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小云之所以會流落到數十萬年後的今天,全因無道老人。”
“無道老人他們七個人,爲了防止數十萬年後天南域滅亡,都留下了各自的傳承。”
“陰荒神帝的陰荒帝印和陰荒神刀,如今都在寧天行手中,他的衣鉢傳承者正是寧天行!酒劍仙的磨劍石和空空劍鞘都落入周不臣手中,周不臣繼承了他的劍道!那個天火邪神,他就是留下七星淵野古洞府和情川古道宮的遠古至強者,神兵道宮都是他偷來了的。”
“至於另外三人,似乎天南域並沒有符合他們的傳承者……也是,數十萬年,漫漫歲月,即便是最強的修士,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傳承能延續數十萬年。”
冰川海底,羅川盤膝而坐,靜靜“觀望”着紫海記憶中的一幅幅畫面,喃喃低語着。
很快,隨着接下來那幅記憶畫面出現,羅川整個人不由愣住。
……
畫面中,無道老人左手向天頭一抓,似想進行某種上道的演算。他的手剛伸出一半,便止在半途。
無道老人輕嘆口氣,轉過身,望向桃花樹下一道幾乎無人能見的虛影。
“你來了這麼久。爲何遲遲不露面?”無道老人問道。
從桃花樹下,走出一名黑袍修士,他的身形十分削瘦,神色淡漠,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強者的氣息……準確來說,他身上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彷彿剛剛從幽冥之地走出,淡得就好像一筆素墨,憑空畫出。
這樣的神情,這樣的氣息,羅川曾經見過。
“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幽遊之人露面,絕非什麼好事。既然不是什麼好事,又何必露面。”黑袍修士淡淡說道。
“天地即將寂滅,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好事。”無道老人淡淡一笑。
“有。當然有。不然貧道也不會來了。”幽遊使者道。
“何事?”
“貧道的傳承。”
“幽遊一脈也想和我輩一起守護天南?”
“無道。你想多了。我幽遊一脈。傳承於九天界,本就不屬於天南一域,天南域的存亡,和我幽遊一脈又有什麼關係。”幽遊使者瞥了眼無道老人。淡淡道。
沒等無道老人說什麼。幽遊使者擺了擺手:“不過。貧道也想保住天南域的幽遊一脈,貧道前來,只爲借不朽星水本源。數十萬年後。全新的上道世界中,即便我幽遊一脈的功法法門也會失去效果,無法再使用。”
“那你是想?”
“當然是改變。借貧道不朽星水本源,助貧道撐過星辰寂滅的那一刻。貧道會在時代的夾縫中,創造出新時代的幽遊功法。關於新時代的功法,貧道早已衍算了百年,大體和寂滅之前的一致……只不過,要練成此功,必須品嚐一世孤苦,因爲無論是誰,和他沾上關係,必會遭遇厄運而亡,尤其是血脈至親……除非擁有了道力,才能破解。”
說着,幽遊使者搖頭,低嘆一聲:“今日的話,爲何這麼多。果然,大限將至,其言必多……無道,作爲回報,貧道會幫你一個忙,你只需開口便行。”
“正好。”無道老人微微頷首:“貧道的確有一個忙,需要藉助道友之力。貧道雖也會留下一脈傳承,可貧道還想留下一件大殺器,將他直接送往數十萬年後的天南域。”
“無道,此事不可。寂滅之劫,何等恐怖,任何一個擁有道力者,都難逃此劫。你這麼做,只是枉費心機。”幽遊使者擺了擺手。
“所以貧道會將他的修爲壓制在真道境之下,而他的天賦潛能,將會被打造成頂尖水準。貧道唯一擔心的,是他的心境。強渡時間長河,還是數十萬年的時間長河,即便貧道的心境也極難承擔,更何況他了。你們幽遊之人,傳說監察陰陽,奪斷證壽,下諦九幽,上傳九霄……貧道卻知,你們幽遊之人有一專修心境的法門。還望道友出手,用此法門,護住他的心境。助他渡過時間長河。”無道老人說完,看向黑袍道人。
幽遊使者沉默。
無道老人仰望長空,目光鎖定那六顆已經開始搖晃的星辰,悠悠一嘆:“星辰即將寂滅,這六顆星辰也將隕落。數十萬年後,失去了天南六星普照的天南域,生靈也將變得普通。無法吸收煉化六星本源,人類之中,再不會出現驚採絕豔的先天天才。”
“即便留下了傳承,繼承者本身天賦潛能不足,也無法最大程度發揮傳承和道統的威力。到頭來,還是不敵新天南域的天才強者,難逃滅亡命運。”
“只除非,將一擁有頂尖天賦潛能的天才強者,送到數十萬年後,如此纔有逆轉敗局的希望。”
“幽遊,貧道心意已決,你若想獲得不朽星水本源,便助我一臂之力。”
說完,無道老人淡淡看向幽遊使者。
幽遊使者擡頭望了眼搖搖欲墜的六顆星辰,半晌,開口道:“如此,那就開始吧。穿越數十萬年的時間長河,一場場輪迴夢靨,貧道也無法保證,他的心境,會遭遇怎樣的重創,會不會變瘋,還記不記得穿越的使命……貧道只能保證,他的神慧記憶,包括心性,都能保存下來。”
“心性……羅川那孩子說過,這個時代修行之人的心性,已經無法適應新時代修行之人的心性。紫雲的心性……罷了!貧道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無道老人轉向幽遊使者:“道友,我們這便開始吧。”
“善。”幽遊使者也不多言,眼觀鼻鼻觀口。等待無道老人施法。
無道老人目閃精光,掐指一算:“紫雲那小子,如今正在一處川野之地歷練,也罷,就拿那裡當作他的封印之地……數萬年後,那裡叫做……情川?”
話音落下,無道老人手捏印法,右手向上伸出抓捏星光,左手橫向揮出,捲起混沌星海的大水。隨後向遠方推出。
紫色的大海從天頭滾滾流瀉向天南域某處。
順着混沌色星海。羅川看見了光着膀子,正在遠古天南域某處川野打怪的少年紫雲……
……
嘩嘩……
冰川下的窟窿深處,羅川睜開雙眼,掐斷了腦海中的記憶畫面。
紫海記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七名天南至強者。外加神秘的幽遊使者。一共八人,都在天南域留下了傳承。
除了其中三人的傳承者不知所蹤外,其餘的傳承者。羅川、周不臣和寧天行,都已經齊聚情川,還有……爹爹?
“新的幽遊功法……要練成此功,必須品嚐一世孤苦,因爲無論是誰,和他沾上關係,必會遭遇厄運而亡,尤其是血脈至親……”
回想起數十萬年前的記憶畫面中,那個幽遊使者說的話,羅川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緒。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解不開的心結,往事隨塵,亦如這冰川裡的堅冰,在羅川心底漸漸融化,無痕無影。
隨着最後一個心結解開。
羅川的心境再度攀升,從二重圓滿心境,向三重圓滿心境衝去!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只等羅川一念意動,重鑄肉身!
冰川深處,忽然發出一道瑩白的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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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這道強光開始飛快旋轉起來,在冰海底部聚攏成一柱高長的水龍,水龍旁邊,又出現了一頭巨型異獸,似馬非馬,頭生獨角,正是龍獸天敵的犼!
羅川的肉身修的是龍犼體術,是爲肉身之根本。
以這一龍一犼爲本源,萬千大水瘋狂地流瀉進來,就連遠處的紫色星水也向冰川窟窿涌來。
這些來自於數十萬年前,卻經歷了數十萬年歲月流觴淬鍊的六星本源,漸漸聚攏成一團漩渦,漩渦兩側,龍盤犼立,似在守護着什麼。
世間本源,空靈見性,散除肉身,一命成道。
羅川的命與道,早在他上一副肉身崩潰的那一瞬,就已經融合爲一體。
他的道,是衍變周天、造化不絕的天南六星之道,以及九死一生的不死之道。現如今,他的命,也成了那天南六星之命和不死之命。
所謂道,便是如此,玄而又玄,奧妙無窮。悟了便是懂了,若不悟,苦思萬年,也是一場空。
冰川底下,光影忽明忽暗。
偶有一道陽光投來,尚未到達深處,便好似被烈火焚燒的冰劍,化作齏粉,紛散一空。
冰海底部的紫色漩渦中,忽然間,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不再是冰水構造出的人影,而是一具身高九尺五寸、有血有肉的肉身。
這第二副肉身,長髮垂至臀下,皮膚白皙肌肉虯結,一眼看去,似乎很尋常,可當第二眼再望去,這一身骨架和肌肉,卻陡然給人一種充滿一種爆炸式的張揚力量!衝擊着眼球和心神!
莫名的一股力量,說不清來自何處。
他的肉身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懸浮於漩渦之上,可整片紫色大海,乃至整座情川,竟似都以他爲核心,隨着他的一呼一吸、毛孔的每一次張縮,運行衍化着。
終於,他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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