻擊,在觸碰到天機老人身體的瞬間,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氣勢,一聲大響過後,內力的餘波把方圓十米內的任何事物打成了齏粉!
天機老人仍舊臉掛淡笑,體表上的內力已與上官金虹的攻擊同時消失,衣衫飄動間,霍然擡起手中的菸斗,輕聲道:“斬石劍法第二式——遮天。”
很輕的語氣,菸斗中卻突然爆發出一股狂猛爆裂的氣息,一道劍光咻地從菸斗裡飛出,凝成一線,刺向上官金虹腹部!
上官金虹不爲所動,左手一抖,手腕處募然飛出五隻金環!
這金環一經離手,上官金虹的氣勢馬上攀升到極點。
“掙!”的一下,數只金環同時爆響,攜着毀天滅地的威力,狠狠砸在天機老人的劍光上!
“叮叮叮叮”數聲輕響,天機老人的劍光被金環無情擊碎!與此同時,上官金虹右手一動,手腕處再次飛出五隻金環。
一環套一環,形成一個威力奇大的圓形,對着天機老人當頭罩去!
金色的圓環散發着璀璨的光芒,在黑夜裡看來是如此的醒目,耀得人難以睜開雙眸,一道道犀利殺伐的氣息從五隻圓環圍成的圓圈中逸散而出,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天機老人收斂了笑容,菸斗指向天際,喝道:“第三式——殺天!”
嗡!
刺耳的劍鳴猛然響起,一束明亮到極點的劍芒忽然呈現在天地之間,四周的一切瞬間亮若白晝!
“彭!”
劍芒與金環相遇,一聲震天的爆響過後,一切歸於平靜。而就在這時,上官金虹雙拳齊出,拳上內力洶涌,腳步一晃,已然來到天機老人面前,雙拳無情的擊向天機老人的胸部!
天機老人腳尖一點地面,整個人飄了起來。
上官金虹一擊不中,也不氣餒,反而嘿嘿一聲冷笑,雙臂仍舊保持着前伸的狀態,十隻金環霍然從手腕處飛出,排成一字型,在霸道無比又威力絕倫的內力運送下,金環仿若長龍,撞向天機老人!
天機老人毫不畏懼,一聲輕笑,右手中的天機棒再次出擊!
“斬石劍法第四式——滅天!”
天機老人後飛的身體突然前進,煙桿對着襲來的圓環一點!
本是普通木質的菸斗上,瀰漫出一股銳利之極的氣息,內力環繞煙桿,形成劍狀,其上有着滅天的威力!
“叮叮叮叮叮!”
整整十聲輕響,上官金虹的十隻圓環竟被盡數打落!
“恩。”
上官金虹一聲悶哼,忍不住後退五步,嘴角已呈現出一抹血跡!
金色圓環仿似長了眼睛一般飛回了上官金虹的雙臂上,不過卻並不能給他帶去絲毫安全感。淡淡瞥了一眼天機老人,上官金虹道:“果然厲害。”
天機老人微微一嘆,道:“該結束了。”
“無天。”
老人用微帶嘆息的口吻說出了斬石劍法第五式的名字。
天機棒上突然射出一道猶如月牙般的劍光,這道弧形劍芒細如針線,但卻有浩大磅礴的氣勢逸散而出!
最後一式斬石劍法一經離手,天地間已然變色。頭頂之上的月光已經毫無色彩,所有的一切在這道劍光的映襯下,都顯得微不足道。
上官金虹瞳孔猛烈的收縮,剛剛擡起雙臂,卻駭然發現,那道劍光竟然已經到了咽喉之處!
極細的月牙停留在上官金虹的脖頸之間,卻並未前進分毫。
天機老人再次長嘆道:“我們本是來自同一個世界,你又何必殺我?我又何必殺你?罷了,罷了。”
那道月牙狀的劍光突然消失,天機老人落下身體,緩緩說道:“李玉,我們走。”
李玉一邊小心防範着荊無命,一邊觀察着戰場,眼看着上官金虹即將死在天機老人的劍下,不料天機老人卻突然收手,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看到天機老人佈滿皺紋的臉龐,仿似再次蒼老了幾分,頗有些意興珊闌,嘴脣微微蠕動,李玉卻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天機老人輕輕看了眼李玉,搖了搖頭,苦笑道:“在龍灣的時候,我以爲我能狠下心來,可等見到他之後,才發現我根本下不去手,如果是在那個世界,或許他已經死了。”
他鄉遇故知,本就是人生一大樂事。雖然上官金虹算不上天機老人的好友,不過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看到一位曾經的故人,就算以往再憎惡他,如今他的臉龐也會變的親切起來,他不僅僅是一個人,還帶有一份他與他共有的對於那個世界的懷念。更何況一向淡泊的天機老人,除了對上官金虹的做派有些反感之外,本就沒有多少恨意可言。
人各有志,有些人能在平淡中尋找到快樂,而有些人卻要靠地位與名利才能獲取幸福,這本是人性,要說是錯?那又是誰的錯呢?
李玉明白,憑自己的三言兩語,肯定無法改變這些名俠們已經做好的決定,當下也不做無用之功,只是遺憾的搖了搖頭,與天機老人一起轉身,離去。
“我或許可以和你們一起,共抗那些即將來臨的先俠。”而就在這時,上官金虹突然開口道。
天機老人霍然駐足,回首道:“當真?”
上官金虹面無表情的道:“當真。”
天機老人突然笑了:“看來你是想通了。”
“想通?”上官金虹冷笑道:“不與你們一起滅了先俠,我遲早難逃一死,但殺了他們之後,我仍舊會一如既往的做我想做的事情。”
並沒有任何感謝和懺悔的話,縱使輸了,高傲的上官金虹仍舊像以往一般冷漠。
對於天機老人放過上官金虹這件事情,李玉一直心中有氣,此刻又見他這幅做派,忍不住開口諷刺道:“沒見過失敗了,還這麼囂張的,對於別人的不殺之恩,一句謝謝居然也不說。”
上官金虹的雙眸移向李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突然襲至心間,李玉只覺得仿似心跳慢了半拍似的。
“我們說話,哪有你多嘴的份兒?”上官金虹右手成抓,對着李玉的身體隔空一拉!
李玉身子一輕,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已快要飛到上官金虹面前!
“不可!”天機老人一聲大喝,攔在李玉和上官金虹之間,揮手間破了上官金虹的攻勢,李玉因此得救。
剛剛落地的李玉,驚魂未定,突見上官金虹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右手成拳,朝着背對着他的天機老人一下砸去!
李玉大驚失色,開口呼道:“小心!”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天機老人,感受着身後傳來的磅礴大力,終於動容,在千鈞一髮之際,急速在體表上凝聚出一層內力。不過畢竟準備不足,護體內力被上官金虹右拳打散,上官金虹緊跟而來的左拳,死死的印在天機老人的胸口!
在不使用內力護體的情況下,人類的肉體,怎經得住內力的轟炸?
天機老人的身體被一下打飛,一層光彩透體而出,那是上官金虹的內力!
半空中的天機老人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卑鄙!”李玉驚怒交集,飛起腳步,朝天機老人的落點趕去。
“噗嗤!”
荊無命比他更快,在天機老人幾乎沒有戰鬥力的情況下,飛身而起,乾脆果斷,長劍一下洞穿了天機老人的身體!
“啊啊啊!”
李玉雙眸血紅,氣憤的無以復加,本是勝出的天機老人,在下一瞬間竟落得個如此下場,這讓李玉悲痛欲絕,手中飛刀含恨出手!
“咻!”
一道閃電募然劃破長空,“噗”的一聲,射穿荊無命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