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鼓起了求生慾望,小心地踩入了水中,水纔剛剛淹沒了腳背,他心裡又忐忑起來,生怕河中心太深或者有什麼兇猛的動物。
微微沉呤,他回頭掃視岸邊,心裡卻想到好像在哪兒看過,石頭入水時如果聲音沉悶,則水越深,聲音比較清脆,那表明水很淺。
順着這個思路,他撿了塊拳頭大的石頭,掂了掂後將石頭高高扔起向河中心墜去。
“撲通”一聲脆響立刻響起,看來不是很深,稍微等了會,也沒見有鱷魚之類的東西浮上來。李江也不管這方法靠不靠譜,決定走進去試試。
他邁着太空步小心翼翼地走向河對岸,結果到了河中心,水居然才淹到膝蓋,他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暗自好笑,真是膽小如鼠,游泳自己也不是不會,這小河能有多深嘛。
這下李江也不小心試探了,直接平淌過去,搖搖晃晃地爬上了河岸。
上岸後他先觀察了一下,這邊就屬於平原了,地勢由高到低,靠近河岸邊長得都是狗尾巴草等雜草,然後雜草離河邊越長越少,露出了大片的黃土,直至遙遙在望的房屋輪廓。
觀察好了目標,李江行動了起來。不管地上的土石硌的腳生疼,弓着身一路小跑。五六分鐘過後,目標逐漸清?,這是一個小村莊,外面開墾着阡陌縱橫的麥田,在炎炎的烈日下,裡面的麥子蔫蔫的,耷拉着頭,金黃的麥浪隨風搖擺。
李江停了下來,仔細觀察,目光所見大概有幾十戶人家。
他也不敢大意,這裡莊稼長勢都很低,不足以隱藏身形,於是他蹲下身體潛伏了下來,精神高度集中,走着鴨子步慢慢向着村裡面摸去。
幸喜現在是午後,日頭正高,村民們應該在家休息,李江並沒聽見人的聲音,只有陣陣狗叫聲傳來。
有狗!李江移動的身體停了下來,心裡想着應不應該進去冒險,如果被抓住,以自己這身造型還不得被村民當做變太給暴打啊。
想來想去,他琢磨了半天,最終還是羞恥心佔了上風,更加小心的潛了過去。
這幾十米的距離李江走得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狗發現引來村民。不過還好,有可能狗被拴着吧,墨菲定律並沒有生效,他終於潛到了最外圍的一處房屋牆下。
靠着牆,按着胸腔內正以200碼跳動的心臟,李江急速喘了幾口氣,待心情稍稍平靜下來,他才往身後靠着的土牆看去。
土牆應該是一家村民的房屋背牆,上面僅開着一扇不大的懸窗,用小木棍頂着,離地很高,剛好在他1.78米身高的頭頂。
左右看了看,他見沒人過來,於是輕手輕腳地退後了幾米,然後緊跑幾步蓄力跳了起來,雙手一陣巨痛,正好扒住了窗臺,腳蹬着牆手上使力把頭升了起來往窗裡看去。
房裡面空蕩蕩的,並沒有人,角落裡擺放着幾個大布包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木頭,他猜測這可能是村民的庫房。
李江小心地取下支着窗戶的小木棍,把頭伸過去卡着不讓窗戶合起,雙腳使勁蹬着牆體往上爬。
光腳板被磨得火辣辣的疼痛,他也顧不得了,雙手用力撐起,頭使勁往裡面拱。緊張之下,出了一身大汗,好不容易纔鑽了進去。
一個倒載蔥,李江雙手撐地滾了下來,這時才感覺到全身疼痛,有些地方還磨破了皮,他不由的一陣呲牙裂嘴,心裡卻在哀嘆,哥一個大好青年,如今卻落得做賊的地步,都怪這破系統所迫。
因爲怕房屋主人進來,待疼痛稍稍緩解後他趕緊爬起身來,在屋內四下尋摸有用的東西。
屋子並不大,也就二十來個平方,很快就找完了,根本沒有他想像的衣服之類的東西。
李江這下抓瞎了,他不死心的去拉了拉房門,卻發現外面上了鎖,根本打不開。
沒有打開房門,李江只得懊惱的安慰自己,如果冒險走出這個屋子,就增加了暴露的風險,如果被人發現,呵呵,在外面果奔還好解釋是變太,在人家屋裡果奔那就只能是銀賊了,最好的結果是被扭送官府吃牢飯,大概率說不定得被當場打死。
做好了心理建設,李江皺着眉頭又把屋內物品看了又看,片刻後若有所思的走到了幾個布袋前仔細端詳,這些布袋都是灰色的粗布做成,每個上面都縫着幾個異色的補丁。
李江伸手摁了摁其中一袋,沙沙做響,憑手感裡面裝得應該是糧食之類的東西,細小的顆粒狀物體。
他轉頭找了個類似鐮刀的尖利殘片,用它將麻袋短邊一端挑開,裡面的糧食“嘩嘩”的流了出來。
李江也不認得這是什麼糧食,等它們漏完後,拿起來抖了抖,然後在身上比劃起來。
灰布袋大概長有1.5米,寬0.6米的樣子。李江滿意的點了點頭,倒轉布袋在另一短邊用利器掏了個人頭大小的洞,接着再在兩長邊也各掏了個小洞,至此,一件簡易的服裝製作完畢。
套上了布袋衣服,李江奔放的心安定了下來,這下衣以蔽體,終於擺脫了原始人的尷尬。
解決了羞恥問題後,他的肚子卻開始造起反來。摸着快貼到後背的肚皮,李江想到這裡地形不熟,再多事被人發現的概率很大,不如回山林去找找有什麼果子可以果腹。
做好決定後,李江找了塊木架子墊在窗下,循着原路爬了出去。
剛剛落地,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就聽得“汪汪”的聲音響起,擡頭一看,一隻土黃色的大狗狂吠着向自己衝來。
李江嚇得魂不附體,直接手腳並用,往反方向奪命狂奔。誰知他慌不擇路,風馳電掣的向村子裡跑去。“汪汪”聲追在屁股後一直不停,他見角就拐,幾繞幾繞的也不辯東西,此時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
又跑了幾百米,風呼呼灌進了他的嘴裡,胸口內如被火燒,後面的狗叫聲卻漸漸變小。李江又跑了一段距離後,回頭看去,大黃狗已不見蹤影。
李江這才停了下來,扶着牆呼呼喘氣,斷斷續續的罵道:“死狗,你,你特麼的再來啊,看我打不死你,直接吃肉!”
正痛罵間,突然從牆拐角轉出一個人來,他可能沒想到這裡有人,嚇了一大跳,身體後仰退了半步,向李江看了過來。
李江也目瞪狗呆,立刻閉緊了嘴,打量着這個貌似五六十歲的男人,只見他黑黑的臉上滿布溝壑,半黑半白的頭髮用布扎着個髮髻,身上穿着微微發白可能是藍色的短衣,褐色的褲子挽了起來露出了黑壯的小腿。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幾秒,老者擡起手指着李江,嘴脣蠕動剛要說話,李江先發制人了。
“阿彌佗佛,施主有禮了!”李江雙手合什高喧佛號。這是他來時想好的對策,因爲短髮在古代基本都是和尚,這樣不啓人疑竇,即使被打也可能輕點?
老者愣了愣,一臉疑惑的問道:“大師怎麼到額們村來了?”
李江寶相尊嚴的回答:“哦,貧僧趕路勿忘,有些勞累,正好見此有一村莊,特來討口水喝,阿彌佗佛。”
老者聽後疑慮盡去,連忙說道:“使得使得,大師跟我來。”
說完話後,老者熱心的在前引路。李江無奈,只好默默跟上。
沒走幾步,拐了個彎,老者就停了下來。李江一看,這是一個由低矮的土牆圍起來的小小院子,裡面就三間土屋,小院裡打着一口井。土屋旁邊搭着一個茅草棚子,向外飄出了縷縷炊煙。
老者推開柴木拼成的門扉,回過身來對李江說道:“大師,請進來吧,我去給你打水。”
李江合什作禮,口中說道:“多謝施主”,然後整理了下身上所穿的破布袍,施施然踱步走了進去。
老者快步入了茅草棚子,拿出一個粗瓷大碗,走向井邊去打水。
李江趁機觀察了下開着門的主屋,裡面就一個神龕,神龕下面有個高腳供桌,上面有幾個牌位。屋子中間一張顯露着木色的八仙桌,兩條長木凳擺在桌旁,其它就沒有了,真可算是家徒四壁。
李江暗暗皺眉間,老者已經打好了水,端着碗給他送了過來。
再次給老者行了一個佛禮,李江雙手接過了水碗,輕啜了一口,以不經意的語氣說道:“老人家,家裡就你一個人吶?”
老者神色暗淡了下來,說道:“我還有個兒子,不過不在家裡,最近闖王招兵,他跟着去了。”
闖王!李江明白了,這是明朝末年,時間確定了。他趕緊又問道:“老人家,那這裡是哪兒啊?貧僧不辯方向,迷了路!”
老者回道:“這兒是華山,大師不知道嗎?”
“呃,貧僧四處雲遊,沒來過華山,讓老人家見笑了!”
老者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大師別見怪。”
李江點點頭,喧了一聲佛號,又喝了口水,放下碗後,他指着茅草房問道:“老人家,都已過響午,怎麼還在做飯吶?”
老者回頭看了眼,侷促地說道:“額上午幹活晚了點,錯過了響午,所以纔開始做飯。哦對了,大師要不一起吃點?”
李江心裡暗喜,嘴裡卻淡然說道:“不麻煩老人家了,貧僧有一碗水足矣。”
老者搖了搖手,急切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大師是額們平時都請不來的貴客,請勿要推辭。”
李江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隔了幾秒才嘆了口氣說道:“長者賜不敢辭,既然老人家熱情相邀,貧僧就留下來叨擾一頓吧。”
老者聽後馬上站起身來,高興地說道:“那大師你先坐會兒,我剛纔正要去挖幾顆菜來佐飯,待我去取來。”
李江也站起身來,合什說道:“阿彌佗佛,有勞老人家了!”
老者吶吶無言,轉身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