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千年盛名,今朝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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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川!”

冉青衣咆哮一聲,真丹四階的功力狂涌,丹力化作十丈金光,掙脫羅川的毒手。

眼角抽搐,冉青衣向後飛退,手中銀槍不斷畫出一道道丹罡,阻擋向羅川。

虛空重力的存在,讓他功力不斷消耗。又被羅川一頓暴打,此時的冉青衣披頭散髮,喘息劇烈,臉無完膚。

每動一下,冉青衣五臟六腑都如被刀割一般疼痛,全身都像要散架。劇痛一陣陣襲來,前所未有的狼狽屈辱,冉青衣心中煎熬。

冉青衣如何不知道,羅川是想借助虛空重力消耗他的功力,又或者……在虛空中虐待折磨他。對於戰局的把握,他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冉青衣自然也藏有後手殺招,可他卻不太願意使用,這一生至今他就只用過兩回。

除了太古真仙槍外,他還有另一項絕技,當年他正是憑着太古真仙槍和這樣法門打穿了天華弟子宮。

此刻此刻冉青衣無比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早點用殺招!

耳旁亂流呼嘯,冉青衣心一提,就見羅川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

嘭!

冉青衣的屁股,被羅川斷山沉江的一腳踢了個正着。

冉青衣不受控制的向前飛出,鑽心的劇痛襲來,只覺臀裡有什麼裂開,整個屁股都要被撕裂,鮮血噴灑,染透道袍。

不能再呆下去!繼續再呆下去!只有被他玩死的份!

爲什麼虛空重力對他完全不起作用……冉青衣呻吟一聲,心中叫苦,哪敢停留,全力運轉身法,強忍臀裡的劇痛飛向虛空淺岸。

從星道院的虛空中飛出一人。星道院的修士們望去,只見是冉青衣,皆露喜色。

沒等他們發出歡呼,心中咯噔一下。

就見冉青衣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滿身鮮血。不見了他平日裡的玉樹臨風瀟灑飄逸。他低着頭,似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

透過亂髮,修士們都看到了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龐。

又是一道人影出現在星道院。

羅川腳踩風法,懸浮半空,嘲弄的注視着冉青衣,眼中的殺意凝聚攀升。

譁!

修士們強忍心境動盪。可道尊院中仍響起不少驚訝聲,恐慌的情緒,從每一名修士心中升起。

“羅川……”冉青衣忽然發出一陣低笑。

“你使妖邪手段,心性成魔,天地所不容!”

“我道尊院千年正道。爲天南之表率,卻被你玷污!”

“我冉青衣身爲道尊院院首,受道國師,受恩道尊院,今日在此發下道誓,不惜所有,誓死誅爾!”

義正言辭,光大偉岸。

道尊院修士們看向緩緩擡起頭的冉青衣,心中感動,信心回升。

眼中閃出兩抹光華。冉青衣右手一翻,太古真仙槍騰空飛出,在虛空之幻化成三千道銀色飛龍壓制住羅川。左臂揮舞,冉青衣口中唸唸有詞,陡然間一股雄渾的氣息從他袖中涌出,袖口瞬間散發出一大片烏黑的雲霾,雲霾下雷鳴起伏,又有青色冰雹,滾滾壓向羅川。

面對冉青衣的兩大法門,羅川神色平靜。餘光瞥向殘垣斷壁後,海煞地牢中一動不動的光頭少年。

姓周的,你睜開眼啊,看我替你出氣!

盯着羅川,冉青衣心中一陣惱火。他本以爲能夠輕易擊殺此人,卻沒想到竟然陰溝裡翻船,一世英明,險些毀於一旦。好在還有這一招……羅川,你受死吧!

殘破的臉上浮起笑意,冉青衣功力運轉到極致,極速向前,太古真仙槍和飛雲滅日法袖同時發揮出最大威力,撲殺向羅川。

道尊院上空雷雲翻滾,又有近萬道如蛟龍的槍影,黑雲壓城城欲摧,蛟龍翻天天亦亡,那年天華宮被打穿時候的景象再度出現,冉青衣宛如手託滅日黑雲,頭頂咆哮着化作銀龍的真仙槍,衝擊向羅川。

十分之一彈指剎那,星道院再度被毀,守護法陣全力修復卻遠遠趕不上破壞的速度。

冉青衣卻已顧不得了,此時此刻,他只想付出一切代價將羅川擊殺。

滿心殺意的冉青衣並沒有發現,因爲虛空重力的影響,虛空和天南域環境的變化,他對於法門的掌控並不像平時那麼得心應手,出現了一絲遲緩。

這絲遲緩極難察覺出,真丹境修士即便到司馬無疾和寧天行那個層次,十次中也七八次被忽漏。可羅川卻清楚的捕捉到,因爲,這個破綻正是他爲冉青衣設下的!

冉青衣破綻剛一出現,羅川的黃庭靈臺之中,丹煞奔涌,凝聚成相,兩股莫測的意境從他身上升起,暴烈蒼莽,隱隱和天穹星辰相連接。

星道院中,滅日烏雲從天頭重重壓下,如龍槍影翻騰其中,張揚咆哮。塵埃飛揚,沙石翻走,亂流傾蕩,轉眼已將羅川淹沒。

“雲龍並行,滅世之徵兆。冉青衣不愧是這一代的六部道藏啊。”十二樓下,一名歸虛境的道官撫摸鬍鬚,含笑道。

“他這兩部法門同時施展,至少能加成十倍功力。”

“這一手絕招他曾在天華宮用過。可惜,羅小上師似乎不知道。”

“以羅小上師的實力,足以排入青仙榜前三,甚至第二位。”

“冉青衣雖尚未將功力轉化爲法力,可雲龍並行,他的殺伐之力已達到化嬰一階……難怪昔日可以打穿天華宮。就看小上師如何應對了。”

十二樓下,歸虛境的修士們談笑嫣然,各抒己見評論戰局。

真丹境的弟子公子們悶聲不語,就連許多化嬰境的修士也沉默着。羅川和冉青衣這一場鬥法早已超乎他們的想象,無論誰輸誰贏,都註定了這一戰必將成爲流傳數十年甚至百年的傳奇。

古月峰眉頭微微舒展開。眼神莫測。他身後的女子卻低着頭,默默看着手中的玉盞,不知在想什麼。

卻只有空虛山界的修士們抿緊着發青的嘴脣,從上往下,都死死盯着水鏡,幾名女弟子眼眶更是微微發紅。

觀看了羅川一路打穿道尊院。空虛山界衆人包括段長老和蕩魔師太,心中都生出一絲莫名的情愫。這個曾經給空虛山界帶來過輝煌,也讓空虛山界失望過,沉寂一年後以震驚山界方式離開的弟子,他已經越走越遠,遠到連萬年空虛山界都已經跟不上他的腳步。

他這一走。還會回來嗎?這個身懷奇秘的少年人,他或許從未真正屬於過空虛山界。可至少,他和空虛山界有過這麼一段香火情分……如此,足矣。

段長老緊張的注視着水鏡,忽然想起一年多前。羅川剛進山門時被發現無法傳火,他當衆說出的那段話。

那番話是他的肺腑之言,毫無花假。

那一刻那番話,或許將成爲他這一生最值得自豪的回憶。

羅川,反擊啊!緊握拳頭,段長老通紅着眼,心裡吶喊。

水鏡中,雲龍並行肆虐,一半的道尊院已成廢墟。

百丈雲龍之下,黑暗的虛空亂流波盪。無數的玉石地磚被碾壓成齏粉,流散出來,少年的身影被重重覆蓋吞沒。

雲龍之上,冉青衣疾速飛來,眼神裡流露出酣暢淋漓的得色。

然而,他的笑容尚未完全綻放,虛空亂流陡然凝固,雲龍並行也停止住了下壓的趨勢。

一根黑暗的巨指從虛空亂流的縫隙中鑽出,緊接着是一隻堪比半座星道院的巴掌,兩隻恐怖的巨手緩緩伸出。轟地一聲,猛然撕裂開虛空亂流。

疾飛中的冉青衣身軀劇顫,臉色唰地蒼白,眼神出現一瞬間的呆滯。

虛空之中,雲龍之下,坐着一頭小山般雄壯猙獰的人形豬怪,比道尊院還要高處一大截。

那豬怪肚大腰圓,全身上下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雪白骨刺,在陽光下折射出蒼白的光華,一道道黑氣從骨刺中升起的,螺旋環繞周身,隱隱畫出一道道玄秘的紋路。

它一隻手擡起,撐住雲龍,身體在雲龍的衝擊下,破開了一道傷口,鮮血流淌。可那隻並不算大的洞口卻在轉瞬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修復,遠遠超出身軀被破壞的速度。

而它另一隻大手,則護在右膝上。

大手張開,露出了只頂到半邊手掌的少年。

和豬怪相比,少年顯得無比渺小,此時被黑色的血水從頭到腳澆灌,擡起頭,盯着冉青衣,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宛如域外妖魔,

什麼鬼東西!

冉青衣疾飛於半空,整個人陷入呆滯。

“白癡!”

羅川的冷笑將他拖回現實。

和羅川聲音同時躥來的,是一條籠罩火焰的飛天應龍。

烈焰應龍仰頭長嘯,疾飛於半空,全身燃燒着紫色的火焰,頭頂的獨角宛如一口能斬斷整座天啓京的尖刀,猛地插入冉青衣的“雲龍並行”。

羅川騰身一躍,跳上龍背,腳踩烈焰應龍相,飛於道尊院上空。而八荒豬祖向也搖搖晃晃站起身體,嘭嘭嘭地踩踏大地,撲向冉青衣。

冉青衣終究不是等閒,很快平復下紊亂的道心,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指影變幻飛速掐捏法印。

此時他已明白過來,這是羅川專門爲他準備的後手殺招,完全不輸給他的雲龍並行,甚至還要高出一籌。可只要先擋下這一波恐怖的攻勢,以他真丹四階的道行功力,尚有機會挽回戰局。

剎那後,冉青衣臉色微僵。

他突然發現手中的印法和雲龍並行的並不完全在一個節奏上。

高手相爭,每一個微妙的變化,差之毫釐的失誤,都是足以致命的破綻。

不好!被他算計了!

冉青衣剛剛恢復平靜的心境再度產生裂痕,就在這須臾間,烈焰應龍相沖垮了太古真仙槍的槍影,八荒豬祖相張臂抱住飛雲滅日袖的烏雲,邊奔跑邊撕咬。

啪!

體內深處響起破碎聲,冉青衣身軀狂顫,眼中神采剝落,扭頭噴出一口鮮血。

心中被恐懼和羞辱充斥,冉青衣再顧不上顏面,化作一團光華,向道尊院外飛去。

道尊院修士齊齊愣住,難以置信地望向天頭人影,道心顫抖。

冉道首……他竟然逃了!

十二樓下,年輕的修士們目瞪口呆。

六部道藏第三的冉青衣,竟然選擇了逃跑!千年道尊院歷代道首,無不光明磊落,浩然正氣,堅忍不拔,與道尊院同仇同辱,從沒有發生過眼前這等事……堂堂道首,竟然在最後關頭逃了。

十二宴,歸虛境老祖們喝着酒,滿臉譏諷。

所有人都還記得,之前冉青衣血戰到底的誓言,彼時轟轟烈烈,此時卻顯得滑稽可笑。

天啓京第一人,被羅上師打得狼狽而逃,終於現出本性。

“小人!哪裡逃!”半空中,羅川哈哈一笑。

冉青衣身軀一晃,眼中,就在這時,烈焰應龍相和八荒豬祖相同時趕到。

“不……”

冉青衣眼中散發出濃濃的恐懼,俊美的臉龐蒼白抽搐,剛叫出一半就被堵回喉嚨。在兩方天地法相的碾壓下護體道袍撕裂粉碎,赤身裸體,披頭散髮,臉皮破綻,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白骨暴凸,已無一處完整的地方。

轟!

轉眼間,冉青衣撞上主殿,在兩方法相的衝擊下,主殿傾刻碾壓成粉碎,已成殘垣斷壁。

嘭!

星道院後,海煞地牢前,冉青衣摔倒在地,全身骨骼盡斷,五臟六腑破裂,殘軀高高彈了兩下後,不省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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