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樹雖爲老師府上鎮宅之物,但此時卻溫養大德一方樂土,我將之樹魂收走,也算是除掉了大德王朝一位五品高官了!”
江巖睜開眼睛,似能洞徹天機,一晚上的時間,似乎經歷了一世漫長。
“我以青氣出體,竟能如修魂者開啓‘心魂之門’一樣,有機會遇到大德王朝的修仙者,我倒是想要和他們一競高下!”
修仙者修魂一脈是修人心魂,靈魂出竅以攻敵手,江巖此刻雖然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打開心魂之門,可那‘青天白日袍’中的龍魄也不比修魂者差。
這是一夜間江巖得出的結論。
屋外天色微啓,夏日曙光極爲溫和,從地平線上映照過來,城中古香古色的宅院、樓閣、蒼樹的背面,是一副對江巖來說有些陌生的水墨畫。
莫說這一座城池,整座天下都是江巖的,而此刻就連一顆成就了青氣的古樹,都背叛了自己……
“公子……”
門外,傳來了毒蛾謙卑的聲音。
江巖站在房內,抖了抖自身白衣,擡頭說道:“進!”
一聲‘吱嘎’後,曙光頓時涌流進來,灑進了屋內。
“公子,王維成老爺有請!”
毒蛾手裡端着銅盆,其內盛滿清水,對江巖施了一禮,婢女一般溫順。
毒蛾換了一套粉紅色的衣裙,膚質白皙,眼眸清澈,除了隱約有着幾分冰冷外,倒顯得有些大家閨秀的樣子。
不過大戶人家,哪一個婢女走出去,不是接受着大戶千金一樣的對待,若沒有幾分禮節,到顯得拿不出手。
“好,我知道了,這些放下,你先下去吧!”
江巖見毒蛾頓了頓,準備走來服侍自己洗臉,制止了她。
江巖雖出身金貴,但這些年還從沒有過過什麼奢華的生活,更不要說是洗臉也被婢女服侍了,而且毒蛾畢竟是武林中一個不小的門派裡面宗主的女兒,現在既然跟隨了自己,也不好讓她真正的做自己的婢女。
毒蛾見江巖這麼說,眨了眨眼,倒是有些鬆了口氣,畢竟是稍有身份的人,現在真要服侍別人,她倒真有些不甘,只是礙於修仙者的威壓,不敢造次而已。
“還有!”
江巖見毒蛾走來,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你也是一個這樣漂亮的女子,名字叫做毒蛾,好像有些不妥,不如改名叫做小霞如何?”
江巖擡眼看了看外面的朝霞,於是說道。
見江巖用這樣的目光看向自己,毒蛾心裡稍有厭惡,雖屈身人下,但從小培養出來的高傲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抹掉的。
但聽到江巖的話之後,毒蛾臉瞬間滾燙了起來:“真是自作多情啊……”毒姑心裡面想着,口上支支吾吾的答了聲‘是’,便退出了房間。
小霞來也匆忙去也匆忙,退了出去,竟沒有發現屋內有何異常。
房屋的地板,由上好的花崗岩石板鋪成,厚有一掌,很是堅硬,刀槍都不能在上面留下刻痕,但此刻江巖腳下,生生塌陷下去了兩座小坑。
江巖看了看小霞走去的背影,然後回頭看向一旁桌上的銅臉盆,擡腳走了過去,但有種十分吃力的感覺,好像腳下生出了根鬚一樣,生生扎進了地下泥土。
“步步生根?”
江巖走出兩座小坑,回身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大愕。
“我以龍魂開地,以青氣探入,如草木深扎地下泥土內,探食其中大地精華,這也算是和那顆古樹一樣,腳下生根了!”
“弟弟……嗯?”
雪瑤走到了江巖屋外,叫了一聲,轉而似乎發現了什麼,於是將目光看向了江巖身旁地上的兩座小坑。
“這不是硬力擊打出的坑,但是比十頭牛的力量還大……只是一夜之間,弟弟發生了什麼?”
昨晚的事情,雖然驚心動魄,但那只是靈魂攻擊,確切的來說,那是不同於靈魂攻擊的‘氣運’攻擊!
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很難有所察覺,更何況雪瑤只是修仙者,不似江巖,從小便是儒家出身,更是察覺不到一絲異常。
此刻看到地上的兩座塌陷地下的小坑,着實感到驚訝。
“呵呵,姐姐也這麼早過來,是老師有什麼急事嗎?”
江巖搖頭笑了一聲,儒家之法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雪瑤這樣的狐仙可以理解的,於是避而不談反問了一句。
“嗯!”雪瑤點了點頭,眉眼中似有疑惑“昨兒夜裡那老儒派人給本處知府送了話,要提前開考……”
“這麼大動靜?”
聽到之後,江巖有些吃驚。
此刻距離縣試考試還有半月,雖然是一個小小的縣試,但畢竟是爲朝中選拔新鮮血液,不能亂作,王維成竟私改科考時間,且爲自己一人設考場?
“而今大德王朝不重文臣,但對科考更爲嚴謹,這老儒如此作弄,其中必然有隱情。”雪瑤雖不識朝中之事,但和江巖一起生活了十餘年,對於文人的一些事情還是有些清楚。
“十餘年中,朝廷對天下學者處處打壓,全國各處設有提督學政,由皇上欽點官員負責考試,答題稍有對大德不滿者,便會身遭流放之苦!”江巖想起此間十數年中朝廷對學者書生的打壓,目光中露出恨意。
提督學政負責全國各省選拔新生,由於是朝廷欽點,在各省中地位舉足輕重,堪比欽差大臣,只選對朝廷忠心者,若是前朝迂腐不化的書呆子,遭到流放那是必然的。
雖然如此,選拔出來的考生也不能只是一肚子爲大德忠心,也要有真材實料,要不然選出來的都是酒囊飯袋,只會給大德王朝臉上抹黑。
但這堪比欽差大臣的提督學政,居然會聽從王維成的安排,私改考試時間?
“難道是王維成的弟子之間的考試?”
江巖想道。
王維成畢竟是曾經朝中的三公之首,此刻雖告老還鄉,但在儒士心中地位不可動搖,現爲自己門下選拔出來的新生,無可厚非。
每一年中,太傅都會主持一場考試,選拔新人招入門下。
不單單是太傅,其他文臣一品者皆有此能,這些高官選拔門生要求苛刻,不比正規科舉難度小,但能夠成爲高官門生,那可是要比一般的正規科舉出身要好得多!
“老師這是爲我鋪路,還是把我推到臺前啊!”
江巖想起這些之後,感到愕然,王維成身份特殊,大德王朝中幾乎將之列爲必殺之人,甚至此前翰林書院中五名隨從,便是太子派來監視他的人。
成爲王維成的學生,並且這樣惹人注意,日後參加省試以及殿試,那可就更加難以有所成就了!
“難道老師是想要看我有沒有真才實學,若是處處畏畏縮縮,就算真的能夠高中魁首,入朝爲官,也不會有所成就,因爲人格中已經消失了所謂的不屈!但是不知道,這次老師開試收徒,會有多少的文人雅士前來應試?”
高官收徒,參加應試的人何止百計,得到賞識之後可以成爲秀才,且此秀才非彼秀才,這可是前朝太傅的門生,史書都會將之姓名與事蹟載入其中,未來官途更是平步青雲!
“此刻老師的身份雖不如從前,但畢竟是儒士心中聖者,前來應試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
此時。
青雲府,議事大廳。
大廳有五扇紅漆大門,全部大開,曙光散落進去,卻映出了一片肅穆。
廳內地方寬敞,數十步間寬,兩側整齊陳列兩排檀木大椅,正中放有一條文案,筆墨紙硯整齊擺放於上,其後牆壁掛着一副山水畫,山水與百鳥畫於其中,而高處有一目光蒼老卻昂首挺胸的白鶴。
朝中文武百官,飛禽爲文,走獸爲武,而此處是青雲府,王維成待客與商討大事之處,自然文臣匯聚,而這幅圖便顯示出了王維成在文臣中的地位,那隻高高在上的白鶴,顯然便是王維成。
圖中附有一行小字,‘青雲嫋嫋昇天巔,遠隔塵土隨風連,此卻並非青雲志,只願紅塵不爲仙’。
一首詩詞,將王維成此刻的心情與處境,表達的淋漓盡致。
此刻大德王朝以修仙者把持,大德王朝更是將修仙者的地位推向了至高之位。
而王維成作百鳥朝鶴圖,且賦詩一首,‘只願紅塵不爲仙’,擺明了自己和大德王朝不是一道,並且高懸於此,對於大德王朝來說,這是赤裸裸的打臉,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筆法整潔,蒼勁有力,配於其中,顯得既有書香飄渺又有磅礴大氣。
大廳兩側檀木大椅上,依次坐着紅、青、黃三種顏色和不同飛禽圖案官服的人,分別是太玄省各地十多位重要官員。
而在中央處,那條紫木案前,坐着一名身穿黃色卻同樣印有仙鶴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坐於案前,目光如炬,腰板如鋼,呼吸間周圍氣流涌動,竟是一名修仙者!
這人便是太玄省提督學政,名爲蘇洪,大德王朝皇上的心腹大臣,貨真價實的一品大員,貨真價實的修仙高手,此刻更是有着欽差的身份地位,地位之高,太玄省無人能及。
其實一般的縣試,蘇洪不會在意,但王維成親收門徒,蘇洪卻不得不來,要狠狠地殺殺王維成的威風,就算選出了天賦異稟的學子,也要讓他在大德修仙者的腳下顫抖,讓他們知道這片國土真正的歸屬者。
蘇洪來到此處之後,見到牆壁上那幅字畫與文字,便想要發作,但卻忍了下來,仙者心智何等堅韌,號稱與天鬥,與地鬥,卻不是隨便發作的瘋子!
看着那‘只願紅塵不爲仙’的字句之後,竟然哈哈大笑,然後坐入自己的座位。
但王維成久久不來,卻令得蘇洪越加生氣。
整個大廳,一片肅靜。
十多位文臣高官,感受到一種緊張氣氛在隱隱醞釀。
這些坐姿挺直,不喘大氣,而目光,卻斜斜的看着大廳中央牆壁上面的一副壁畫,這幅字畫,簡直就是導火索,隨時可能引爆這名手腕強橫的修仙者。
‘蓬!’條案前,蘇洪突然一拍條案,喝道:“王先生已經告老還鄉,此刻毫無官職在身,竟然讓我等再此等候你一人挑選門生嗎!”
“誰說要挑選門生?”王維成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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