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孫瑜聽到了對方說的話,忍不住揚了揚眉毛,然後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我沒有聽清的表情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應該離開這裡。”傅記者面對裝傻的孫瑜聳了聳肩膀,又將自己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孫瑜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傅記者不顧孫瑜的臉色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自由的人,可以隨意想到哪裡就到哪裡去,我們不一樣,我好不容易纔選擇了呆在這個世界,沉下心來,忘掉之前所經歷的那麼多的痛苦,就是爲了真實地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我希望你不要繼續在這裡打攪我們了。”
“哈……哈……哈……”孫瑜站起來了,在房間裡面來回走了幾趟,然後猛然盯着傅記者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傅記者攤開了手,“孫先生,說實話吧,你也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共產主義戰士,你之所以來幫助陳安平,也不過是因爲你們曾經是隊友罷了,所以你爲什麼僅僅因爲義氣留在這個世界呢?”傅記者站起身來,目光誠懇地盯着孫瑜,“你和我們不同,我們已經厭倦於戰鬥了,你有自由,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有愛人,如果你有理想的話,就應該像陳安平同志一樣去貫徹自己的理想,雖然有時候我對於他這種理想覺得很是空虛就是了。”
“看來你很瞭解我啊!”孫瑜眯了眯眼睛,目光銳利地盯着對方的臉,“怎麼做到的?”
傅歪了歪頭,“這個世界上總有關心你的人,正如你關心着別人一樣,別人也關心着你。”
“是嗎?”孫瑜向前一步,貼近了站起來的傅記者的身體,“你現在沒有戰鬥力!”
“是的,”傅記者正視着孫瑜的眼睛,“王啓年和袁朝年有些笨,或者,不應該說笨,他們沒有適應從戰鬥的生活到普通的生活的轉換,一旦被主神的利益刺激,就會頭腦發熱。在這個世界裡我們已經喪失了最大的屏障——武力。不過,說不上喪失,也許這是最好的保護也不一定。”
傅記者眼神清澈,“你們倒是輕易地適應了這種生活,看陳安平同志,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對於這種生活的適應度。我身爲一個後來者,在這樣的世界裡,完全不能適應這樣的生活,經過了幾十年的克服才做到目前的地步,想不到你們居然容易地在這個世界生活。”她聲音低了幾度,“所以一開始我就不同意和你們爲敵的。”
“像你這樣有腦子的女人真是不太多。”孫瑜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不過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怎麼了解我的?我不記得我曾經有你這樣的隊友。”
傅記者重新坐了下來,盯着孫瑜發笑。
孫瑜被這笑聲弄得很是尷尬,“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傅記者回答道,“原來這個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也是有的。”
“我知道我自己是誰,又爲什麼在這裡,我奇怪的是你爲什麼知道我是誰?”孫瑜盯着傅記者,“我們在主神空間見過面?”
“也許……”傅記者回答得很是模糊。
這樣孫瑜很是不滿,“你就準備這樣說服我?”
“不,”傅記者回答道,“在這個世界的人都是意志堅定的人,僅僅依靠語言爲完全不夠,現實才最能夠說服人,也最能夠教育人。”她這樣回答道。
孫瑜不知道記者還兼有哲學家的頭銜。
“我想你應該認清楚這樣的現實。”傅記者從懷裡面拿出來一臺小型的錄音機,孫瑜一直警惕地監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是什麼?”
“你可以聽一聽。”傅記者按下了按鈕。
“孫瑜,你在那個世界還沒有呆夠嗎?”從錄音機裡面傳來了像是素素的聲音,從這句幾乎能夠斷定她路西法的身份,但是孫瑜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用素素這種女性的音色,或者是這根本就是傅記者自己錄的?孫瑜看了看傅記者,心想莫不是這也被路西法大人神降了。
素素的聲音帶着一絲惱怒的成分,“你已經在外面呆得太久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呢?現在一點都沒有辦成,難道你就不能夠像一個男人一樣信守承諾嗎?”
孫瑜撇了撇嘴。
“不要不耐煩!”彷彿就像是她身在孫瑜的面前一樣,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觀察了孫瑜的態度之後的應答,“我有這個耐心,本來準備靜靜地等待你和你的老隊長玩夠了再聯繫你的,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孫瑜又看了看傅記者,不知道這個情況是不是和她相關,他又低下頭來看了看錄音機。
“你還不清楚陳安平在做什麼事情嗎?”路西法的警告繼續響起來,“他難道沒有告訴你?他要孤立他所在的時空,將他的時空從所在的主神空間割裂出去,他要實現他的野心,完成你們的主席構想中的人間天堂,充滿嘲諷的共產主義社會,那樣的世界由哲人王設計,然後由哲人王實現,避免人類所能產生的一切負面的東西,成爲完美的天堂。”
“值得一試。”孫瑜評價道。
“是的,值得一試,”錄音機裡面的聲音充滿了嘲諷,“你應該想得到,他既然要把時空封鎖,去完成他的大業,那麼這一個世界最高的統治者就只能夠是他,排除一切外部的干擾,你如果繼續努力地幫着他,你就沒有機會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和去其他世界了!他所在的世界將陷入永世的輪迴,他的怨念將會在世界裡永遠存在,甚至變成世界存在的目的,除非有一天恰巧地——如同猴子用打字機打出來了莎士比亞的著作一樣,共產主義天堂在宏觀世界熵減少的情況下成功了!那麼他就才能夠擺脫這種束縛——換句話說,他像是達成了心願的鬼一樣,成佛了!”
“呀,真是刻薄,不過我知道這個世界就要閉鎖了,陳隊長告訴過我。”孫瑜對着錄音機說道,然後擡起頭來看着傅記者,“因此這個世界所有的主神空間的其他參與者就要離開了嗎?”
錄音機沒有說話。
“我們不走!”傅記者木然地看着孫瑜說道,“我已經選擇留在這個世界了,無論陳安平懷着用何種實驗的目的在這個世界折騰,我都要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靜靜地享受我的生活。”
普通人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孫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不過對於路西法能夠知道並且聯繫自己,孫瑜還是稍微有一點驚訝就是了。
“所以,素素,你到底想說什麼?想要我做什麼?”孫瑜對着錄音機講道。
似乎陳安平已經告訴了空間閉鎖的事情讓素素陷入了思考,不過隨即她便響應了孫瑜的問題,“你要儘早離開那裡,”她說道,“空間的閉鎖完成時間是不定的。時空的平衡點很容易就被打破,你如果不能離開那個世界和普通人就完全一樣了。”
“即使是這樣,也不急在一時三刻,”孫瑜俯下身子湊近了和錄音機的距離,不過眼睛盯着傅記者,“你能夠告訴我一下坐在我面前的這位女士的身份嗎?”孫瑜問道,“我對於脫離國家控制的力量實在是感到驚奇。”
“不用驚奇,”素素大度地解釋着孫瑜的疑惑,“她不屬於你的祖國的任何的政治力量。”
“難道你是海外華僑?”孫瑜問傅記者,“這倒是符合你現在的身份。”
傅記者聳了聳肩膀,“我來自不同時空的中國。”
“就好像任務空間中的某一箇中國?”孫瑜追問道。
“可以這樣理解,”傅記者盯着孫瑜,“我並不把自己所在的空間看做是主神隨意製造出來的真實空間或者是幻想空間的副本,這樣,在我看來,你也許纔是主神隨意製造的真實空間或者是幻想空間的副本中的NPC。”
“哦!”孫瑜後仰靠着椅背,“很好,”他眯了眯眼睛,想起了自己從一個任務空間中帶來的李怡,覺得這道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假設了。
“是這樣的嗎?”孫瑜對着收音機叫道,“總有一個特殊標定的真實空間吧?素素,你知道嗎?”
錄音機裡面的素素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在我看來,”她緩慢地說道,“之前衝司的世界是最真實的,不過現在對我來說,大唐的世界是最真實的。”隨即她的語速恢復了正常,“孫瑜,你不幫我尋找邪帝舍利嗎?”
“衝司的世界根本就是臆想好不好!”孫瑜這樣回答到,不過隨即一點明悟一下子在他頭腦中展開了——我似乎瞭解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孫瑜同志!”就在孫瑜精神恍惚的時候,傅記者靠近了孫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一塊腕錶套在了他的手腕上,同時,她湊在了孫瑜的耳邊,“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孫瑜正要掙扎,突然眼前被一片白光填充滿了。
院士的夢似乎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