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雨晴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看着歐浩天,她說道:“浩天,你知道爲什麼我在傑克面前不哭,在已經瞎了眼睛的肥球面前不哭,在蕭哥哥留給我那些話面前,我還是不哭……只在你面前哭嗎?不是不痛,而是我在他們面前,不想要再用我的眼淚來讓他們心軟,我不想要原諒我自己……所以我更不要他們原諒我……”
歐浩天吻着她的眼淚,她的心痛他知,一直他最害怕的就是她心痛。因爲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她太重情義了,任何她在意的人,她都想要好好的去守護他們,希望他們幸福,希望他們不要因爲她而受到傷害,然而當傷害造成,她將會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攬,她會拼命的“乖,寶寶哭吧……寶寶當然可以在我面前哭。”
“不是……是因爲你最可憐。”樓雨晴的看着他,“他們愛的都是善良純真的我,都是天使的我,直到最後停留在他們的記憶裡面的是那個我,我還是我,我天真,我無暇,我沒有任何瑕疵,我是被他們保護的寶貝……但是,怎麼辦?現在的我,我不想要去原諒,不想要善良,我想要……我想要……”樓雨晴狠狠的抓着他的手臂,“我恨……太恨了!我不想要壓抑。我怕……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這樣的我就在你的面前改變,我不再是原來的我……”
歐浩天知道寶寶要做什麼,也知道寶寶在害怕什麼,寶寶現在已經走向了極端。親眼的目睹了一切的真相,讓她除了自責以外,更需要發泄,更需要去爲那些也僅僅逝去的人去做些什麼!“寶寶,你……只需要記住,無論你是什麼模樣,我都愛。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也可以替你做。”
“我只是希望,我親自來。”她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的身體就好像是一下子就鬆軟了下來,她的眼睛看着天空,“浩天,你說……傑克看着我,會怪我吧。”
歐浩天摸着她的頭,“不會,再遇到他,我會擋在你的面前,他要罵就罵我,要怪我也怪我……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不,我希望他會怪我……比起疼愛我,我更希望他怨我,恨我,最好……不要原諒我。”樓雨晴說道:“浩天,答應我在我完成我的事情之前不要看我,也千萬不要跟着我……我還是沒用。我不想讓你看到最不堪的我。答應我,好嗎?”
“我不放心。”他三個字就足以概括一切,他現在不敢離開她一步,再也不敢離開。
樓雨晴說道:“給我時間,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就只想要一點!只讓我屬於黑暗,讓我屬於傑克,讓我屬於蕭哥哥的時間。”
“我不放心。”依舊是那四個字,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想他都不要她再離開她一步。
樓雨晴搖頭,最後只是輕輕的吻上他的脣,然後親自的將一直都藏在她身上的注射器推入到他的體內,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浩天也從來都對她沒有任何的防備。
她輕輕的說道:“浩天,這麼多天你守着我一秒都捨不得離開,我知道你很累……好好休息……等我回來。”她還是沒有用,不敢也捨不得讓他跟着自己,看着就連自己……都陌生的自己。
“我愛你。”
樓雨晴將昏過去的浩天好好的蓋着被子,她的手指描摹着的他的眉眼,其實他知道的,他知道她要去做什麼……但是即使他知道,她也不要他親自的看到她正在去做的那一面!是現在的她已經變得自私了,她只剩下浩天了……
然後她轉身離開,她不想要任何一個人來代替她來完成!她要親自的去爲傑克做一件事情,即使他恨,那麼就恨吧!她也要爲蕭哥哥做一件事情。
當她看到傑克寧死的時候,都沒有閉上眼睛,依舊是看着歐麗雅,捨不得她的時候,當她看到傑克的心臟處流着血,當她看到歐麗雅一刀又一刀的往傑克的身上刺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她內心裡面的黑暗地帶就被打開了。
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一個黑暗地帶,它們會隱藏起來,很深很深,有時候一個一輩子善良到死亡的人都不會觸發他們,因爲一旦觸發,就再也做不回自己。
樓雨晴在門口對守在她身邊的三角形說道:“麻煩你,幫我通知一下……你們的兄弟,那些將傑克當成兄弟的人。”
“是。”
於是就這樣殺手團所有成員都集合了,這裡面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領頭的是大圓,小圓,三角形和圓規,後面各個分隊的成員,在這裡每一個身上都揹負着上百乃至上前的人命,他們能夠活到現在就是用別人的生命來養着自己。他們早已經除了自己所忠誠的信仰以外,拋棄了一切。
他們都靜靜等候着樓雨晴。
樓雨晴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她看着他們。
然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她竟然是跪在了地上!
三角形連忙去扶,她卻是倔強的搖頭,“都站在不要動,聽我說。”
在這裡的大多數人是見過樓雨晴,那個永遠都只會是對他們露出善意笑容的普通女人,但是此時此刻在他們面前的樓雨晴太陌生了,她的臉上蒼白,肚子還高高的挺着。她的眉眼卻是露出蒼涼的氣息。
“我是樓雨晴。”她的頭就這樣的磕在了地上,“在這裡,我給你說……我沒有資格說對不起,這次跪,你們就當……我是不要臉,騙得你們的同情,讓我自己心裡好受些。因爲我讓你們失去了你們的老大。”
“不是你的錯,夫人。”圓規扶着她,但是樓雨晴卻是一動不動。
樓雨晴苦笑着說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只知道,如果沒有我,一切都不會發生……”
“夫人,你……想開點。”這些日子,她的心痛他們都看在眼裡。“老大不希望你這樣。這一切,真的不是你的錯,你還有孩子……先起來。”
樓雨晴搖頭,說道:“我說完最後的,我就起來。”小寶寶,媽媽又在任性了!小寶寶,媽媽真的好希望你現在是閉着眼睛的,也不要聽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因爲媽媽……很壞很壞,媽媽要去做一件很壞的事情。
“我要送麗雅到傑克那裡去,不能夠讓傑克等太久了……他一個人總是太孤獨了。”當她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全部驚呆了!因爲沒有人敢去碰歐麗雅,因爲他們所有的人都知道,歐麗雅是老大心目中想要去好好守護的人,她現在的路已經被老大給鋪好了,老大是不會允許,也更加捨不得讓那個女人死!
他們的心一涼,集體都跪在地上,“夫人,請您……請您……”他們說不出口,因爲他們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夫人走到了這一步,他們終究是沒有夫人的敢,因爲他們害怕真的那麼做,到了最後有什麼臉面去見老大!
樓雨晴反而異常冷靜,她說道:“他會恨我的,而我……就是想要這樣做,他若是恨我,我到地獄裡面,給他們兩個也磕頭認罪,他不認我,後悔認我也罷了,不再……疼愛我也好……”如果她還是原來的樓雨晴,她什麼都不去做,所有的人還是會喜歡她的,他們依舊是會疼愛着他,但是她現在就是要固執下去,她寧願被恨,寧願死後,被傑克所恨,“所以我說,是我逼你們答應,是我求你們答應我的要求……不用你們動手去,因爲他會更氣,你們的心也不會安的,所以最適合的是我。”
三角形看着樓雨晴,她不是一個會去親手去碰血腥的人,她很善良,而且也會去包容其他人,但是現在就是這樣的女人親口對他們說,這簡直就是震撼。
三角形咬了咬牙,誰殺都可以,但是她不可以,因爲她真的是太乾淨了,而且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誰都不忍心逼她將自己往另外一個極端推。“我去。”
樓雨晴說道:“不用你們任何人……我想最後見見傑克……就我們三個就好了。他來接麗雅的時候,一定會見到我。我要親自的在他面前再說一些話……”
樓雨晴再次的來到了傑克的棺木面前,她看着傑克,他說道:“傑克,你最捨不得的就是她了,但是你總是不想要傷害她,所以你捨不得帶走她……但是傑克,我想讓你自私一回,也想讓我自私一回……你一定覺得眼前的我很陌生吧,我……會想要親自的殺死你最愛的人。傑克,我不想讓其他人來動手,因爲……是我想要將她送到你的面前去見你,你帶走她,你就不孤獨了。
歐麗雅被三角形和圓規帶進來後,她顫抖的撲向了傑克,她撕心裂肺的哭着,緊緊的抱住傑克。
“你不是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嗎?你不是說好了嗎?爲什麼……爲什麼……”
樓雨晴看着痛苦的麗雅,她緊緊的抱着傑克,不斷的呢喃着,就好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不要……不要……不要!”
讓一個人親眼的看看,是她殺了她最愛的人,是她殺了,那個一直都在保護她的人會是
很痛對嗎?其實她就是故意的,她是可以悄無聲息的讓麗雅無痛的死,更不必將她親自的送到傑克這裡,讓麗雅看到這一幕,但是怎麼辦?她就是讓麗雅痛!讓她後悔,讓她愧疚,讓她的心也疼。
樓雨晴靜靜的看着歐麗雅,她說道:“是啊,他說過了……但是怎麼辦,他沒有辦法兌現了,所以你……就去兌現好了,你下去好好的陪他,是你送他到那麼冰涼的世界裡面去了,既然他回不來,那麼你也去好了。”
“其實我本來想着,你扎傑克幾刀,我就扎你幾刀,傑克怎麼死的,你就怎麼去死……”樓雨晴看着她,眼睛裡面沒有任何的溫度,當她下跪對着水晶屏幕,向着正在一刀又一刀刺着傑克的歐麗雅求着,但是結果呢,她的心疼得就像是那一刀又一刀是紮在她的心口上面的。
“但是傑克太疼你了,你疼的話,他也會疼的……所以我給你一個選擇,我給你一個注射器,注入了它,你親自的注射到你的體內,這樣就可以無痛的死去……”
樓雨晴將注射器扔到了歐麗雅的面前,“還是說……你想要我動手!但如果是你想讓我動手的話……那麼我會親自的用刀殺了你,傑克是怎麼被你殺死的,我就怎麼的弄死你,因爲……我真的……真的很不想要讓你就這樣的輕易的死掉。傑克那麼疼,那麼捨不得離開你,直到臨死前,都捨不得閉眼,還在看着你……那麼你呢?”
她現在就是在逼麗雅死。
傑克,你看到了嗎?我是有多麼的壞……我變得多麼的惡毒。我再也不是你所疼愛的那個善良的人了,我變得多壞啊……這是我寧願這麼惡毒,我就想要……她去陪陪你!
她的眼淚從眼角處流了出來。
只是我還是在你面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