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好弟弟,你現在就當着家人的面,來解釋解釋你前幾日試圖越過我,從財務部支出款項的事情。”他看見陸景寧的臉色變了,原來還氣宇軒昂的表情也消失不見。
“沒有的事!”眼見母親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懷疑起來,他腳下抹油,準備趁着事情還沒有變得更壞的時候溜之大吉。
陸景琛在他身後申斥道:“陸景寧,你做了些什麼,我正是因爲顧及着你是我的弟弟,纔沒有拆穿你,不然,換做旁人,我會讓他在這個行業裡都混不下去。”
“你好自爲之。”他重重的撂下最後一句話。
稀稀拉拉的鼓掌聲響起來,陸景琛和安錦年循着聲音望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爺爺已經睡醒了,站在二樓樓梯的旋轉處:“景琛,你攪合了我的壽宴,晚上又來吵嚷訓斥一番,是不是真的以爲自己是一家之主,沒人能管的了你了?”
安錦年趕忙迎過去,和保姆兩個人一邊一個的攙扶住了陸生,他70歲了,卻仍舊目光炯炯,景琛可以頂撞每天只知道美容打牌,大手大腳的母親,但是對於這個陸氏集團的締造者,他無比的尊重。
何況,整個家裡只有爺爺,纔是唯一通情達理,可以聽得進不同意見的。
“爺爺,我知道你爲什麼生氣,但是你應該懂我,蘇冉冉不是你們表面上看到的樣子。”
他簡單的說了下蘇冉冉給他下藥的事情。
陸生把柺杖放在一邊:“景琛你坐下。”
陸景琛這才發覺,他從進了家門到現在,說了這麼多話,卻連走進內堂坐一下都沒有,他在爺爺手邊的沙發坐下,爺倆把保姆和他母親支走,開始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談話。
“她是什麼人,和那個拿了錢走了的女人有什麼關係?”她,指的是顧一笙。
不怪爺爺懷疑,連他自己都覺得,似乎是有些相像的,但是他憑着對顧一笙的瞭解,卻可以斷定,她不會是那種女人。
所以,他言辭篤定的說:“她是被簡晟風陷害進過監獄的女人,是他的前妻。”
“簡晟風?”他聽到這個名字輕聲嗤笑:“就是那個愛偷稅漏稅,還涉嫌內部交易的簡氏的少爺。”
景琛點點頭,陸生沉吟了一下,那確實不是什麼好鳥。
“他的前妻,是什麼樣的人你怎麼確定,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他們的相識於偶然,現在想來卻讓微笑不由自主的浮上他的嘴角,那個女人像個乞丐一樣的賴着抱着他的大腿哀哀的痛哭,連連責怪着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當時只是好奇,竟然世界上還有這樣癡情的女子,會被拋棄後這樣的痛哭。
對顧一笙的好奇心,也許從那個雨夜開始就埋下了種子。
想想,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親自守着一個女孩睡,不是因爲他太矜持,而是因爲這個女人,他擡進自己的房間囑咐服務員幫她換上乾淨的衣服後,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她吐了整個沙發一下子。
已經凌晨了,他不願意再打電話折騰張琪開車子來接他,二來,也不放心把一個生病又脆弱的女孩子一個人扔在酒店的房間。
水跡擦乾淨了的顧一笙歪歪的躺在雪白的被子裡,她的側臉被光一照,像極了他的故人,只是她好似更加執着,對待愛情更加神聖。
陸景琛嘴邊的笑容說明了一切,爺爺的心放下了,他是太瞭解他這兩個孫子,一個看似冷冰冰的,對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喜歡起來一樣東西的時候卻是致死的執着,外冷內熱,而另一個,被安錦年寵溺的不成樣子,看起來活潑開朗,心裡卻總是見不得陽光。
所以,因爲兒子的早逝,可接班的只有兩個孫子,在選擇接班人的時候,他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的,就把衣鉢交給了陸景琛全權打理。
前一陣卻因爲一個女人,把金剛不壞之軀的陸景琛打擊的,得了一場大病,他一把老骨頭不得不重新坐鎮了幾天,所以,他現在在乎的不是別的,而是他這個孫子還會不會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哈哈哈,我不問了,年輕人的世界,我管不了嘍,只是爺爺告訴你,再不可像上次一樣,在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了。”
他知道爺爺指的是什麼,只是,他現在也不清楚,如果顧一笙沒有這張神似的臉,他會不會對她矚目。
“今晚就在家裡住下吧,好久沒有人陪我下棋了,不如今晚你就來陪我戰上幾個回合。”爺爺是個象棋迷,他笑了笑,扶着爺爺上樓。
陸景寧在房間裡透過門縫看着爺爺和大哥的背影,暗暗的咬緊了嘴脣。
陸景琛,且讓你得意幾天,你肯定不知道,我過去能夠在你身邊埋下一顆種子,現在也一樣可以。
這一次我只可能成功,不可能再失敗!
他去敲了敲母親的房門,安錦年還坐在牀上兀自生着悶氣,他這個小兒子最會甜言蜜語哄她開心。
手裡端了一杯西米露,半蹲在她面前:“媽,別和大哥認真生氣啦,他每天事情那麼多,需要他操心的事也不少,心情煩悶也是在所難免的。”
還是小兒子更貼心些,像自己,她摸摸陸景寧的腦袋:“還好有你陪着媽媽,你大哥……一年365天,他回家來過幾天?到底我們怎麼他了,就這麼讓他嫌棄。”
“媽媽是我不好,大哥可能是在生我的氣,那時候嫂子,哦不,那個女人離開的時候,大哥一直懷疑是我在他背後做了手腳,才一直怨恨我到現在。”
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受了訓斥,委屈的乖巧少年,誰見了都會心生可憐。
“這事不怪你,我們是爲他好,這一次也是,絕對不能讓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進我的陸家房門半步!”
女傭推開門來送切好的水果,都是陸景寧喜歡的,他在家裡廝混多年,每日衣食無憂,水米不愁,自然更加的懶怠,不願意用勞動去養活自己了。
再加之,安錦年一直對這個兒子無底線的寬容,犯了錯都是馬馬虎虎的就過去了。說到底,在這個家裡,他最怕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爺爺,一個是他大哥。
又恨又怕。
和爺爺的棋局一直進行到半夜,每次和他老人家對弈,都是一堂受益匪淺的課堂,從棋盤上縱觀商場,都是一樣的殺機四伏。
‘先禮後兵’‘韜光養晦’都是他從爺爺這裡學會的,揉着酸澀的眼睛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有好久沒有回來了,房間裡還是老樣子。
打開抽屜,全部都是扣過來拜訪的相框,他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留戀了一會兒,卻最終還是沒有把相框翻過來看看。
第二天早上,顧一笙在辦公室裡明顯受到了特別的待遇,連設計部的主管都主動走過來問她,工作上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陸景琛的光環太大,怎麼遮都遮擋不住,既然大家已經知道了,再隱瞞反而顯得不自然,她大大方方的一笑,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我在這裡就是一個設計員,有什麼不懂的,我還要向你請教呢,您可千萬別這樣,壞了公司的規矩,陸少也會責怪我的。”
見顧一笙並不驕矜,而且她說的也是事實,陸景琛確實是一向公私分明。
“好,歡迎你顧一笙、”話音剛落,大家都紛紛起來鼓掌。
只是,她心裡清楚,這些笑臉大多是情分上的,想要真真正正的得到同事們的尊重,還是要在專業設計上得到大家的認同。
她不是花瓶,也不是陸景琛的附屬。
陸景琛在辦公室用手指撥弄開百葉,看了一眼顧一笙埋首在電腦前的身影,嘴角含笑。
真是一個不服輸的女人,他不禁都開始有些好奇,她設計出的成品會有多大的魅力。於是,很久集團都不曾涉足到政府地產的招投標大會,他忽然心生一計的囑咐張琪,幫他多在這方面留心。
辦公室裡看似一片和睦安詳,卻有一個人,悄悄的拿着電話轉去了衛生間。
“喂,夫人,那個小姐確實在我們公司的設計部做設計師。”
“很好。”沉穩的女音響起:“你把銀行卡的卡號發到這個號碼上,我承諾你的錢,一分錢都不會少。”
那是一個小小的公司職工奮鬥多少年都拿不到的數目,她欣喜若狂的說:“多謝夫人,我一定會繼續觀察的,您放心。”
嘟嘟嘟,電話裡只剩忙音,沒有等她表完忠心,就被掐斷了。他自己的兒子,想要脫離她的約束爲所欲爲,還是太嫩了點兒。
這麼多年她只管在家坐享其成,打打牌,但是不能當個聾子瞎子。
他的兒子,只能和對集團有利的家族女兒在一起!
蘇冉冉正在打磨着自己溜光水滑的指甲,不時的吹一口氣,仔細的端詳端詳。真絲睡衣香肩半露,一頭捲曲的頭髮,散散的挽成一個揪垂在腦後。
這樣美的臉蛋,這樣曼妙的身材,是每個男人眼中的尤物,伏在她膝蓋上的貓咪正在抓着一團線球,狹長的眼睛和蘇冉冉的還真有幾分的相似。
蘇母從樓上款款下來,嘴脣上也是魅惑的紅色,臉上有着微微的煙容倦態:“寶貝女兒。”
“媽媽。”她把貓咪扔在一邊,站起身像花蝴蝶似的飛到母親身邊:“你剛剛是和陸伯母打電話了對不對!”
眼睛裡好像有紅心在跳動,急切的渴求着答案。
“你啊。”蘇母點着她的額頭:“從小就是這樣,聽你陸景琛哥哥的名字,耳朵就像順風耳,最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