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見慣了人對他惡言相向,也不生氣,笑道:“今兒我是出門兒沒看黃曆嗎,怎麼淨碰上這種不知死活的愣頭青。既然你不領田大爺的情,那我便送你一程,讓你再去給這個小道士講講混江湖的規矩。”田伯光說着手已經放在桌上的短刀刀柄上。
田伯光對面的令狐沖突然一把壓住刀身,說道:“田兄,咱們剛纔可是打了賭,誰先站起來,誰就輸了,你可要想好啊。”令狐沖說着向餘閒這邊使眼色,想要叫他趕緊離開逃命。
令狐沖這個人很矛盾,他的是非觀非常混亂,爲了對風清揚的承諾對嶽不羣詢問他的武功來歷三緘其口,貿然出手救下不知善惡的向問天,後來又爲了任盈盈帶着一羣妖魔鬼怪攻上少林,他對自己的陣營定位完全是模糊的。但是這個人又非常喜歡鋤強扶弱,抱打不平,綠竹巷救下以爲是老太婆的任盈盈,二十八鋪救下恆山衆尼姑。這是金書中最另類的一位主角。
餘閒不願領令狐沖的情,道:“你不必向我使眼色,今日田伯光必死於此。”
田伯光叫道:“令狐兄,這小子還不領你的情呢。剛纔我們是說坐鬥誰離了凳子誰就算輸,現在咱們可還沒動手呢,我離席殺了這小子自然不算是輸啦。”田伯光爲自己想好了理由。
餘閒回頭對林平之道:“平之你看仔細了,接下來我要向你做一個江湖打鬥的最錯誤示範。”,說着向田伯光走去。
田伯光手持斷刀,腳掌在地面一抹,身子輕飄飄向餘閒飛來。他的刀法與江湖上常見的厚重路線迥然不同,刀走輕快詭奇,第一招沒有用劈砍,而是一刀上撩直取餘閒胸腹之間。
餘閒擰腰,腳步一轉,身子詭異轉到田伯光身後擡掌一推,田伯光猛然加速撞向餘閒身後的桌子,“咵啦”一聲巨響,田伯光一頭撞在桌上將桌子裝了個稀巴爛,好在他又內力護體,傷勢並不嚴重,刀尖一點地板一個後空翻站定下來。
餘閒道:“這是第一個忌諱,如有機會就要一擊致命,讓敵人失去反抗能力,不要學我耍帥給敵人反擊的機會。”林平之傻傻地點頭,被這樣生動的教學方式驚呆了。
田伯光作爲教學工具,此時卻領略不到爲人師表的成就感,他剛纔有些輕敵丟了顏面,這下使出全力腳下幻影一閃,以超乎常人反應的速度移到餘閒身邊,自上而下一刀斜劈,想要將餘閒分成兩段。
餘閒看着刀光乍現,雙指並劍使出王八劍法將田伯光的快刀一一點開,口中還好整以暇地道:“你看,這下田伯光使出全力是不是實力上了好幾個層次,要是實力略低於他,剛纔那一招本有機會將其擊敗,現在就只能被他砍成肉泥了。”
林平之一臉受教的樣子,拱手行禮,道:“多謝餘大哥教誨,平之記下了。”
田伯光心裡千萬頭羊駝奔騰而過,自己功力有成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戲耍。他心思急轉道:“閣下武功高強,田某佩服。田某認輸,還請閣下高擡貴手,放我一馬,這裡有一千兩銀票,算是田某的謝罪之禮。”說着扔下手中斷刀,左手抓住衣領,右手伸入懷裡好像準備掏出銀票謝罪。
餘閒立地不動,好似等着田伯光的銀票。田伯光不負衆望,在懷裡摸索兩下,右臂如一條鞭子甩出,一把白色粉末在餘閒面前炸開,田伯光催動內力將所練輕功發揮到了十二成,藉着粉末掩護閉氣向餘閒身後的程靈素竄去,想要抓個人質脫身。剛衝兩步,腦後頭髮一緊,田伯光陽面摔在地板上,後腦勺磕地,腦子一陣昏沉。
餘閒站在田伯光身後,右手五指張開,幾縷黑絲飄落,左手承龍爪狀託着一個白色漩渦紋理的圓球。餘閒聲音平緩地道:“第二課,不要相信你的敵人,不要給他說話的機會,所有人都死於話多。”餘閒將左手凝聚的球體靠近田伯光面門,球體上分出兩股白線鑽入田伯光的口鼻。
田伯光吸入那些粉末,臉色逐漸紅潤,接着如火燒一般通紅,小朋友不聽使喚要出來一展身手,看來剛纔撒的是西地那非類的藥物,這哥們兒身上估計也沒帶什麼像樣的毒藥。
餘閒看着田伯光,戲謔道:“你都要靠這藥撐場面了,還一天天的不消停,你作爲一個淫賊的自我修養呢?”
田伯光面紅耳赤,叫道:“這是助興的玩意兒,大爺我厲害着呢!今天大爺栽在你手裡,田大爺認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不管身份高低,品行貴賤,沒有哪個男人會自承能力不行的,這無關生死,有時卻高於生死。
餘閒忽然想起來什麼,對程靈素道:“靈素,把你的手套給我。”程靈素從懷裡取出一幅鹿皮手套遞給餘閒。餘閒戴上手套,撿起田伯光的斷刀,用刀尖撥開他的衣服,找到了一疊銀票和兩本手抄的書。餘閒用刀尖撥開書頁見沒事發生纔拿起兩本書,遞到程靈素面前,程靈素點頭確認五毒,餘閒纔將書交給林平之道:“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殺人之後一定要摸屍撿裝備。這個過程一定要小心,有些人喜歡在秘籍上塗毒藥,在這個環節翻車的人不在少數。”
林平之嘴巴大張,原以爲餘閒是在行俠仗義、抱打不平,沒想到最後、最重要的步驟竟然是摸屍撿裝備,這三觀簡直是被放到強子對撞機裡摩擦啊。
餘閒自顧自地道:“田伯光的輕功和快刀對你家的辟邪劍法又借鑑的意義,你將這兩本書收好,等回家去和你爹好好參詳一番,好讓你們有些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