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真相 1
“你能想象當我堂姐路易莎在見到那孕育了六年才誕下東西時的模樣嗎？”
坐在涼亭中的凱羅爾說話時，表情裡帶有着些許的嘲諷，可是那眼眸裡卻是有着濃濃的悲哀。
只是當凱羅爾開始講述路易莎的時候，她便彷彿是沉浸在那過往的回憶之中，如同是在夢囈般的發出着呢喃。“你不會想到的，你也不會相信的，想來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想象到當時的場景，堂姐路易莎當時的痛苦和悲哀，她所經受的打擊，那種無法想象的絕望……”
“堂姐她前一刻還是幸福而驕傲的憧憬着自己即將升格爲母親，可是下一刻所有的幸福都不再環繞、所有的憧憬都變成泡影、所有的祝福都變成了詛咒！唯一還剩下的便是那無可擺脫的絕望……”
說到這裡彷彿是回憶起當時那極爲令人驚怖的場面，臉色變得煞白的凱羅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眸子裡有着濃郁的驚恐，置於身前那絞在一起的十指更是早就已然沒了血色！
之前在那老婦路易莎精神空間裡雷蒙所得到的訊息，乃是路易莎目睹了她孩子的降生，並且她是被幸福所環繞的！
可是根據扎克利的敘述，凱羅爾前來探望她是之後的事情，但現今凱羅爾所說的內容卻彷彿她當時便在現場，不但親自目睹了那分娩的過程，還因爲路易莎所誕下的胎兒遭受到了極爲強烈的刺激！
因此心中有着疑惑的雷蒙，見凱羅爾的神情很是恍惚，不由得開口質疑道。“難道路易莎分娩時你在現場？”
眉頭蹙起很是厭惡的瞥了雷蒙一眼，凱羅爾卻是冷笑起來。“是啊，不但我就在現場，連歐爾佳都在旁邊……路易莎腹中的胎兒可是受到了整個家族的呵護和關懷，也承載着家族繁盛的希望和，所以當希望變成了失望的那一刻起，任何噩運的降臨也就沒有什麼稀奇和不可理解了……”
嘴角翹起形成了弧度，可是凱羅爾的表情卻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雖然盯着雷蒙但眼眸裡卻是沒有焦距，彷如視線穿過他的身體投注在極爲遙遠的地方。“你能猜到路易莎腹中所孕育的是什麼嗎？天吶，沒有人可以猜到的呀……”
像是在發出奚落，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隨着凱羅爾很是誇張的驚歎她的眼瞳猛縮便彷彿是看到了極爲恐怖的畫面一般，嘶聲嚷了起來。“那哪裡是個胎兒啊，那根本便是一個怪物！一個有着柔軟彷如是胎衣般外殼的卵！一個通體渾圓卻是乳白色的卵……”
越說聲音越是微不可聞，但雙眸逐漸恢復了焦距的凱羅爾卻是變得悲哀起來的同時，變得暴怒了起來！
而雷蒙心中原本那濃濃的疑惑，卻是已然被一種恐懼所充斥。幾種截然不同的說法在他的腦海裡那判斷真僞的天平上起落！
從路易莎那裡所獲取的記憶。實際上便是截止在她分娩之時。但有關那個胎兒的一切詭異都並不在她的記憶之中，因爲在路易莎記憶裡的她分娩出來的便是可愛而乖巧的克里斯特爾，是跟隨着她在那精神空間裡逐漸成長起來的女孩，是跟她相依爲命甚至就連身體都會有着本能依賴的骨肉！
而眼前這聲稱當時便在現場目睹了路易莎分娩的凱羅爾。竟然說路易莎所誕下的竟然是一個卵！
一個有着柔軟外殼乳白色的卵！
胸中的疑惑很快便被憤怒而取代，可是不等他散逸出去的氣息波及整個涼亭，眼眸裡有着悲哀的凱羅爾卻是突然拗哭着站起身來，衝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嘶聲喝罵！
“天吶！爲什麼你會令我堂姐路易莎如此的痛苦！她到底虧欠了你什麼纔會令她需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命運！她孕育了六年啊！六年！那可是整整六年的時間……”
腦海中嗡嗡作響，眼前那滿面淚水卻是懷着滿腔憤怒正在破口大罵凱羅爾，已然失去了之前那雍容華貴的姿態，一副想要將自己生吞了般的模樣！
“可憐我那堂姐，在看到那怪胎之後便精神失常了，她竟然想要將那乳白色的卵孵化出來。她將那毫無生命氣息的東西抱在懷裡整整二個月！她想要等着裡面的胎兒孵化，想要等着裡面的胎兒破殼而出的那一天……”
“雷蒙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們姊妹三個到底有何虧欠於你，我們到底犯下了什麼滔天罪孽纔會碰上你！你說、你說、你說呀！”
在耳邊炸響的咆哮，視線變得驟然晃動起來的雷蒙，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凱羅爾所說的便是真相的所在。但打心底裡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之前在進入老婦路易莎精神空間之後，他便已然遭受了良心上的愧疚和內心的煎熬，但他沒有想到真相的情況竟然會是如此的殘酷、會是如此的令人無法想象！
雙手揪着雷蒙衣領的凱羅爾，狀若癲狂的拼命搖晃着他，語速極快的嘶聲喝罵，多年前那不堪忍受的記憶在被重新回憶起來之後，在她的心裡便只有着無盡的痛恨！
而身穿灰色巫師袍、披着大斗篷臉上還帶着那銀白色面具的海恩斯，卻是已然被今天所聽到的內容給驚呆了。
埃克森家族的資料中，眼前這個被雷蒙所拜訪的女人可是文森特的夫人，是向來以嫺靜、溫婉和善而著稱的貴婦，雖然這個女人近些年不太出現在暗翼之城的社交場所，但她那獨有的氣質和魅力，卻是一直在暗翼之城頂級社交圈中傳頌！
當然，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卻絕非是她的美貌、她的賢淑、她的溫婉，而是站在她身後用家族勢力爲她提供一切的那個男人。
在十年前接掌了整個埃克森家族權力的文森特，年輕雖輕還不具有特別的天份和修行潛質，可是他卻是憑藉着現今一級巫師的境界，統御着埃克森家族這樣的頂級豪門世家在短短的數年之內便令家族的財富和影響力提升了數倍！
那隱藏在幕後很少出現在世人眼中的文森特，雖然還無法取代埃克森家族那老族長的地位，但他註定將是這個豪門世家的唯一掌權者，更是少有的能夠令整個埃克森家族無人敢於反對和挑戰的存在，並且在八年前就奠定了現今無人可以撼動地位……
身體站的筆直，在喀斯特防線時養成的習慣令海恩斯不會漏掉雙方的任何一句話，保持緘默和信守秘密是他必須遵守的準則，但像今天所聽到的這般隱秘還是令他極爲不安。
因爲任何秘密，都代表着風險。
不是每個人都會相信別人可以信守承諾、能夠保守秘密的。
更何況坐在這裡的這個男人，不但擁有着將暗翼工會剿滅的實力，還能夠令城主溫斯利大人都深感忌憚，寧願藉助於手裡的一切權利以換取那不算承諾的承諾，也要與這個男人建立一種和諧或者僅僅是友善的關係！
如是想着的海恩斯突然感覺到了慶幸，慶幸於自己戴着面具沒有誰能夠看到自己驚駭和恐懼的表情，雖然這副面具就彷如是剛從腐屍上扒下來般的有着惡臭……
所以在面對未知的風險時如果自己不具備反抗的能力，那麼也就只能是被動的等待，別無他法……
而這個時候揪着雷蒙衣領狀若巔峰的凱羅爾，卻像是發泄完了鬆開手退到了一旁，在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之後竟然屈身行禮。“雷蒙大人，請原諒我的失態，請允許我去休整下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