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客棧中一間上好的房間裡。
“幾年不見,小仙這泡茶的手藝還真是大有長進,這茶水喝起來讓人感覺脣齒留香啊!”
嬴不凡輕抿了一口眼前這杯散發着濃郁茶香的茶水,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對面那個正在泡茶,身穿一襲水綠色長裙,面容看起來極爲嬌媚俊俏的少女,則是帶着一臉溫婉笑容地開口回答道:“小女子這點泡茶水平,和王爺身邊的那位貼身侍女—紅兒姑娘比起來,那可是要差的太多了,不值得一提。”
“你和紅兒比起來的確有差距,但說不值一提未免也太謙虛了”
聽到紅兒這個名字之後,嬴不凡眉頭挑了挑,心裡頭莫名涌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但臉上依舊還是不動聲色。
別看眼前這個少女在這位大秦親王面前表現得極爲乖巧,實際上這個少女乃是上官金虹的獨女,金錢幫的少幫主上官小仙,絕對能算得上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梟雄。
也就是嬴不凡這樣有着絕對力量和勢力的男子,才能從各種方面壓服像上官小仙這樣手段詭譎莫測的女子。
可即便是這位大秦親王,在一開始的時候也不敢和上官小仙有過多的接觸,只是將其送入了王府做了一段時間的侍女,直到後來決定調上官金虹來蘇州幫忙的時候,才讓上官小仙一併跟過來。
“小女子當然不如紅兒姐姐,之前我在王府裡的時候可多虧了紅兒姐姐她照顧,否則如今連現在這點泡茶的技藝恐怕都沒有,紅兒姐姐的恩情可是讓小女沒齒難忘啊!”
上官小仙淺淺一笑,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似乎是在強調着某些東西。
一聽這話,嬴不凡便知道上官小仙當初在王府裡的時候吃了不少的苦頭,那言語之中的怨念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
不過這位大秦親王也並沒有戳破這一點,而是抿了口茶水,依舊笑着開口說道:“是嗎?那你可就要努力了,紅兒可是個厲害人物,你想要報答她的恩情,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一點請王爺放心,小女子自認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將來一定會有報答紅兒姐姐恩情的時候”
上官小仙將一杯剛剛泡好的熱茶推到了嬴不凡跟前,佈滿笑容的臉上露出了兩個看起來極爲甜美的酒窩。
就在嬴不凡和這個曾經的小侍女閒聊的時候,身穿一襲灰色長袍的賈詡緩緩走了進來,然後向這位大秦親王恭敬地行了一禮。
“屬下見過王爺”
“你我之間,不必拘於俗禮!”
看到賈詡的到來,嬴不凡臉上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當下甩了甩袖袍,一股無形的勁力瞬間涌出,將那半躬着身體的賈詡扶了起來。
在兩人稍微寒暄了幾句之後,嬴不凡給身旁的上官小仙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然後笑着退出了房間。
在上官小仙離去之後,這位大秦親王也並沒有再多說些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是直入主題,開口說道:“算算時間,上官金虹應該已經動手了吧?”
“應該是的,王爺您親口吩咐的事情,上官幫主是不會怠慢的,這一回由他親自出手,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賈詡點了點頭,神色看起來極爲恭敬地開口回答道。
“十拿九穩嗎?那倒也未必,上官金虹的龍鳳雙環的確不差,如果現在再讓他和那個李尋歡打上一次的話,或許結果會變得不一樣”
“不過這一次他要對付的人,未必就能如他想得那樣輕鬆”
嬴不凡看起來倒是並沒有對上官金虹那麼信心十足,反倒是說話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玩味。
“這………這應該不可能吧?上官幫主成名已久,一身修爲已入天人至境,那人不過是個盜賊,撐死也就大宗師,應該不會出事吧?”
聽到自家王爺的話之後,賈詡雖然對於上官金虹還是很有信心,但說話的語氣之中難免也多出了幾分遲疑。
“如果是單對單的話,那人自然不可能是上官金虹的對手,但根據本王新拿到的一點東西來看,打他主意的人可不止咱們這一方”
嬴不凡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木製的桌面,平靜淡然的臉龐上閃爍着幾分旁人難以揣摩的神色。
“雖然咱們也在暗處,但那幫人隱藏得比咱們還深,這一次派上官金虹過去,就是想把這個妄想呆在後面做黃雀的傢伙引出來,搞清楚他的身份”
“王爺,要對付一個比咱們隱藏得還要深的人,就憑上官金虹真的夠格嗎?”
賈詡並沒有問這位大秦親王新拿到的情報是什麼,而是神色略有些擔憂地開口問了一句。
“賈文和啊,你還是太小看上官金虹這個傢伙了,當年若非這人實在太過於自負,一定要和李尋歡單挑的話,除了影響力之外,金錢幫在整個大明的地位是不會次於權力幫在大宋的地位的”
“他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江湖梟雄,金錢落地,人頭不保,你以爲這句話是擺設嗎?”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後輕笑着開口說道。
“可是,屬下認爲………”
賈詡還想繼續勸說幾句,但話還沒有開口就被這位大秦親王直接打斷了。
“你放心好了,實在不行本王就親自出手收拾殘局,這盤棋咱們是穩坐不輸的”
嬴不凡擺了擺手,說完還讓那守在門口聽候傳喚的小廝們拿來了一副圍棋,看起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賈詡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滿懷心事地陪這位大秦親王專心下起了棋來。
不過很快隨着棋盤上的你來我往,兩人的心神都被盡數牽涉進了其中,暫時忘卻了之前的事情。
…………………
“上官幫主,蕭某和金錢幫無怨無仇,至於擺出這麼大陣仗嗎?”
看着周圍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的金錢幫幫衆,蕭十一郎握住了腰間長刀的刀柄,面色凝重而又警惕地開口說道。
“有貴人想請閣下去見他一趟,希望蕭兄能夠配合一些,不要讓本座爲難”
上官金虹坐在一張下屬搬過來的椅子上,一邊喝着剛剛泡好的茶水,一邊笑着開口說道:“蕭兄應該也知道我的脾氣,對待願意合作的朋友我一向很和善,只不過不知道蕭兄願不願意做在下的朋友呢?”
“無論是做朋友還是請人,上官幫主的這一做法似乎都不怎麼合乎人情吧?蕭某朋友雖然不多,但交的朋友可一貫都是講情義的”
“像上官幫主這樣太過於霸道,背後還另外有主子的人,在下可不敢交這個朋友”
蕭十一郎面色凝重無比,整個人的神經都已經緊繃了起來,但說話的語氣之中卻是沒有半分示弱。
“都說識時務者爲俊傑,可爲什麼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不怎麼喜歡識時務呢?”
上官金虹看起來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看起來似乎對蕭十一郎這不配合的樣子感到有些遺憾,那雙眼眸深處甚至還微微閃爍起了些許寒光。
雖然這位金錢幫幫主不知道那位大秦鎮國武成王爲什麼會特意關注這樣一個江洋大盜,但爲了取得那位王爺的信任,上官金虹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本來他對於蕭十一郎這樣的一位俠盜還是有幾分欣賞的,想着如果眼前這人願意配合自己的話,能夠不動粗也是一件好事。
但蕭十一郎所說的話卻是打破了上官金虹的想法,這就讓這位金錢幫幫主感到非常不悅了。
“蕭兄,本座這回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須把你帶回去,所以等一會兒還希望你不要反抗得太過於激烈了,否則如果你有什麼缺胳膊少腿的地方,我也不是很好交代啊!”
上官金虹將茶杯交給了身旁侍候着的下屬,那高大魁梧的身軀緩緩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一股迫人的氣勢也隨之散發而出。
“如果上官幫主真能讓我缺胳膊少腿的話,那隻能怪蕭某自己技不如人,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在下跟你回去也未嘗不可”
蕭十一郎笑了笑,腰間長刀已經握入手中,渾身功力也隨之快速運轉了起來。
“還真是麻煩啊,不過本座也的確該活動一下手腳了,否則等到要在這蘇州打開局面的時候,掉了鏈子那可就不好了”
上官金虹那對垂下的雙手之上也緩緩凝聚起了功力,一身無比深厚的內力在他的雙掌之上漸漸浮現而出,隱隱變化出了一對巨大的金環。
在上官金虹慘敗在玉羅剎手中之後,他一直有勤練武功,早些年月更是一舉成就天人,手中無環,心中有環這一極爲高超的武學境界也已經臻至了圓滿的地步。
別說是眼前這個蕭十一郎了,哪怕是玉羅剎再次出手,上官金虹也不會像當初那樣慘敗了,至少平分秋色還是沒有問題的。
唰!
蕭十一郎並沒有再說什麼沒有用的廢話,手中長刀當即一動,一道雪亮的刀光便隨之斬出,直接劃破了長空,向上官金虹襲來。
和一般的刀客一樣,蕭十一郎的刀也同樣凌厲無比,並且充滿了殺傷力,更重要的是他的刀比一般刀客要快得多,雖然比不上傅紅雪那種純粹的快刀,但在天下用刀之人中,他也算是少有的領悟了快刀真諦的刀客了。
而且他此刻揮出的這一刀也與以往不同,這次蕭十一郎揮出的一刀在快速凌厲的同時,還多出了幾分看淡生死的意味,充滿了決絕之氣。
這一刀之下,既分勝負,也論生死!
“的確是一式好刀法,可惜修爲還是太低了些”
面對蕭十一郎這幾乎頃刻間就要分生死的一刀,上官金虹不閃不避,只是緩緩伸出了雙手,往空中輕輕一抓。
轟!
雄渾的內力自其雙手之上迅速涌出,隱隱凝聚出了一對閃耀着金色光芒的金環,隨着這對金環的高速旋轉,在碰撞的第一時刻便將那道刀光絞成了粉碎,化爲滿天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昂!
下一刻,上官金虹左手更是直接往下一按,一道龍吟聲便在空中響起,其中一個由內力凝聚而出的金環便化爲了一條咆哮的金龍,張牙舞爪地撲向了前方的蕭十一郎。
轟!
隨着一聲巨響傳出,蕭十一郎的身形瞬間向後暴退了近百步,嘴角溢出了血跡,握住刀柄的手掌也隨之出現了陣陣肉眼可見的顫抖。
唰!
上官金虹袖袍微微一甩,那對幻化而出的金環便迅速消失在了空中,這位江湖梟雄的臉上此刻依舊掛着微笑,只不過這抹微笑顯得毫無溫度。
“江湖傳聞,惡貫滿盈的大盜蕭十一郎不僅有一手好刀法,更有着一套獨步天下的輕功”
“今日一見果然非虛,居然能憑藉刀法和輕功步法接下本座這勢在必得的這一擊,還真是有點意思!”
蕭十一郎將手中長刀插回刀鞘之中,然後迅速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了一抹無比冷冽的笑容。
“恐怕不僅是這一擊,就算上官幫主再來上千百擊,蕭某人也一樣能夠盡數接下”
話音落下,他那重新回鞘的長刀上便亮起了道道璀璨的銀光,一股無比強悍的刀意也隨之緩緩在其體內升騰而起。
咔!咔!咔!
長刀和刀鞘之間的摩擦聲不停地傳出,清亮如秋水般的刀身開始一寸一寸地被蕭十一郎從刀鞘之中拔出。
“拔刀術?這就是你敢如此大言不慚的依仗嗎?”
感受到了蕭十一郎身上那正在一點一點變強的刀意之後,上官金虹濃眉微微一挑,但雙手卻依然負在身後,看起來並沒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如果是那位號稱不敗刀客的傅紅雪親自施展出來的拔刀術,本座說不得就會出手打斷了,但就你這半吊子的拔刀術,就讓你用出來又能如何呢?”
看到上官金虹如此輕蔑不屑的態度,蕭十一郎那閃爍着寒芒的雙眸之中更是燃燒起了些許怒火。
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手中那拔刀的速度和節奏略微加快了一些,身上的那股刀意也變得更加凌厲肅殺了幾分。
其實上官金虹並沒有說實話,他並不是不想出手打斷,而是在一時之間他找不到可以出手的那個破綻。
蕭十一郎整個拔刀的過程就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蘊藏着一股極爲自然的刀道韻律,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卻極具節奏感。
這種暗含道韻的拔刀節奏是很難找到其中破綻的,至少不擅長刀法的上官金虹在短時間內是找不到的,自然也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長刀每從刀鞘中拔出一寸,蕭十一郎身上的刀意便凝實一分,那股刀勢也隨之會強上一分。
哐啷!
一道如九天龍吟一般的刀鳴聲隨之響徹天際,那把看起來無比清亮的長刀已然被蕭十一郎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這刀氣,有點感覺嘛!”
在長刀出鞘的那一瞬間,上官金虹雖然身處於百餘米之外,但身上的皮膚依舊就感覺到了一股如同針扎般的刺痛,體內功力也不由自主地運轉了開來。
唰!
那對他仗之以成名,曾經位列百曉生兵器譜第二位的子母龍鳳金環瞬間出現在了手中,耀眼刺目的金光也開始緩緩在這對金環之上綻放而出。
上官金虹雖然嘴上說得極爲高傲不屑,但作爲一個運籌帷幄的梟雄,他一直都崇尚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道理,所以在暗中他一直都警惕着。
因爲自己的自負和高傲慘敗在小李飛刀李尋歡手中的那一幕,上官金虹可不想再上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