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王重陽論劍華山之巔,武功天下第一,稱爲中神通。全真一脈也就成了天下白道正統,聲威尚在如今的少林之上。
但隨着全真七子的先後故去,周伯通又下落不明,全真派便日益衰敗下去。
與歷史不同的是,全真派曾在襄陽城外佈下“天罡北斗陣”,與蒙軍多次交鋒,蒙古上下將士卻深恨全真派。
《神鵰俠侶》裡描述的襄陽一戰,雖由神鵰大俠楊過擊殺蒙古皇帝蒙哥而告終,但其後蒙古再度南征,襄陽淪陷,郭靖等人沙場陣亡,忽必烈入主中原稱帝,便也把全真一脈滅的乾乾淨淨。
如今的全真派重陽宮卻是一片荒蕪,似是曾被大火燒燼,遍地殘垣斷壁,寸草不生,偶然見到幾塊燻黑的石塊,卻寫滿了歲月的痕跡。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小昭也輕輕嘆了口氣。
這段武林掌故顯然她也是知道的。
“偶有觸景生情也罷了,卻也不必徒自傷神。”陸明搖了搖頭。
“嗯,明白了。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小昭吸了一口氣,語氣已平靜了下來。
“去山後的古墓吧。”陸明想了想,辨明瞭方向,信步走去。
“嗯?古墓?”小昭又呆了呆,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東西,苦着小臉,跟了過來。
“放心,是人住的古墓,沒有什麼殭屍鬼怪,況且真有那玩意,隨手煉去便是。”陸明暗自好笑,搖了搖頭。
“可是,哪有正常人住在墳墓裡的啊!”小昭幽幽嘆道。
昔年,王重陽舉義師反抗金兵,卻建造了一座石墓存放軍糧物資,其中機關衆多。
義軍失敗後,王重陽憤而隱居古墓,自稱“活死人墓”,意爲雖生猶死,與金人不共戴天。
林朝英對他一往情深,嘆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沒在墳墓之中,便使激將法將他騙出石墓,二人攜手同闖江湖。
但王重陽於國仇家恨難以忘懷,常用西漢冠軍侯霍去病爲例,口口聲聲“匈奴未滅,何以家爲”。對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裝癡喬呆,只做不知。
林朝英只道王重陽瞧她不起,怨憤無已。兩人本已化敵爲友,後來卻又因愛成仇,約在這終南山上比武決勝。
最後自然是林朝英以巧計贏得石墓。從此住在墓中,終身未曾出世。
數十載之後,古墓中卻出了一代人間龍鳳的楊過和小龍女,可楊過雖然名震天下,卻也不喜宣傳自己的來歷,古墓派反而名聲不顯。
及至全真滅門之時,這段百年前的武林掌故,知道的人越發寥寥了。
……
“丐幫史幫主被奸人所害,死不瞑目。求楊姑娘念先人情誼,施以援手。”
後山石墓之外,一名中年婦人正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
婦人相貌醜陋,鼻孔朝天,一張闊口,露出兩個大大的門牙,直有幾分兇惡之態,此時她面色慘白,眉心微微發黑,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勢。
婦人身邊卻跪着一名女童,女童長相與婦人相仿,正怯怯的望着婦人。
一陣山風吹來,呼嘯有聲,女童似是感覺有點冷意,身體瑟瑟發起抖來。
便在此時,石墓中隱約傳來幾聲琴簫和鳴之音,山風呼嘯中,卻也清晰可辨。
“進來說話吧。”有女子聲音輕輕嘆息道。
婦人微微一怔,隨後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石墓墓門打開,兩名白衣少女抱着瑤琴走出,又有兩名黑衣少女手中各執一支黑色長簫跟了出來。
瑤琴、洞簫似均爲金屬所制,長短尺寸,可作攻防兵刃。
四女分開站定,臉色平靜,卻無一絲表情。
個身披淡黃輕衫的女子緩步走來,女子約摸二十六七歲年紀,風姿綽約,容貌絕美,只是臉色蒼白如雪,似是極少見到日光照曬。
“楊……你是那人的後人嗎?”中年婦人大喜,聲音顫抖起來。
“我先人和貴幫上代確實淵源甚深。”黃衫女子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太好了!”中年婦人神態一鬆,吐出一口血水,便暈死過去。
“媽媽!”女童大驚,急忙叫了出來。
“是被幻陰指所傷?當世誰還會這邪門功法?”黃衫女子伸手碰了碰中年婦人的手腕,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見過楊姑娘,見過史婦人、史姑娘。”
陸明正帶着小昭御空而至,見到此情此景,心中微微一動。
“既知我姓楊,古墓之前,又豈容你放肆?”黃衫女子臉色微沉,素手輕揚,一蓬細如毛髮的金針已然擲出。
“玉蜂針?”陸明皺了皺眉頭,輕輕揮了揮衣袖,漫天金針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明已然精通“上天入地,大搜魂針”,其中的收針手法自也不在話下。
玉蜂針的品階還要略遜於大搜魂針,陸明牛刀小試,自然揮灑自如。
“好武功!難怪丐幫史幫主不及你。”黃衫女子語氣雖帶贊意,目光卻如冷電一般掃來。
“此事與我無關。”陸明搖了搖頭。
“史家妹妹,這人你可見過?”黃衫女子怔了怔,問道。
“好像那天不是他……”那女童猶豫了片刻,道。
“卻不知閣下有何貴幹?”黃衫女子臉色稍稍和緩,問道。
“來找史婦人取打狗棒。”陸明淡淡道。
“你莫非是在消遣於我?”黃衫女子眉頭皺起,臉又沉了下來。
“解釋起來麻煩,不如我接你幾招吧。”陸明搖了搖頭。
“好!”黃衫女子一聲清叱,身影閃動,飄忽靈動之極。
“九陰真經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功法,可惜你古墓卻沒刻下全本,你也沒法領悟楊過的黯然銷魂掌的意境。”陸明搖了搖頭,一掌跟着拂出。
二人掌力無聲無息輕觸到一起,黃衫女子驚咦一聲,急急退出數步。
“半步人仙麼?武功尚可。”陸明淡淡道。
“人仙?”黃衫女子怔了怔,問道。
“嗯。”
“是我失禮了。”黃衫女子猶豫了片刻,輕輕嘆道。
若陸明真有殺意的話,黃衫女子自然不認爲史夫人能在人仙高手的追殺下,逃到此處。
況且,楊過小龍女已然故去,古墓派雖然了得,卻也沒有人仙在世,黃衫女子也不覺得憑自己就能擋住人仙高手的全力出手。
不管如何,誰也不想平白得罪個人仙高手。
“那幻陰指是混元霹靂手成昆所爲。”小昭想到陸明跟她說過的話,連忙補充道。
“嗯,多謝告知。尊上浩然內勁剛猛無雙,自非幻陰指之屬,況且以尊上的修爲,也不會聽命於人了。”黃衫女子淡淡看了一眼小昭,見她貌美絕倫卻是丫鬟打扮,心中微微生疑。
“那進去說話吧,這史夫人中的幻陰指你們應該沒什麼辦法,但我若要化去的話,卻也不難。”陸明淡淡道。
“閣下內力如日中天,非我等所及,自是不難……”黃衫女子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