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說還休

“敕勒蒼蒼,長川湯湯,惜我同袍,與子同裳……”

顧明朗沉緩地念着這戰歌,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中消弭在這旖旎深濃的皇宮秋色之中。

原本是一柄鋒利的寶劍,原本應該在沙場之上迎風劈斬,如今卻在這京城的靡靡繁華之中消磨掉了鋒利和銳氣,終日不能出鞘,在悄無聲息之中慢慢地鏽掉。失去了戰場,就算是再風光無限的大將英雄,也如同一柄生了鏽的劍一樣,已是英雄末路了。

“回想那段在西北的時光,才真的像是活了一場。如今……”顧明朗嘆口氣,悶悶地喝了一杯茶。

“在其位,謀其職。”寧無憂淡然一笑,平靜冷淡的神色沒有任何喜怒與情緒起伏,“如今邊疆各處安定,四海來朝,臣服於我朝,百姓安居樂業,有什麼不好?”

顧明朗抿緊了脣,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可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和身不由己。就像你回京,已經卷入這朝廷的紛爭,已經要爲你的顧氏一族拼命籌謀,就不能有任何懈怠和猶豫。就比如……”寧無憂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平和地說道:“就比如,那日派來殺我的那個殺手,既然接下了任務要來殺我,就應該把我殺死以絕後患,卻不想,因爲他卻另一個黑衣人的出現而放棄。”寧無憂漫不經心,閒散自若,淡淡的看着閣樓之下的景色,那花園之中的遒勁抖擻的菊花競相爭豔,冷香傲然。

顧明朗臉色豁然大變,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杯子,指尖微微顫抖。他神色凝滯,努力控制情緒,卻依舊控制不住地將手中的茶水溢出杯子,滴落在案几之上。

寧無憂悠閒自在地拿起手絹擦了擦案几,繼續點茶,“我若是那個黑衣人,我就不會來來救楚王。而是落井下石,和那些殺手一起,將楚王殺之而後快,你說呢?”

滿院寂靜,落葉無聲,只聞寧無憂倒茶時,茶水潺潺注入杯盞之聲,清冽沉靜,雍容雅緻。

茶水清冽甘醇,恰好浮在杯口,彷彿一面微微浮起的鏡子,將這兩人的身影映照在其中,微微搖晃,相互交疊融合。

顧明朗臉色蒼白,微微低着頭,緩緩地放下茶杯。

“我如果是你,就會選擇一方,而不是像你如今這般,搖擺不定,最後連累大局。”寧無憂一笑,“你也知道,如今這京城之中,我寧無憂爲許多人所不容,就算沒有那些殺手,也會有其他的人。若是那人不救我,我說不定至今還不知道要來殺我的人到底是誰。”

顧明朗臉色有些發青,他沉沉地看着寧無憂,“如今你你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突然沉寂,寧無憂修長的手指輕撫着杯口,輕聲一笑,“你明明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計謀。若是來刺殺我的人成功,那麼,對於朝堂還是幾大家族,都是除去了一大隱患。而不成功,一旦被我抓到把柄,首當其衝的,便是顧家。有人想要坐山觀虎鬥,你卻在他們功敗垂成之際露出了破綻。可以說,如今顧家,孤立無援。”

顧明朗死死地咬着牙,將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只有他和寧無憂兩人能夠聽見,“那麼,你至今還沒有反擊是爲什麼?”

“反擊?”寧無憂別有深意一笑,戲謔地看着他,“我和顧家成仇,不是讓其他人得了便宜嗎?”他蹙眉,長長一嘆,“雖說如今大成國朝堂看似平靜,可這幾大家族,卻成了皇家的隱患。皇家若是讓別人控制住了,那就岌岌可危了。他們都以爲,皇帝年幼,不能成大氣候,所以就爭鬥得更加厲害。本王是皇帝的叔叔,雖說與皇家是一個立場,可這麼多年,本王勢力過於強大,也讓皇帝忌憚。否則,你以爲,皇帝爲什麼會讓我留在京城?難道不是是想利用我這個王叔的權勢,控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嗎?”

秋意濃淡,清風習習,這皇宮之中繁華綺麗,卻不知掩藏了多少黑暗與醜陋。

皇帝雖然也忌憚楚王府的勢力,可還會顧念楚王與他之間的親情。而顧家卻不一樣。先皇在世時,就對京城之中的幾大家族頗有忌憚,卻猶豫平定雲南王的事情而無暇分心。

而顧家,如今顧家的存亡,只在寧無憂的一念之間。存亡或者覆滅,只憑他一句話。

顧明朗神色諱莫如深,又嘆口氣,“你就不該帶紅線回來。”

寧無憂挑眉,無意識撫摸着杯口的手指也微微一頓。

“你既然許了她一生一世,就該……”顧明朗欲言又止,“我知道你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可以楚王府的勢力雖說能夠對付如今的局面,但是將來呢?”

寧無憂放開茶杯,若有所思,沉吟凝重,眼神微微閃爍。

嫋嫋茶煙,在空中縈繞飄蕩,遮掩住他的神色,將眼前的一切籠罩得虛幻無形,飄渺朦朧。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麼你就該知道,幕後的人早就開始籌謀計劃,甚至在先帝的時候就……”顧明朗壓着聲音,“你以爲你削了我顧家的兵權,奪了謝瑾瑜在京中的權勢,那些人就沒有辦法了嗎?”

寧無憂神色有些黯然,他慢慢轉頭,看着坐在不遠處喝着茶,吃着茶點的木梓衿,只覺得透着那依稀的淡淡煙霧,她的身影變得那麼的虛幻飄繆,好像要隨風而散一般。他握緊手,將十指拽緊,好像要將她那抹淡淡的身影緊緊地握在手中一般。

“身在皇家,你連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那你怎麼保證讓她也安全無虞?自古以來,在權勢的爭鬥當中,人命如同螻蟻,誰能保證今天活着就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顧明朗輕聲說道。

寧無憂的手輕輕地顫抖,他艱難的轉頭移開眼,“所以,我一直不敢向她表明心跡……更不敢向她承諾什麼。”他苦澀地勾了勾脣,喝了一口茶,似要將胸口中的苦澀沉悶壓下去,“我原本打算,將她留在蘇州,等一切都過去之後再去接她……可是……她有她自己的選擇和堅持。”

第一次,他那麼的迷惘和不知所措,連聲音都有些飄渺顫抖。

顧明朗咬牙,“什麼堅持選擇?我若是你,我就將她關起來!管她什麼選擇不選擇!保命纔是要緊!”

“你不瞭解她。”寧無憂慢慢地平復自己的心緒,爲顧明朗倒了一杯茶,“你稍安勿躁。”

茶水煮了一壺又一壺,茶香依舊清馥,碧綠的茶水在青藍色的茶杯之中舒展盪漾,泛起漣漪,清淡淡的光照在修長乾淨的手上,優雅明淨。

寧無憂微微一笑,“她與其他女子不同,不是那些養在深閨之中的女人。或許,她的父母早有先見和開明,從小就沒有把她當一個柔弱的女孩兒來教養。她不輸任何男兒。你也明白,如今被困這京城無法回西北的憋屈,那也應該明白,若是將她困在蘇州,那也只是保得她一時平安,卻會讓她如同一柄生鏽的劍一樣,最後成爲廢鐵。”

顧明朗一梗,全身僵了僵,欲言又止。

“我還有些好奇……”寧無憂忽然死死地盯着顧明朗,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爲什麼這麼關心她?”

顧明朗一怔,被寧無憂明銳鋒利的眼神看得微微向後躲了躲,彷彿心虛一般避開他迫人的氣勢。隨後他偏開臉,黯然地避開寧無憂的眼神。

“你其實早就懷疑她的身份了吧?”寧無憂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讓顧明朗更加的窘迫,他強行讓自己放鬆下來,頹然鬆懈了肩膀,“楚王殿下,果然將什麼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她的?”寧無憂眯了眯眼。

顧明朗垂下眼眸,支吾了聲:“很早。”

寧無憂淡笑着點頭,“看來,你對她倒是不一般,既然那麼早就懷疑她的身份了,還沒有去揭發她,爲什麼?難道是……顧念着和我舊日的情分?”

顧明朗蹙眉,有些苦澀,甚至有些苦不堪言,“就算是吧。”

寧無憂的笑意更加深切,甚至帶着探究審視和譏誚,“是嗎?”他重重放下茶杯,目不轉睛般逼視着顧明朗,“我勸你,還是將知道的全都交代清楚,否則,對於你,對於她,都沒什麼好處。”

顧明朗神色更加凝重,死死地咬着呀,欲言又止。他快速看了一眼木梓衿,突然之間眼神焦灼便有些不捨得移開,最終沉沉地嘆口氣,“你爲什麼不自己去查?”

寧無憂輕笑了笑,“直接問你不是省事很多嗎?去查既耗費時間,又不一定能夠查到。或許你說了,我便能順藤摸瓜,查清楚一切了不是嗎?”

顧明朗見他如何悠閒自在的模樣,只覺得心中黯然又落寞,心中的沉痛難以消遣,“我只是懷疑,當年……”

“五哥,顧將軍,你們果然在這兒!”

顧明朗的話被突然而來的聲音打斷,兩人微微蹙眉之後,聞聲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前總以爲,《緣來情深意動》這個故事就是我的巔峰之作了,我再也不會寫出更好的,不管是專業還是故事,我都不能再寫的更好。曾經也因爲《緣來》被“坑”而氣憤不已,甚至一度萎靡不振。

但是好在如今有了《仵作王妃》讓我認識了你們。

失去才懂得教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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