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深夜,小縣城裡早靜謐一片,兩千精兵的入城並未引起什麼sao動,更有縣內的士兵維持着秩序。
這兩千人馬都是從三郡轄地最東邊的郡城調集而來,因爲三郡並非是普通郡城,而是諸侯國的性質,因此郡中最大的武將並非是大都尉,而是將軍。
將軍李索,年四十有餘,修爲也是堂堂正將級數,其手下諸位副將、大都尉級的人物,皆是郡中名門出身,實力不俗。
見到諸將士個個強健壯碩,簡文禮雖不通武功,卻也感受得到那虎豹之氣,不免頷首稱讚道:“殿下這郡中將士可真個跟皇城差不多,氣派十足啊。”
段玉山淡淡說道:“簡老過獎了,區區郡城之兵豈敢和皇城爭鋒?”
“殿下才是謙虛了,以這兩千人力,只怕橫掃十城不在話下,豈不取那小兒性命?兩千兵力,太高擡他了。待此事塵埃落定,我必須上書陛下,爲殿下請功。”簡文禮拂鬚笑着,一副胸有成竹之態。
段玉山笑了笑,嘴上謙虛兩句,心裡卻是如水般清明。他接着下達了命令,並未告之他們的目標是誰,只是,下了死令,命他們動手。
李索自也不會有任何的疑問,領兵趕到北邊。同時,簡文禮則帶着段玉山來到了府邸中央大宅的三層樓上,站在這裡可俯瞰北院那邊的全部情形。
夜色下,兩千精兵四面將北院包圍,圍牆之上,有六百弓箭手,其中一百人更是手持強弩,殺傷力遠比普通弓箭更高,而院落外,則分佈着一千四百個將士,分成十數只隊伍,皆有大都尉級以上的將領統率,誰也不知道這北院中所住者則爲何人,又爲何要致其於死地,但王命即下,便容不得衆人質疑。
“殿下,下令吧。”
看着這下方情形,簡文禮滿意的點着頭,說道。
段玉山便揮手下令,李索一揚手,六百弓箭手一起瞄準這北院平房,拉動弓弦,隨着李索手一放下,“咻——咻——”
一蓬箭雨從天而降,眨眼工夫這北院平房便被射得千瘡百孔,本來這平房四面皆是木門窗櫺,哪裡經受得住這利箭之力,而那一百強弩手的殺傷力更是驚人,弩箭過處,支撐着平房的石柱都遭到了粉碎xing的破壞。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平房尚未塌陷,但卻也象隨時都會倒下似的,搖搖欲墜,如此猛烈的攻勢,別說一個人,就算是一塊十丈大石只怕也難以安好。
“好個愚蠢的十四皇子,自己跑來送死,真是怨不得人吶。”簡文禮冷笑一聲。
就在這話落之時,突而“枝呀”一聲響,那殘破的房門打開來,從中走出來一個白衣男子,可不正是沈辰。
月光下,青年一襲白衫,神色淡定,悠閒得宛如閒庭散步一般,那衣衫未破半角,完好如初,顯然,剛纔那密集的箭雨只怕連他的身體都未沾上。
別說簡文禮臉色一變,衆將士也不由得暗吃了一驚,而那李索自也辨別出這房中之人必定是個中高手,一聲沉喝:“殺!”
衆將士便立刻鎮定下來,揮刀衝入院中,朝着沈辰撲去。
這院子其實不算大,先前的幾百人衝上去已經將整個院落圍得水泄不通,沈辰更是沒有任何退路可逃,簡文禮嘴角又慢慢浮現起了笑意,似乎已經看到這十四皇子血濺三尺的樣子,所謂蟻多咬死象,這十四皇子又沒有三頭六臂,豈能倖存。
只是突然間,一股無形之氣從沈辰身上擴散開來,數百個衝到院子裡的將士,頓時感受到一種強大無匹的威壓之力,就彷彿有一座無形大山正在從半空降落而下。
“撲通——撲通——撲通——”
壓力之下,一個個將士跪倒在地,他們咬緊牙關,雙手更要拼命撐住地面,纔不至於趴倒在地,而就連其間的那些正尉級數的大都尉們,亦無法站穩腳,撲通一下跪地,眼中頓現驚恐。
沈辰身上所釋放出來的威壓,並不僅僅是真氣凝聚而成的修爲之力,更暗含有天命龍氣,龍威赫赫,震懾人心。
“咻——咻——”
院牆之上的六百弓箭手再次朝沈辰發動第二波箭雨,只是這箭支才衝出丈餘,便似撞擊到了一堵無形之牆,跌落下來,就連那一百弩箭,所前進的距離也不過多了一丈,而距離這白衣男子卻足足有二三十丈。
簡文禮直是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數百兵力在沈辰面前竟宛如紙糊似的,一個個跪倒在地,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談戰鬥了。
“好強!”
李索臉色大變,沉聲喝道:“諸副將,跟我衝!”
他深知這男子修爲高深而不可測,人數再多,修爲差了也派不上用場,唯有副將級數的戰力,或可與其一戰。
他一馬當先,手持長刀,朝着沈辰飆射過去,近到三丈之餘,便一躍而起,揮刀疾斬。
這一式拼盡全力,刀勢之猛幻化成一頭強大的兇虎,直朝沈辰撲去。
簡文禮下意識的握緊拳頭,似也爲這一勢之兇猛而生出幾分希望來。
沈辰就那樣負手而立,從一走出來到現在,未有任何的動作,此時,見到這兇虎襲來,便微微一笑道:“不錯。”
不錯二字落下之時,那兇虎便轟然崩潰,化爲塵煙散去,彷彿承受不住這兩個字的重量。
與此同時,沈辰身形驟然消失不見,再現時已落到李索背後。
“將軍小心!”
衆副將見此情形,大吃一驚,紛紛趕來救援,而李索此時則被一股強橫無比的威壓所籠罩,那種感覺便彷彿背後站着一個地獄而來的死神,那種發自內心的顫慄感令他連指頭都不敢動一下。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卻又是如此真實而令人毛骨悚然,饒是他經歷諸多大場面,此時,卻被這威壓所攝,動彈不得半分。
沈辰釋放出來的戰氣,擁有着強大的修爲力量和天命龍氣,同時,又是身經百戰在沙場之上凝鍊而成的無形殺氣,這種殺氣對於五感敏銳的武將而言,更具有殺傷力,以至於堂堂將軍的李索,竟也爲之震懾。
諸副將衝來,沈辰微微一笑,身形突然消失不見,衆人視野間有着一瞬的錯覺,就彷彿這一瞬間,這男子突然化身無數,出現在每個副將的身邊,而隨着沈辰身影重新出現在李索背後的時候,幾個副將竟都撲通倒地,臉上尚停留着驚愕之色。
只因爲剛纔那一瞬間的錯覺,諸副將周身大穴竟被人封住,此刻連半分都動彈不得。
院落外,尚有幾百將士聽命待定,只是見到主將副將如此不堪一擊,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有半點舉動。
此時,沈辰一擡頭,朝着這高樓上望來,爾後身形一閃,已經落到了這三樓欄杆之上。
簡文禮莫來由得心頭一顫,朝後退了三步,雙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齒直打着寒戰。
身爲文官的他,經歷過官場那爾諛我詐,也可謂老練圓滑,才能夠坐上那等高位,同時,他也和諸多文官那樣,對於武將有着極大的偏見,而由於對於武功一竅不通,也沒有過多的機會見識到這些武將的真正實力,所以,想象中那開碑裂石,便已經是不得了的工夫。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十四皇子的實力竟是如此可怕,兩千精兵,足以橫掃數城,竟然在他面前連頭都擡不起來,身爲副將的諸人,卻連一招都走不過,那李將軍更也好似嚇得魂飛魄散一般。
如此武力,豈非天人?若然這十四皇子出手,只怕一根指頭,他便要魂歸西天?
青年的眼神,宛如勾魂奪魄,那接近死亡不過半步的錯覺,一時讓簡文禮嚇破了膽,雙腿不由猛地抽搐一下。
段玉山此時也暗捏了把汗,他早派於莽去通知沈辰時,沈辰也回話說,自有應對之策,但是,這事態彷彿卻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擔憂之時,沈辰突而一笑,朝他說道:“殿下莫不成是想考驗考驗本殿的武功?”
這話令段玉山心頭一動,他是何等聰明的人,豈會料不到沈辰是在暗示,他便也放聲大笑起來,拍着掌道:“都是本殿的錯,實在是按捺不住對殿下修爲的好奇,才讓手下演了這一出,殿下不會介意吧?”
沈辰含笑道:“怎會介意,本殿本就是刀槍箭雨中活過來的,如此偷襲之戰,不過小兒科罷了。不過,若要見識本殿修爲,殿下直說就是,這樣偷襲,難免讓人誤會呢,本殿倒不打緊,就怕一失手傷了人,誤了兩國和氣。”
“是是,殿下所言極是,是本殿想得不夠謹慎。”段玉山笑起來,爾後將簡文禮扶起,說道,“簡老受驚了。”
那簡文禮倒也是老成精的人物,一看沈辰誤會了,倒也順着話道:“無妨……無妨。”
只是那雙腿分明就在打顫,說話也有點結巴,直是被沈辰的一身殺氣和修爲嚇得不輕,尚未緩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