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吧。”
林克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既然暗影城學徒隊伍想打，學院學徒隊伍不準備避開。
那就開打，打個大西瓜。
喚回了滿滬市亂逛的芙蘭朵，林克便不準備再橫生枝節。
打算只是做好一名領隊應做的事。
比如，對克里斯蒂娜認真說道：“你打不過我的，認輸吧，別讓我難做啊。”
“我不和你打，我認輸。”
克里斯蒂娜很有自知之明，黑煙勾勒字形，乾脆利落舉起白旗。
省了林克不少麻煩。
這時，暗影城學徒隊伍已經摸進了滬上中心大廈。
兩方人馬遭遇，一場激烈戰鬥猛地爆發起來。
地下五層的保險庫，頃刻間就被打得稀碎。
林克趕回地下五層坐鎮，指揮着克里斯蒂娜和佩克斯。
兩人精神高度集中，全力以赴，每發現一名三等巫師學徒出現生命危險，便及時將之救出，禁錮住行動能力，扔到一邊等候。
殺紅眼的巫師學徒們，發現沒有性命之憂，戰鬥的烈度便一再拔高。
巫器亂扔，巫術亂甩，殺傷力怎麼大就怎麼來。
完全不把自己和對方的性命放在眼裡。
恨不得直接弄死幾個。
克里斯蒂娜和佩克斯忙個不停，時不時就得出手，救人，禁錮，丟一邊。
林克倒是一直悠哉遊哉，高高在上吃瓜。
打到最後，結果是兩敗俱傷，落得個五五開的局面。
雙方拼了個乾乾淨淨，所有巫師學徒同歸於盡。
從戰鬥結果來看，雙方的三等巫師學徒層面沒有分出勝負。
但最後還是瑞沃索思學院勝出。
且不提領隊數量2:1。
林克的存在，於一級巫師之中過於超模。
一旦真打起來，克里斯蒂娜毫無反抗餘地，會被瞬間鎮壓。
如此一來，之前蒐集的那些高價值物資就沒了用處。
暗影城已經沒人能把這些物資上繳，拿去評判價值了。
所以，克里斯蒂娜早就提前認輸。
這場交流學習的贏家是瑞沃索思學院。
那個特殊的世界，歸屬於瑞沃索思學院。
就是不知會便宜哪位晉升賢者失敗的三級巫師。
如果是科迪巫師，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收拾好殘局，召喚星空堡壘的挪移光柱，返回星空堡壘之前。
林克又一次仰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心生敬畏。
這次略顯倉促的交流學習，略顯莫名其妙的特殊廢墟世界探險拓荒，略顯心血來潮的激烈戰鬥，
在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撥弄下，突兀開始，突兀結束。
偏偏，參與其中的“棋子”們，除了林克，其他人似乎一點都沒覺察出其中異樣。
就問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
如果暗影城的巫師學徒以及巫師，當真腦洞那麼清奇，暗影城怎麼能度過一次次危機，怎麼能夠長時間存續？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麼爲什麼，暗影城的巫師學徒及巫師，在察覺心智層面的變化以後，會全部把它當成任務重點的階段性提示，而沒有任何其它看法？
是他們真心那麼認爲，還是有某個存在讓他們真心認爲自己就是這麼真心認爲的？
細思極恐，不敢瞎想啊！
回到星空堡壘，暗影城副領隊的傷勢好像已經痊癒，在交通集散樞紐區域等候着。
兩方人馬接連出現。
暗影城副領隊當即氣乎乎迎了上來。
他的視線避開了林克，徑直找上克里斯蒂娜，興師問罪般喝問道：“我的懷錶呢？還我！”
克里斯蒂娜瞥了副領隊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召出一團蛇影，將暫時失去反抗之力的副領隊捆縛起來，並將嘴巴堵住。
副領隊只是骨骼和臟腑的傷勢被治癒了，又不是實力恢復了。
當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要炸刺，也得挑個好時機嘛。
這下好了，又在暗影城二十名巫師學徒面前，丟了一次臉。
“再見，記得聯繫我。”
站在已經調整好相關參數的傳送門前，林克特意對克里斯蒂娜說了一句話。
他還惦記着，克里斯蒂娜主動提出，將她接受的生化改造所有資料與血肉樣本，供林克研究一事。
以及，挺期待克里斯蒂娜回去打聽了他的名聲以後，能夠來找他求助。
林克着實想研究研究克里斯蒂娜身上的種種變化。
“好！”
克里斯蒂娜艱難開口，應道。
這一次，舌頭翻卷之時，在沙啞刺耳之外，隱有嘶嘶的聲音。
結束交談，林克當先走進傳送門。
時空疏離感結束，站穩腳跟，林克不停留，邁步走向學院的懸浮大巴車。
也不去管回到本土後就相當於自動解散的學徒隊伍，徑直在包廂裡坐下，閉目沉思。
這一次的交流學習，除了諸多詭異之處，林克還是有不少收穫的。
且不提又有一個提升巫師資質與生化改造的思路可供參考。
單說芙蘭朵收集的那些知識，就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想到那些知識，林克的意識立即沉入識海，轉進“小世界”。
打算好好整理一番芙蘭朵蒐羅來的堪稱龐雜的知識，分門別類存儲起來，後續慢慢學習，以作參考。
結果意識剛剛進到“小世界”本源處，就發現了意外情況。
“芙蘭朵。”
林克喊了一聲。
“老爺，我來了。”
唰的一下，芙蘭朵出現在林克身旁。
“那些資料呢？”
林克淡淡問道，語氣和煦，沒有絲毫苛責的意味。
“就在那……呀！”
芙蘭朵伸手一指，話說一半，忽地拔高嗓音驚呼，“怎麼不見了？芙蘭朵明明放在那裡的，怎麼可能不見了呢？是不是有小偷？”
“小世界”本源處，芙蘭朵暫時放置儲存諸多體系知識的載體的地方，空無一物。
別說載體了，毛都沒一根。
“彆着急。”
林克出聲安撫眼淚泛起小豆豆的芙蘭朵，說道，“你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
“Emmmm……”
芙蘭朵嘴脣抿着右手大拇指，沉思片刻，沮喪說道，“芙蘭朵記着，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芙蘭朵親手複製，然後親手放在那裡的。”
“和‘小世界’溝通一下。”
想了想，林克給出一個提示。
哪怕身爲“小世界”的主人，在與“小世界”溝通這件事上，林克還是比不過身爲“靈”的芙蘭朵。
這就好比鐵皮人（Iron Man）作爲鋼鐵戰甲的研發者、擁有者，也需要通過人工智能J.A.R.V.I.S，才能更好地與戰甲“交流”。
“好的，老爺，我這就溝通。”芙蘭朵語帶哭腔，乖巧答應。
她輕輕閉上眼睛，用心與“小世界”溝通，詢問、聆聽。
片刻後，芙蘭朵睜開雙眼，眼睛充滿了迷茫與疑惑，不解說道：
“老爺，‘小世界’告訴我，它從來沒接收過那些資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老爺，芙蘭朵那個時候是不是陷入幻境了啊？”
這一問，把林克也問住了。
芙蘭朵在複製、存放那些知識的時候，林克可是分了一部分注意力過去，全程旁觀了的。
如果芙蘭朵陷入了幻境，那麼，他也應該陷入了幻境纔對。
林克仔細回憶，在記憶宮殿裡一幀一幀對比當時的畫面。
不多時，林克確定，不管是他，還是芙蘭朵，當時都沒有陷入幻境。
那些知識，切切實實被複制了一份。
儲存知識的載體也切切實實存放進了“小世界”。
所以，芙蘭朵辛苦收集來的諸多知識，確實被偷走了。
而且是在防護嚴密的大本營之中，被偷走的。
只不過偷走那些知識的存在，極爲特殊。
特殊到林克都覺得有些荒唐。
老爺吩咐的事情沒做好，芙蘭朵感到很沮喪。
她低垂着小腦袋，不停吸着鼻子，小豆豆嘩啦啦地流，低聲哽咽。
“芙蘭朵，別哭，這不怪伱。”
林克輕輕摩挲着芙蘭朵的頭髮，輕聲安慰道，“這件事和你沒任何關係，老爺想清楚原因了。”
“老爺，什麼原因啊？”
芙蘭朵擡起頭，淚眼朦朧，柔柔懦懦問道。
“是老爺當時沒考慮妥當。”
林克幽幽嘆道，“老爺單知道那個特殊廢墟世界，像薛定諤的貓，被觀測的時候真實存在，不被觀測的時候就消失不見。
卻不知道，特殊廢墟世界裡面的一切，實物也好，信息也罷，也有這般奇特的性質。
如果我們蒐集到那些知識以後，一直觀測着它們，它們就能一直真實存在。
可惜老爺當時沒想到這一點，疏忽大意了，沒有做出對應的安排，以致於浪費了芙蘭朵辛勞努力的成果。
對不起啊，芙蘭朵。
是老爺犯錯了。”
芙蘭朵吸了吸鼻子，把哭腔嚥了回去，哼唧哼唧說道：“老爺纔沒犯錯呢。錯的是那個廢墟世界，它太討厭了，怎麼弄出那麼奇奇怪怪的規則啊。”
說着，芙蘭朵氣憤起來：“下次再也不去了，就算去，也要搞破壞！把它裡面砸得稀巴爛！看它還敢不敢弄出奇奇怪怪的規則！”
“哈哈哈！”
林克聞言，不禁爽朗一笑，心裡稍有一些的陰霾一掃而空。
芙蘭朵真是太可愛了，盡說不着調的氣話。
至高議會如此重視的地方，豈是想去就能去的？
按下這件事，林克讓芙蘭朵自己去玩，照顧花草也好，佈置宮殿也罷，總之就是要忘記一切不愉快。
意識抽離“小世界”，回到識海，看着《大宇宙冥想法》的“太陽系”結構，林克忍不住想要嘆息。
可惜位於識海中的意識，還只是霧濛濛一團，不成人型。
無法像處於“小世界”裡面一樣，一切與真人無異。
看着看着，林克覺察出不對勁。
怎麼“太陽系”結構的佈局變得更加細緻合理了？
而且，林克還沒有構建的矮行星、彗星、小行星等天體，都一一構建出來了。
“太陽系”裡所有星體的形狀、大小、自轉速度、公轉速度、軌道、引力等等，都經過了優化！
一切的一切，似乎與林克前世，真實的太陽系一般無二。
林克仔細感應了一番，發現，他不需要再去想着完善《大宇宙冥想法》巫師篇的內容。
“太陽系”的一切規則都已經合理優化。
巫師篇，已經徹底完善了。
林克只需要按部就班修行下去，直到晉升二級巫師的契機到來。
期間不會有任何阻礙。
幽幽地盯着巫師世界意志垂青所化的“太陽”，林克心情無比複雜。
敢情在林克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世界意志媽媽又悄悄愛了一次林克，無聲無息間幫着完善了“太陽系”的佈局。
這份愛，沉甸甸的。
林克擔心再這麼被愛下去，會被越來越多，越來越沉的愛給壓垮掉。
意識從識海抽離，回到現實，林克幽幽一嘆。
決定暫時不杞人憂天，且把這個當成一件大好事吧。
多少巫師求着世界意志的垂青、眷顧而不得呢。
倘若讓那些人得知林克的憂慮，豈不是會直接剁了林克喂狗？
懸浮大巴車的速度很快。
這時已經回到了學院。
“格蘭德巫師，墨菲巫師，再見。”
無需組織，二十名三等巫師學徒都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才各自離開。
包括仁兄團五人，也在林克眼神示意下，先行回去休整。
有什麼事等後續得空再說。
“佩克斯，再見。”
林克伸出右手，和佩克斯.墨菲輕輕握了一下，“我們以後多親近親近，別弄得太生分，好歹都處於同一陣營，不是嗎？”
佩克斯臉色微赧，點頭應道：“好的，沒問題，再見。”
不知爲何，他說話時，竟有些語無倫次。
林克也不在意，掏出“幻影Coupe”，徑直駛向自家湖邊別墅。
車剛在院子裡停下，得到智能管家提醒的茉莉就蹦了出來，興奮喊道：“林克，你終於回來啦！”
隨後，茉莉又嘟着嘴抱怨：“什麼破交流學習嘛，要花這麼長時間，一個半月，假期都快過去了。”
林克聞言愕然。
一個半月？
在他的視角，明明連12小時都沒有。
“昨天”中午13點45分抵達跨界傳送大門，之後便傳送至星空堡壘。
在星空堡壘交通集散樞紐那裡，耽誤了不到10分鐘時間。
再怎麼算，都是在巫師世界14點之前降臨廢墟世界滬上中心大廈樓頂。
掃樓加兩場戰鬥，之後離開，整個過程加一起，也才用了不到10個小時。
怎麼巫師世界本土就過了一個半月這麼長時間？
世界不同，時間流速不同，這個道理，林克是懂得的。
但是，從來都是巫師世界的時間流速慢於其它世界，怎麼這一次就反過來了呢？
林克不解，林克震驚。
隨即，林克恍然大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爲什麼巫師世界這麼重視廢墟世界，在瞭解到“觀察者效應”以後，僅僅派了一艘星空堡壘監測廢墟世界，卻沒有巫師常駐於星空堡壘之上。
爲什麼那雙撥弄“棋子”們的大手，在試探完什麼以後，會讓這場探險拓荒突兀結束。
原來一切的癥結，都在於時間流速的過快。
巫師的時間，豈能輕易浪費？
如果瑟琳巫師說的，學院給領隊的福利，並不足以讓所有一級巫師夢寐以求。
林克豈不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