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徽哪裡想得到場上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居然會使出如此精妙的一招槍法?
不過袁徽不愧是袁氏家族有數的高手,縱使在這等惡劣的形勢,反應仍是一等一的恰當和迅速,硬是一扭腰身,往後仰跌。縱使如此,他仍是慢了一線,大腿血肉橫飛,當然是被無堅不摧的槍風所傷,但已避過長槍貫身而過的厄運。
徐濟的“母親”卻冷哼一聲,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長槍在此擊出,這一次的槍式更加的兇猛,在在朦朧的月色中竟然黃花出了點點細碎的銀光,好似浪花。更令人驚異的事情是,這徐濟的“母親”的冷哼聲中帶着說不出的年輕和颯爽,單聽聲音,竟然是個年輕的女子!
在一旁旁觀的袁霸大驚失色,倒提在手中的長刀奇妙的一擺,帶着一陣刀風,自後而前的向好似怒海狂濤的槍式中擊去。
與此同時,在袁霸身後看似張皇失措的趙暉驀地從懷中抽出匕首,從袁霸的身後向袁霸攻去!
袁霸哪裡想得到一直與自己合作的趙暉會有這種行爲,他只感到身後勁風襲來,若是他往旁邊一閃,自然可以化解這一招凌厲的攻勢,但是他和袁徽兄弟情深,怎麼忍心看着現在仍無還手之力的袁徽死在對方這名武藝高強的老太太的手裡,於是把牙一咬,向前指出的身子向旁邊盡力一躲,長刀繼續直取那明老太太手中的長槍,希望救下袁徽的小命。
終於趕上了,只聽“當”的一聲。袁霸的長刀擊中那朵朵槍花中的真身,那槍花立時變得散亂。
袁徽也因此撿回了性命。
不過袁霸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身後的趙暉的匕首已經插在了他的左肩上,袁霸狂吼一聲。手中長刀向後揮去,直奔身後偷襲者的腰間,豈知身後的偷襲者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擊之後,身子馬上後撤,退至一邊。
袁霸和袁徽大口喘着粗氣,背靠着背站好。看向對面向他兩人痛下殺手的兩人。
與此同時,窗外的慘叫聲迭起,聽聲音顯然是袁霸和袁徽帶來的人手慘遭毒手。
袁霸帶着滿腔的恨意看向對面正赤手空拳站在那徐濟的“母親”的身邊趙暉。寒聲道:“趙暉,你很好,竟然敢出賣本初公!”
“誰說我是趙暉?”那趙暉悠悠然開口說話,不過那聲音卻已經變了一個腔調。袁霸和袁徽聞聲一愕,沒有想到就連這個趙暉都是假的!
卻見假扮徐濟的母親的那個人卻嬌哼一聲,一把抓住自己的髮髻,向腦後用力一扯,一張精美的人皮面具出現在了她的手裡,再看這女子時。哪裡還是六旬老嫗,分明是個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的花樣少婦!
袁霸看着這名女子,沉聲道:“這位娘子何人?你的槍法絕對不是這天下任何一位使用長槍的名家所傳授的,裡面雖然有注重防守的痕跡。但是你的槍法卻有一種妙到天成的自然味道。”
那女子的俏目中精光一閃。點頭讚歎道:“果然是袁氏家族、陳國袁家的高手,居然一眼便可以看穿我的師承來歷,不錯。我正是兗州大將高順的夫人,顏玉便是!”
袁霸和袁徽的眼中閃過駭然之色。這個顏玉他們當然聽說過,外界盛傳。這顏玉的武功在兗州乃是前十名的戰將,陳到、典韋、張郃的下面便是她了,當然還有一個徐晃是他們所不知道的,這人也在顏玉之上,其他諸如力戰呂布而死的文聘、河北四將之一的高覽、原屬黃巾軍的波才、甚至是連她的夫君,號稱百戰無敗的名將高順都不是這個她的對手。只是外人卻從未見過這位巾幗出手,而且傳說她與高順成婚之後便不再出外了。
一直以來,他們兩人都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畢竟一個女人再厲害能利害到哪裡去?而且他們現在已經想起來了,外面盛傳,這個顏玉的槍法是原本師從名家而後又得陳到一手傳授的,所以顏玉的槍法可說就是陳到的槍法。到此刻,他們才知道這個傳言是真的。
錯估對手就會付出代價,現在他們的代價不可謂不大。兩人人只覺得嘴巴發苦,說不出一句話來。
顏玉冷哼道:“今天算是便宜你們了,若是換了我大哥陳到,只剛纔一招就可以要你們兩個人的命!”
那個假冒的趙暉也笑道:“兩位袁先生不好意思了,其實一開始迎接你們的人的確是趙暉,因爲我們不知道你們的接頭暗號是什麼,不過第二遍進那間小黑屋的人便已然換做了我。”言罷,這人便把自己的人皮面具也拿了下來,露出一張很不引人注目的面孔。
這個時候,窗外廝殺的聲音已經低沉下去,顯然是戰鬥已經結束了。
袁徽和袁霸心知今天自己是絕對闖不出去了,單就是對面一個顏玉就夠他們兩人受的,若是他們的兄弟袁敏在此的話,則肯定可以穩勝這個顏玉,若是在平日,自己兄弟兩人就算單打獨鬥不是顏玉的對手,但是兩個人一起上也一定可以穩操勝券,但是現在他兄弟兩人都是有傷在身,血流不止,而且一個傷在腿,一個傷在肩膀,行動均是大打折扣,氣勢更是低落到了極點,又怎麼可能是顏玉的對手?最慘的就是一旦被抓,一定會受到非人的侮辱,這是心高氣傲的袁氏家族的成員最受不了的。
更何況這兄弟兩人對袁紹一直是忠心耿耿,當然不會甘願成爲階下之囚了。
想到這裡,兄弟兩人對望了一眼,驀地舉起手中的長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鮮血過處,兄弟兩人雙雙倒在了血泊中。
顏玉見兩人舉起了長刀,一對俏目立時亮了起來。哪裡想得到會是眼前這種結果,不由得呆立當場。一種失落感從心中升了出來。
那假冒趙暉的人一拍手,大門被打開。立時涌進了幾人,“把這兩人的屍體搬下去,好好埋葬,畢竟是悍不畏死的勇士。”
顏玉原本對於好色殘忍的袁徽沒有一點好感,所以纔會對其痛下殺手,但是沒有想到對方倒是一條漢子,故此見此人如此下令也不再多說。
進屋的人答應一聲,便把兩人的屍體擡了出去。
顏玉這才轉過頭來向那個冒牌趙暉笑道:“你做得很好,沒想到你們這些傳說中的幽影真的是裝人像人。裝鬼像鬼,竟然可以這般輕鬆的瞞過這兩個人。”
冒牌趙暉笑道:“李夫人過獎了,其實主要是這兩人對趙暉並不熟悉,所以纔可矇混過關。”
顏玉點了點頭,又道:“王允送來的那個女人已經沒有救了嗎?”
那冒牌趙暉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沒有辦法,這女人實在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外,其實她的死亡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頓了一頓,又笑道:“不過這女人死了也爲我兗州做了一件好事。我們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封她寫給王允的書信,意思是在說徐濟不在兗州的消息是真的。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大加利用。”
顏玉的鳳目亮了起來,看向假冒的趙暉,那冒牌趙暉笑道:“我們有專門的人才可以模仿別人的筆跡。這就是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可以好好利用這一點欺騙王允。”
顏玉忍不住笑罵道:“你們這些人端的不是好東西!”
冒牌趙暉笑道:“不過這事情到底如何操作那就要看郭嘉先生怎麼安排了。我們只管按計劃行事便是了。這件事情還要麻煩顏夫人呢!”
顏玉的鳳目再次亮了起來,當然是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那即是說這次行動還有未完成的部分,更加需要她的參與。
這許多年來。嫁了高順當了母親的顏玉一直遠離戰爭,這令這位兗州當時第一女高手一直很鬱悶。但是女人上戰場實在是驚世駭俗的事情,雖然在兗州,因爲伊寧的關係和徐濟的支持,婦女的地位很高,用徐濟的說法就是:“沒有女人,你怎麼傳宗接代?”
但是同時,徐濟卻一樣主張女人遠離戰爭,而且態度非常的堅決。畢竟他的夫人乃是堂堂公主。
所以這些年來,顏玉空有一身高強的武藝,卻是英“雌”無用武之地,現在一聽說可以讓她出手,那當然是心動非常。
冒牌趙暉笑道:“我們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因爲袁霸和袁徽說在劫持徐老夫人之後,便坐船到遼東去,我們就是想要封鎖這兩人死亡的消息,冒充這兩人到公孫瓚那裡當臥底,至於顏夫人你,當然還是勉爲其難假扮老夫人。”
顏玉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危險性,心中更泛起了興奮刺激的感覺,連連點頭。
那假冒趙暉的人點了點頭,向顏玉告退,轉身出去了。
顏玉看着這人離開,心中不由得大嘆兗州的人才鼎盛,這個假冒趙暉的人如此精明幹練,卻在兗州藉藉無名,實在是令人驚異,不過那真正的趙暉可就倒黴了。
趙暉的身份應該也已經被揪出來了吧?
不過這一次袁紹和公孫瓚還有王允一定會被騙慘的。誰能知道,遠在荊州的徐濟會是假的呢?
荊州,江夏。
陳到牽着戰馬,正在經過一條小溪。
徐濟的戰馬顯然經過一番嚴格的訓練,在夜晚行走時,根本就是悄無聲息,這一點令陳到大爲滿意,這對他的“逃亡”大有幫助。
渡過小溪,藉着月色,陳到擡頭望去,仰望天空,心道:不知道在這同一輪明月下,他的那位主公在做些什麼。
這幾天來,陳到已經殺退大小十多回追殺,雖然這些人都已經被自己輕鬆殺退,但是陳到並不敢掉以輕心。
徐濟說得很對,現在天下人都想殺死他這個亡命荊州的“徐濟”,但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膽這麼做,每個人都想殺掉徐濟,但每個人都想把殺死徐濟的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所以。劉表不會派出軍隊來追殺他,只會派出自己手下的高手暗中對自己圍追堵截。如此一來。自己的危險就小了很多。
但是陳到卻一刻也不敢放鬆,因爲還有一個被徐濟稱爲是和呂布乃是同級別高手的黃忠在。上一次趁着黃忠大意並且有意放行之下,陳到才得以僥倖脫逃,但黃忠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而且陳到清楚就算黃忠有意放過劉表也必然會令他再來,他當然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聽說這黃忠的弓箭百步穿楊,那即是說和自己的弓箭技術是同一級別的,更有可能比自己還要厲害許多。
這種敵人最可怕,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支鵰翎箭就會飛到自己的面前,在無聲無息中要了自己的性命。尤其是在現在自己所處的這種複雜地形裡。更是如此。
所以陳到在這裡連火把都不會打起,甚至聲音都不敢發出,作爲一個厲害的弓箭手,即便沒有明亮的燈光,僅僅憑藉聲音也是可以鎖定目標的。
以己度人,陳到當然知道黃忠當然會有這個本事。
渡過小溪後,陳到只感到一陣的疲乏,心知這幾天自己實在太累了,從南陽到江夏。幾乎就是一路狂奔,加上一路的戰鬥,即便是鐵人也會累的。
看着前面的密林,又聽着身後小溪那悅耳的聲響。陳到實在是抵制不住休息的誘惑,把心一橫,決定自己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想到這裡。陳到低下頭去,半跪在地上。從懷裡拿出了厚布,給自己的戰馬的馬蹄包裹上。防止戰馬行走會發出聲音。
做好一切後,陳到牽着戰馬,悄無聲息地向那密林走去。
進入密林後,陳到左右看看沒有人,放下心來,纔要把火摺子打開,誰知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師父,我看徐濟今晚是不會來了。”
陳到被這突然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顯然因爲沒有想到敵人會出現得這麼突然。聽聲音,說話的人的方向就在自己右前方,陳到感覺,那裡也是這密林的一處邊緣。
幸好自己把戰馬的馬蹄包裹上了,否則自己走進了敵人的包圍圈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既然已經知道敵人在哪裡了,陳到當然不會動了,那不是說陳到膽小,也是因爲陳到不知道敵人在這密林中有什麼佈置,若是有什麼陷阱什麼的,自己一旦踏入,即便有通天的本領也會陷入麻煩,而且很可能就會折在這裡。
所幸自己走得很慢,所以纔沒有着了對方的道。
“徐濟的逃走路線很明顯,他從南陽到江夏,一直是狂殺猛衝,顯然是想要繞遠跑到揚州去,只要到了揚州刺史劉繇那裡,他便安全了。對於徐濟來說,現在時間最重要,要知道他不在兗州,兗州有許多的事情根本就是無法絕對,而一直以來被徐濟強壓下去內部不和也會暴露出來,徐濟當然會很着急。”
“師父所言極是,不過現在兗州不是已經亂套了嗎?”
“哼!郭圖先生早就說了,郭嘉和徐濟之間的矛盾很大,出現現在這種局面是很正常的,一個郭嘉,再加上荀彧,定會把兗州攪翻天的。”
陳到聞言心中一凜:原來是袁紹的人,而且聽說話的樣子,應該是便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個袁氏家族的高手袁敏了。
嗯,看來主公和郭嘉先生的計策已經生效了,袁紹已經被騙的死死的。
正想着,袁敏又道:“現在兗州的軍政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高順大軍遲遲沒有開往長安,就是因爲不聽兗州樑習的調動,忙着在幷州報私仇,雖然在幷州戰場上,我張揚大軍和王匡大軍損失慘重,但是卻在試探中得到了兗州即將四分五裂的寶貴情報,也是值得的。”
陳到聞言一喜:如此看來主公已經把幷州拿到手中。這麼一來,拿下幽州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正在思考間,袁敏冷然道:“現在袁公路已經策反了兗州的張燕,郭嘉、荀攸、高順都出兵在外,而且沒有一個人是樑習能調動得了的,只有調動冀州的張郃和高覽的大軍,到兗州去鎮壓,如此一來,冀州也是兵力空虛。而且袁公路似乎正在暗中和甄氏家族的人往來,想要暗中策反又或者要挾甄氏家族。冀州,也快亂了。”
陳到心中冷笑,張郃和張繡演戲還演得真不錯。
甄氏家族嘛,相信張夫人和甄宓沒有那麼蠢,甄氏家族並不好利用。
卻聽袁敏冷笑道:“我當然知道袁公路打的什麼主意,只要把甄宓弄到手裡,再嫁給自己的兒子,又或者自己娶了,自然可以證明他有皇帝之命。”
陳到聞言大吃一驚,這纔想起甄宓特殊身份。
袁敏嘿嘿笑道:“不過我看這事情成功的把握不大,倒是我那兩個兄弟在穎陰縣的行動成功的把握大一些。”
陳到心中冷笑:哪裡那麼容易成功?
袁敏冷笑道:“又有誰知道本初公的結髮妻子劉氏乃是兗州劉氏家族的人?而且和那個徐濟親衛趙暉有舊。”
陳到驚得差點叫出聲音來。但卻不知道袁敏所指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不過現在這些對陳到來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自己是鞭長莫及,但是自己一定活着回去,把這消息告訴給徐濟。
想到這裡,陳到迅速地平和心境。牽着戰馬,悄悄地退出密林,準備換一條道路走。
誰知纔出密林,一陣勁風傳來。
冷箭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