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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具渾身赤·裸,但是卻無法辨認出性別的青皮腐屍,此時它正安靜地平躺在牀上。
從它身上滲出的屍油,已經將白色的牀單,染成了油膩的褐色。
整具腐屍膨脹得只剩下了不成人形。
並且散發着駭人的氣息。
魏鴻硬着頭皮向前走了一步。
“嘎啦!”
魏鴻由於穿着全身覆蓋式的防護服,所以只聽一聲輕微的稀碎聲,從腳底板傳來。
魏鴻擡起腳,低頭看去。
那是一顆乾癟腐爛的眼球,大概是被顱內膨脹的氣壓,給彈射出來的。
本來充滿汁水的眼球,早已被腐蝕成了一具空殼,這時候又被魏鴻踩上了一腳,變成了乾癟的形狀。
魏鴻緩緩走近腐屍,望着他浮腫的頭顱,從它那大張的口中,魏鴻隱約能看到它裡面融化的口腔內壁。
有近了才發現,這具腐屍的腹部看起來像是被剖開過,黑乎乎的一團裸·露在空氣中,這本來應該是腸子或者內臟之類的。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分辨哪個是哪個了。
它的四肢異常得腫脹,這是非常典型的巨人觀的現象,反倒是腐屍右手手部附近的一把被黃褐色物質包裹了刀鋒的柳葉刀,讓魏鴻感到差異。
到目前爲止,魏鴻還無法斷定,這具腐屍的身份,他的名字爲何。
而是因爲這把浸泡在腐臭中的柳葉刀,魏鴻甚至連他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也不能判斷。
正當魏鴻準備繼續搜尋的時候,只聽。
“滴滴滴!”
一陣短促的警鳴聲,從魏鴻的腰間穿了出來。
那是魏鴻在出發之前給自己預設的小鬧鐘,別在防化服內側,是用來提醒自己所佩戴防毒面具的有效時限。
現在它叫起來了,也就說明留給魏鴻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先退出去。’魏鴻沒有選擇繼續冒險,而是帶上劉巴伸,二人從房間A內退了出來。
再次回到一樓的二人,渾身散發着恐怖的氣息,只是進入而已,甚至連碰觸屍體都沒有,沾染上的屍臭卻令一衆警員只敢看着他們,並不想接近。
實在是太重了,這股駭人的屍臭味。
魏鴻二人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問題,各自拿起一個噴灑器,兩人就互相噴灑藥水清潔對方。
在次氯酸溶液的幫助下,粘附在防化服以及防毒面具上的腐敗氣息,被溶解沖走。
只是輕度的沾染,用次氯酸溶液很輕易就洗去了大部分,如果是重度接觸,或者是處理滲透進建築的屍油,次氯酸溶液就不好使了,非得用上光觸媒不可。
此時魏鴻他們身上雖然還是有一些殘留,但是已經在衆警員能接受的範圍內了。
劉巴伸取下來已經被污染的防毒面具,呼吸了口新鮮空氣。
然而纔剛摘下防毒面具,劉巴伸就清晰地嗅到了自己穿着的防化服上,那微弱的屍臭氣味,不由得癟嘴抱怨道:“這可比什麼鯡魚罐頭要猛太多了!”
“哦~要不下回我請你吃鯡魚罐頭?”李小兔拿着新的防毒面具走了過來,聽到劉巴伸的抱怨,笑着調侃說道。
“不,不,不,兔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劉巴伸連連搖頭緊張地說道。
開玩笑,鯡魚罐頭這種嗅覺炸彈,吃了可是會死人的!
別問爲什麼劉巴伸這麼篤定,問就是因爲,他嘗過……
李小兔看向魏鴻,問道:“裡面的情況怎樣?”
“有一個房間上鎖,沒辦法進去,另外一個房間中,找到了屍臭的來源,是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已經出現巨人觀了。”魏鴻簡單地描述道。
“巨人觀麼……”李小兔皺着眉頭,說道:“這個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衆所周知,人在死亡之後,身體中的各項細胞就會開始陸續罷工。
上好的營養物質,對於細菌來說,可是無上美味,但是由於皮膚的保護,一時間它們並不能得逞,然而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最先被攻破的反倒是腸道粘膜,動手的就是腸道內的菌落們了。
溫度和酸鹼度的失衡,讓它們不再受到壓制,無限增殖開始了,首當其衝的將是腸道粘膜這一防護層。
潰敗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突破了困鎖菌落的腸道,滲透到腹腔中的之後,它們一邊拓展着的地盤,一邊則開始繼續分解腹腔中的有機質。
而在這一過程中,將會代謝出大量的氣體,而腹腔那厚厚的脂肪層,卻讓整具屍體完美地充當氣球的角色。
被吹起來又無處宣泄的屍體無疑是一個危險的定·時·炸·彈。
無法預料何時腹腔中的壓力將會達到頂峰,從而引爆這顆惡臭的生化武器。
所以刑警們最頭疼的就是遇上這樣的情形,而且你不處理還不行。
但是當這東西當着你的面,“pong”的一下,濺射出滿天黃綠色的污穢之時,你都不知道該用何種話語來形容你那時候崩潰的感受。
“這具腐屍的胸腔被剖開了,腹部並沒有巨人觀的現象。”魏鴻坐在臺階上安慰地說道。
“哦,那倒還好了。”李小兔鬆了一口氣,沒有腹部衝氣的腐屍,危險性就大大降低了。
“對了,剛剛從地方派出所,調出了李曉的個人檔案,我發現裡面有關於這人居然還有一個報案記錄。”李小兔說道。
“哦?是什麼案子?”魏鴻好奇地問道。
“一宗人口失蹤案。”李小兔說道:“報案時間是一個半月前,李曉報案說自己10歲的兒子在放學後並沒有回家。”
“地方派出所去調查的時候,發現她的兒子被一個穿着兜帽衣服的男子帶走。”
魏鴻眉頭一皺說道:“那人是曹毅麼?”
李小兔搖了搖頭說道:“派出所民警也來過這裡調查,曹毅聲稱自己當時正在和朋友打牌,通過求證,確實曹毅並沒有作案的時間。”
“最後地方派出所只能將其定義爲人口拐賣,並上報等待後續跟進。”
“事情怎麼越來越離奇了?”劉巴伸吐槽道,總覺得本來普普通通的仇殺案件,到現在看來,就像是在拍電影一樣,無頭線索滿天飛,就是無法聯繫起來。
“好了,也休息夠了,巴伸拿上工具,先把那具腐屍處理了,我有預感它的身份將會成爲這個案件的突破口。”
魏鴻站起來,取過一個新的特質防毒面具,將其穿帶好。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