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鼠走了,展昭也走了,高大全卻沒有離開樓外樓。
他只是一個人淡淡的喝酒。
因爲他的心情並不好。
李師師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房間內。
看着借酒澆愁的高大全,李師師眼眸中露出一絲心疼。
“事情我都知道了。”李師師攔下了想要再喝一杯的高大全。
高大全也沒有堅持,只是語氣略帶嘲諷的說:“怎麼?可憐我了?”
李師師不動聲色,“我認識的高衙內,從不需要別人可憐。”
高大全深吸一口氣,先向李師師道歉,“對不起,我情緒有點不好,太敏感了。”
“沒什麼,你這種反應已經是很淡定的了,換成別人,現在指不定頹廢成什麼樣了。”李師師安慰道。
高大全苦笑:“你還是小看我了,如果是因爲我自己,我還不至於變得這麼脆弱,借酒澆愁從來不是我的性格。我之所以苦悶,只是因爲我心中有愧。”
“有愧?”李師師不解。
高大全輕嘆一聲,“是啊,有愧。五個義薄雲天的漢子,卻因爲這點齷蹉的破事,很有可能會死。我把他們引入這個漩渦,怎麼可能心中無愧?”
李師師沒想到,高大全居然會這麼想。
“你是認真的?”李師師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是認真的,世界上還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嗎?”高大全反問。
不知爲何,李師師忽然感覺有些欣喜。
因爲高大全現在這種反應,是不正常的。
“衙內是文人,五鼠是武人,正常情況下,衙內應該不把五鼠放在心上纔對。你看二程和哪個武林中人交過朋友,即便是陳摶老祖,在二程眼裡也只是一個武夫罷了。”
李師師這樣一說,高大全也反應了過來。
不過他畢竟不是二程。
經歷過現代教育,高大全對於生命是非常敬畏的。
即便是入鄉隨俗,高大全可以漠視敵人的性命,但是五鼠並不是他的敵人。
他將與大相國寺爲敵的所有危險都清楚的說了出來,就是想讓五鼠認清危險。
但是他們義無反顧。
正因爲如此,高大全才感覺到了愧疚。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李師師不知道該怎麼勸高大全,在她看來,高大全現在的確太悲觀了。
“衙內,五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未必就一定會死。”
“這話你自己信嗎?大相國寺臥虎藏龍,身爲八大派之一,哪一派沒有點不爲人知的底蘊?我現在只希望,五鼠能夠多回來幾個,千萬不要全軍覆沒,連一個報答他們的機會都沒有。”高大全捏緊酒杯。
高大全不是僞善。
而五鼠也不是爲了高大全才去做這件事情的。
五鼠是爲了自己心中的道義,高大全是爲了自己心中的底限。
由此所造成的犧牲,都是求仁得仁。
再來一次,高大全和五鼠都還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高大全對着大相國寺的方向,遙遙舉杯。
他知道,今夜,大相國寺絕對不會平靜。
“師師,你們聖教的網站,我要借用一下,披露一些東西。”
李師師並沒有拒絕,只是問道:“趙構那裡?”
高大全冷笑一聲:“他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真當我離了他趙構,就什麼都辦不成了?”
見狀李師師也不再多說。
顛覆八大派之一的大相國寺,對於魔教來說,有益無害。
……
大相國寺,雕樑畫棟,金碧輝煌。
江南州的富裕,爲九州之冠。
而大相國寺駐地汴京,乃是大宋首都人求神拜佛第一去處,自然少不了香油錢。
事實上,朝廷也一直對大相國寺不吝封賞。
從前世人都以爲這是八大派的人控制朝堂的緣故。
可是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皇室對大相國寺的拉攏。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對於五鼠來說,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與展昭不同,五鼠是純粹的江湖人,對皇室並沒有什麼尊重。
他們只知道大相國寺所做的那些事人神共憤,所以拼出性命,也要將大相國寺的真面目揭露出來。
至於會不會因此得罪了皇室,亦或者是壞了皇室的算計,他們並不在乎。
夜晚的大相國寺依然燈火通明,門禁森嚴比起白日更甚。
因爲夜晚是最容易滋生邪惡的時間。
不過,這難不倒五鼠。
他們最擅長的,便是隱匿行蹤,八大派給他們取綽號的時候,也並不是純粹的誣陷。
五鼠各有絕技,每個人身上都帶着相應的儀器。
悄悄潛入,最忌目標太大,所以出了樓外樓,五人便分散開來。
就連他們彼此自己,都不知道其他的兄弟會怎麼做?
白玉堂乃五鼠中武功最高之人,最是藝高人膽大。
八大派欺壓陷空島,他一直心中有怨,所以這一次,他選取的目標也最致命。
他選擇潛入的地方,是大相國寺主持不淨所在的沖霄樓。
沖霄樓四面無門,卻八面有窗,樓內存放大相國寺的機密,此樓不知陷進去多少欲對大相國寺不利之人。
而今夜,白玉堂成爲了最新一個訪客。
雖然衝動,但是白玉堂深知大相國寺的可怕,也知道自己絕非不淨對手,所以他不敢破窗而入。
白玉堂一身黑衣,整個人匍匐在沖霄樓牆壁之上,如同壁虎一般慢慢蠕動,藉助夜色,十分鐘之後,爬到了沖霄樓樓頂,沒有引起大相國寺人的警覺。
至此白玉堂依然不敢怠慢,趴伏在沖霄樓樓頂,白玉堂用身體感受沖霄樓的建築特性,不多時就已經瞭解了瓦片的分佈。
星力運於雙掌,白玉堂催發到極致,緩緩將他探查到最弱的一片瓦吸起,無聲無息。
他打算用縮骨功悄悄潛入進去。
突兀之間,瓦片鬆動,燈光直射出來,正中白玉堂臉上。
白玉堂心中一驚,立刻騰空而起,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並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墜。
不過,他並沒有落到沖霄樓內的地面上。
半空之中,一張銅網橫亙其間,宣告了白玉堂的死亡。
痛入骨髓,卻不發一言。
轉瞬之間,白玉堂便身重上百箭。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在落入沖霄樓內的一瞬間,白玉堂籠在袖中的雙手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