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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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地獄的“人”都知道,最近有一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不僅屠戮了數百名與世無爭的地獄擺渡者,更是兇殘地殺掉了冥王哈迪斯大人的愛犬——地獄三頭犬刻耳柏洛斯。

地獄向來死氣沉沉,沒什麼娛樂。此時一傳開,立刻榮登地獄頭條,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樂此不疲。地獄從來都不團結,各大勢力林立——宙斯等主神怎麼可能坐視哈迪斯將地獄完全掌控——這件事後,很多人都在看哈迪斯的笑話。

但不論是親近哈迪斯的還是敵視亦或者中立派,衆人都非常明智地不在哈迪斯面前談論這件事。原因很簡單,哈迪斯那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臉表明他此刻心情壞到極點。

哈迪斯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惹惱了他,你以爲他安逸了這麼多年已經安逸到忘記了怎麼殺人?冥王的刀,依舊鋒利的很。

不覺間,一個多月時間過去。張某人掀起的這股波濤,逐漸平息,地獄恢復往日的寧靜;但,那些感覺敏銳的傢伙卻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那是暴風雨將來的氣息。

這天,哈迪斯正在自家陽臺上侍弄花草。

突然——

!!!!

恐怖氣勢沖天而起,哈迪斯雙眼怒睜,懾人殺意烈烈燃燒,陽臺上絢爛的花草瞬間被逸散的能量摧毀殆盡。

“終於……等到你了!”

……………分……………割…………線……………

堤豐之門。

濛濛光芒憑空浮現,光影中,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顯露,正是從塔耳塔洛斯歸來的張參和初得自由的百臂巨人科託斯。

兩人身後,堤豐人面正欲提醒他們小心暴怒的哈迪斯,一股沛然威勢從天而降,將方圓之地盡數籠罩。

一身莊重黑袍,手持雙股叉的哈迪斯現身。

熟悉的神力,濃烈的殺意,張參猜出眼前人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竟來的這麼快。

“哈迪斯,好久不見。”看破生死的科託斯神色自若地打起招呼。

哈迪斯瞥了他一眼,冷漠中多了一絲忌憚:“百臂巨人科託斯,你居然掙開束縛了?明白了,是你做的吧!”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張參身上,那強烈的殺意讓後者不由皺眉。

“一條狗而已,居然這麼大反應,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說不得的感情?”張參忍不住嘴欠了一句,現場頓時氣氛一凝,化作一片死寂。

科託斯和堤豐人面望向張參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啊咧,難道我一不小心說出了某種真相……張參眨眨眼,古怪情緒涌上心頭。

“給我死!!”

怒極恨極,哈迪斯揚聲一喝,雙股叉射出一道黑色的“閃電”,迅疾殺向張參。這道“閃電”是哈迪斯獨有的力量,融合了死亡之力和冥王的神職,能夠逆轉生死。

張參心頭警鐘大作,不假思索張開真理界域,將自己從地獄中獨立出去。

閃電落在無形的真理障壁上,激起火星四濺,正是法則衝突的具現。

“竟然也有神職的力量,他究竟是什麼人?進入塔耳塔洛斯又有什麼陰謀?”真理界域迥異*地獄的力量被哈迪斯誤認爲是某種“神職”,眼中冷芒閃爍間,無數陰謀論念頭涌出,紛雜糾纏,衍化出一個自認爲正確的結論,這讓他對張參的“重視”程度再次提升。

“想要釋放泰坦神,推翻奧林匹斯,少做夢了。”

獰笑一聲,哈迪斯不再試探,全力全開,雙股叉徹底化作一條黑光激閃的大蛇,遊動着詭異的身軀,朝張參衝過來。

黑光大蛇行動好似穿越空間,才做出“前進”的動作,下一刻便出現在張參面前,一頭撞在真理障壁之上,一時間電光狂閃,火花激射。

大蛇長尾一甩,眨眼間將張參連同真理界域結結實實來回纏繞了數圈,遠些看赫然是一個用黑繩捆了好幾圈的圓球。

在地獄中展開真理界域,不僅要對戰強大的冥王,還要面臨整個地獄對於“異物”的本能排擠打壓,時間一長肯定歇菜。張參無意久戰,決意速戰速決。

他朝眉心一點,靈光縱橫轉折,勾勒出一個殘缺符文,一筆一畫皆有無窮深意。

繼對戰命運三女神之後,張參再次與“理”之符文合體,欲與地獄之主一較長短。

就在此時,卻見科託斯一聲長嘯,原本就已經非常龐大的身軀竟再膨脹三分,渾身閃耀着灼眼紅光,無盡剛猛氣息爆衝而出。

“哈迪斯,爲當年的事情贖罪吧!!”一聲怒吼,科託斯身形一晃,瞬間跨越了兩人之間的空間,出現在哈迪斯面前,一百個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拳頭,掀起一陣拳罡風暴,狂暴罩下,將哈迪斯的身影埋入其中。

好機會!張參感覺到哈迪斯的一縷慌亂,又見黑光大蛇想要返回他身邊,屈指成爪,雙爪抓下,狠狠扣住黑光大蛇的身軀,將它拖住無法回返。

哈迪斯怎麼都沒想到科託斯居然會這麼記仇,竟不惜燃燒生命對自己發動同歸於盡的招數,代表了“神職”的雙股叉又被張參牽制,無奈之下只能催動最原始的死亡力量,抵擋科託斯比狂風暴雨還要密集瘋狂的攻擊。

死亡之力善攻不善守,況且科託斯又是燃燒了生命本源、靈魂本源,每一拳都蘊含了濃烈的“生”之力,兩相加乘之下,很快便突破了哈迪斯的防禦,拳拳到肉,落在他身上。

劇烈的痛楚,隕落的危機,讓哈迪斯安逸數百年而變得怠惰的戰心重新浮現,當年那殺伐果斷冷血無情的哈迪斯重現。他當機立斷,拼着實力大降,捨棄了一部分軀體抵科託斯的進攻,黑芒一閃,出現在數千米之外。

死裡逃生,縱然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哈迪斯,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許驚悸惶恐。氣息孱弱數成的他意圖召回雙股叉,張參豈會讓他如意,“理”之符文銀光大作,瞬間黑光大蛇大半軀體被鍍上一層亮銀色,掙扎力道大減。

科託斯因燃燒生靈和靈魂變得有些神志不清,連敵人逃走都沒有發現,依然在全力轟擊被哈迪斯捨棄的一部分。

那個部分正在飛速減少。

哈迪斯複雜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一咬牙,黑光大蛇效法壁虎斷尾求生,毅然捨棄了被銀化的部分,遁走消失。

緊握着只剩下小半截的雙股叉,欲哭無淚的哈迪斯最後看一眼張參,將他的形象深深烙入腦海中,化光遁走。

他沒有再理會當年的仇敵,因爲他心知肚明,像科託斯那樣瘋狂燃燒生命靈魂,是活不久的。

哈迪斯前腳才走,科託斯的攻擊就將他捨棄的軀體“消耗”完了。

拳下的空虛感,讓他暫時恢復了一絲清明。

一百隻眼睛咕嚕嚕旋轉,最後的神智幾轉,科託斯馬上明白了一切。

“我快要死了。”

“坐到我的肩膀上來,我送你到地獄的出口。”

“看在我今天所做一切的份上,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張參眉頭皺起,心中暗暗冷笑,這是在借死要挾啊。

【反正已經勘破了生死,一切都無所謂,乾脆發揮一些餘熱,用自己的“犧牲”作爲恩情要挾自己,讓自己替他報仇什麼的……呵呵,真是好算計。】

“今後,在你力所能及的時候,請讓其他泰坦也獲得自由。”

【哦,倒是真偉大,臨死還想着自己的同胞。】

“好啊,沒問題。”張參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爽快地答應了。

【“力所能及”是吧,當然沒問題。等我擁有了橫掃這個世界衆神的實力,自然會去做的。】

科託斯的智力被燃燒生命靈魂的火焰燒得沒剩多少,不然肯定能夠看出張參那沒多少掩飾的拙劣演技。

“謝謝,請到我肩膀上來吧,我送您過去。”

【稱呼都改了,嘖嘖,奎託斯說的還真沒錯,泰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坑暗算自己的傢伙張參毫無壓力,隨即縱身一躍,落在科託斯肩膀上,頓覺滾滾熱流撲面而來。

渾身冒紅光的科託斯大步踏開,朝地獄出口發足狂奔。

這裡打得這麼熱鬧,自然會有人循聲而來,或圍觀或旁觀,但當冥王哈迪斯也被打得重傷、狼狽逃竄之後,沒人敢再冒出來阻擋科託斯的去路,一個個乖覺地縮回殼裡。

科託斯一路暢通無阻。

但隨着時間流逝,他身上的紅光逐漸變得黯淡。這是他的生命靈魂本源被燃燒得差不多了,再沒什麼可燒的,馬上就要煙消雲散的前兆。

在萬界虛空中枯坐了悠長的歲月,好不容易再見到活人,雖然科託斯對自己來說連“朋友”都算不上,還暗下算計以恩情要挾自己,但看到科託斯這副模樣,張參還是忍不住一陣唏噓感慨。

地獄出口進入視線遙遙在望的時候,科託斯突然停下腳步。

張參默默從他肩膀下下來,目送他最後一程。

紅光徹底熄滅。

下一刻,無聲一震,這尊龐大的巨人,化作齏粉,消散於無形。

漫長歲月,一切恩怨情仇,於此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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