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留時接到朱代東的電話,馬上站了起來,就像朱代東在他對面似的。在sī下里,他可以跟朱代東痛快喝酒,也能開開玩笑。但是隻要是涉及到工作上的事,他從來不夾帶sī人感情。
“除了蔣正偉,我們暫時還沒有那兩名假冒紀委幹部的消息。”
路留時不好意思的說,蔣正偉不配合,這件事就非常的不好辦。而且蔣正偉的級別擺在那裡,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而且沒有進一步的情報,也不好多逼蔣正偉。
“我在市政府聽到一個小道消息,關於蔣正偉的,不知道對你們的破案有沒有用?”朱代東笑了笑,說道。他所謂的小道消息,絕對是真的小道,別人都未必知道的。蔣正偉打死也想不到,他只是跟衛耿羿提了半句,沒想到不但當時就泄lù了出去,而且還是泄lù給了最不該泄lù的人。
“感謝朱市長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路留時不失時機的輕輕拍了一記,他可不會相信朱代東說的是所謂小道消息。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朱代東怎麼可能跟他說這樣的話?
“我聽說蔣正偉被假紀委雙規,跟勞動局的陶守東有些關係,不知道是真是假。”朱代東說道,讓蔣正偉的案子儘快真相大白,對目前的朱代東來說,是最爲有利的。
蔣正偉向衛耿羿說起,他跟假紀委所說的事,只涉及個人,當時朱代東耳鳴得很厲害。何況蔣正偉不但被錄音,而且還被攝像,這些資料只要暴光,不但蔣正偉要完蛋,衛耿羿的麻煩恐怕比自己要大得多。
“陶守東?這……我們會去查的。”路留時驚詫的說,他原本要說的是“這怎麼可能呢?、”但一想到朱代東的身份,不可能無的放矢,才把後面的收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哪怕朱代東告訴他,蔣正偉的案子,跟古江裡的一塊石頭有關係,他也得想辦法把那塊石頭撈起來審訊一番。
路留時馬上派人去叫陶守東來公安局協助調查,可是派去的人到了勞動局,陶守東的態度卻很強硬,堅決不去公安局。他好歹也是個副處級幹部,勞動局雖說是二類局,但現在級別跟公安局是一樣的。
你公安局要問話可以,來勞動局問!路留時敏銳的意識到,這裡面可能會有問題。陶守東這不像只是爲了面子,應該是肚子裡有貨。他向徐強請示之後,開了張拘傳證。公安局之所以稱爲一類局,牛就牛在這裡,路留時跟陶守東的級別是一樣的,可是路留時卻有權力拘傳甚至是拘捕陶守東。不要說是陶守東,現在公安局要把蔣正偉拘捕,也是隨時可以做到的。
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個了陶守東,徐強並沒有覺得詫異,幾十年刑偵經驗告訴他,這樣的案子有內應是很正常的。
但畢竟又涉及到高級幹部,他讓路留時一定要小心翼翼。
對蔣正偉案,元搴振曾經做過專門指示,一定要從快從速破案,堅決杜絕類似的案子再次發生。不管涉及到哪一級的幹部,也不管跟什麼樣的單位有牽連,都要一查到底。該查的查、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既然感覺到陶守東可能真的有問題,路留時對訊問陶守東,採取的策略就不一樣。他需要給陶守東造成一種錯覺,公安局已經掌握了他的情況。現在之所以把他叫來,完全就是給他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坦白從寬的機會。
陶守東見過的〖警〗察不少,甚至還有一部分的〖警〗察朋友,但是被〖警〗察當成敵對分子,這還是第一次。加上路留時發動徑大的心理攻勢,讓陶守東覺得,他如果不把事實儘快說出來,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坦白了。
其實蔣正偉案跟陶守東還真沒有太大的關係,可他卻是一個相當關鍵的人物,他在這件事裡,起着推bō助瀾的任憑。或許是因爲陶守東覺得自己反正也沒有多大的問題,讓公安局知道蔣正偉的醜事,未必就是件壞事。自己沒有義務爲蔣正偉遮醜,也不想因爲這件事而惹火燒身。
蔣正偉的案子一旦真相大白,恐怕他這個局長就很難當下去了。
搞不好,真的會有紀委對他立案偵查。真要是那樣的話,陶守東是非常樂意見到的。
陶守東很快就交待出了局辦公室副主任馬妍佳,對於蔣正偉跟馬妍佳之間的事,雖然陶守東沒有目睹,但是從馬妍佳身份的變遷,瞎子都能看到他們之間的那種不正常的男女關係。蔣正偉跟馬妍佳的關係,早就在局裡傳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
而且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馬妍佳的huā銷開始大手大腳,化妝品、皮包、衣服等都*着往貴裡來。可是她的sī人消費,最後卻由公家付賬,這樣的事情單位上的人當然有意見。就算馬妍佳用的是小金庫的錢,但也會引起局裡人的衆怒。憑什麼你馬妍佳就可以多吃多佔,別人只能眼巴巴的等着雨lù君恩?
像馬妍佳這樣的賬目要報賬,一般走的都是單位小金庫。而單位的小金庫,是給全單位的人謀福利的,你馬妍佳用的多了,別人自然會少了,沒意見纔怪。馬妍佳其實瘋狂購物,倒不是因爲虛榮,她只是想宣泄內心的鬱悶而已。但是衆怒難犯,她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終於出事了。
被蔣正偉很不客氣的在會上點名批評之後,馬妍佳對蔣正偉恨之入骨。如果有能跟蔣正偉同歸於盡的辦法,馬妍佳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馬妍佳知道陶守東跟蔣正偉不對路,從那以後,有什麼事就喜歡找陶守東傾訴。
有次馬妍佳在蔣正偉面前發牢sāo,真想去舉報蔣正偉,讓他這個局長嚐嚐階下囚的滋味。可是馬妍佳沒有真憑實據,用實名舉報,她不敢,別蔣正偉沒拉下馬,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這樣的事情,在機關裡並不鮮見。對於這樣的實名舉報,只要被舉報的人有能力,就一定會對舉報者實施打擊報復。
對於龐大的官員階層來說,實名舉報之風不可漲,誰要是敢實名舉報,一旦有機會,就一定要讓舉報人身敗名裂,在精神和**上都要倍受折磨。實名舉報人,舉報的雖然可能只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體,但實際上,他們是在向一個階層挑戰。就算最後舉報成功,舉報人一般也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如果不是因爲政治原因的話。
匿名呢?效果又不好,一般的領導幹部,誰沒有接到過舉報信?
一般紀委或上級主管部門,收到這樣的舉報信,慣用的辦法就是退回原單位,讓單位自查。如果把匿名信退到勞動局,以蔣正偉在勞動局的一手遮天,可能動得了他麼?
陶守東就向馬妍佳支了這個招,既然真神請不動,搞尊假冒僞劣的去試探一下。成功了,那就賺大了。
拿到蔣正偉的把柄,還怕他以後不任由擺佈?就算是失敗,也沒有什麼損失,只要不傷害蔣正偉,他未必就敢做案!
無論是陶守東還是馬妍佳,曾經都屬於蔣正偉的身邊人,他們對於蔣正偉是否清正廉潔,最有發言權。貪污受賄的官員,最無法瞞過去的,就是身邊的同僚。曾經有個市,查出一位受賄過百萬的官員,當紀委找他談話的時候,他還振振有詞,自己並不是最貪的,充其量也就排到第十五位,憑什麼別人不去查,反要來查自己?
可見官場之中,誰貪誰廉,大家心裡其實都有本賬。蔣正偉的貪污受賄,想要瞞過市紀委,或許有可能。但要瞞過陶守東跟馬妍佳,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馬妍佳得到陶守東面授機宜,大喜過望,很快她就找人實施。陶守東在聽說蔣正偉出事後,也是嚇出一身冷汗。當時他只是笑談,哪想到馬妍佳竟然當了真。現在既然公安局已經掌握了這個情況,他乾脆一吐爲快,把所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拿下馬妍佳比陶守東要順利得多,當公安幹警把手銷給她帶上的時候,她臉sè一片煞白。在車上,就是低垂着頭,到了公安局後,還沒進審訊室,就哭哭啼啼的。進去後,還沒等審訊人員開口,上就把犯罪活動交待得七七八八。
馬妍佳僱傭的兩個人,在出事後的當天晚上,拿着蔣正偉的現金和存摺就跑了,馬妍佳也不想要蔣正偉的錢,她需要的只是蔣正偉的犯罪證據而已。對於她僱傭的那兩個人,在楚都有名有姓,路留時馬上申請了通緝令,在全國範圍內通緝他們。同時也派出精幹人員,北上吉林、南到廣州,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兩個人就會落網。
蔣正偉交待的錄音、影像資料,馬妍佳就藏在辦公室的保險箱裡。路留時拿到這些資料之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如果蔣正偉交待的情況屬實的話,那這件事就不是公安局能查的了,黨員幹部的違紀行爲,按照組織規定,是必須由紀委出面調查的。
路留時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通知了朱代東,朱代東叮囑他,這些資料一定要保管好。路留時說,爲了不出意外,局裡會複製幾份,分開保存。朱代東聽到路留時的辦法,臉上終於lù出愉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