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危險是解除了,可這邊想要修復位面壁障卻會變得更加艱難。”
唐歡輕一搖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般若不覺笑道:“唐歡兄弟,你現在先不要擔心太多。那邊侵襲而來的天道,自有我們這邊的天道去牽制。到時候,那天道應當無暇分心來對付你,唐歡兄弟你只需要專心修復位面壁障即可。”
“但願如此。”
唐歡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將來之事,誰能說得清楚。
話音微微一頓,唐歡又忍不住問道:“般若大哥,修復位面壁障之事,需得什麼時候着手進行?”
“此事,天道應當會有安排。”
般若沉吟道,“或許用不了多久,天道意志便會降臨,我等只需靜候,到時候按照天道的吩咐行事即可。”
“既然如此,那我先入‘神墟’修煉。”
“……”
一小會過後,唐歡辭別般若,再次帶着虛虹進入了神墟。
或許是相鄰那天道加大了侵襲力度的緣故,唐歡進入神墟的剎那,便發現這片區域已有了不小的變化。和數十年前初入神墟之時相比,這地方似已變得有些不太穩定,氣息的波動也開始有些混亂。
彷彿,這是神墟崩潰的前兆。
神墟空間,可說是連接着上界和下界的樞紐,它的存在,至關重要,一旦神墟真的崩潰,上界和下界的穩定局面估計立刻就會被打破,到那個時候,整個位面世界或許都會變得動盪不安、混亂至極。
不過,既然修復位面壁障要等候天道通知,唐歡現在倒也無需想太多,安心修煉便是。
這神墟雖呈現出了崩潰的跡象,但離真正的崩潰,必定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至少數十年之內,無需擔心。
“唐歡兄弟。”
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壯漢從遠處天際暴射而來,正是段遠。
與他一同聯袂而來的,還要一個鬚髮皆白、軀體修長的青袍老者,赫然是這神墟的另一位半神,宋高揚。
電光石火間,兩人就已出現在唐歡身前。
“唐歡兄弟,我和宋兄剛剛纔說起你,結果,你就回來了。”段遠笑容滿面,眉宇間難掩驚喜的笑意。
“唐歡兄弟,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宋高揚也是笑容滿面。
“段兄,宋兄……”
唐歡也是拱手而笑,可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便是遠遠地插了進來,“帶着個累贅、以肉軀降臨下界,又能活着回來,而且還把那累贅也帶了回來,這可真是個了不得奇蹟吶!”
姬雲白裙勝雪,翩然而現,目光掃過唐歡和虛虹,那雙眼眸之中滿是難以掩飾的譏誚和嘲弄之意。
虛虹站在唐歡身後,禁不住如鵪鶉般縮了縮板子,眼中流露出懼意。
他是虛無世界中的強者,也是暗虛巨獸中的王者,可神墟中的這些半神強者,他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姬雲?”
唐歡望着那面容秀美絕倫的女子,脣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我能以肉軀本體帶着虛虹,成功往返上界和下界,說是‘奇蹟’也不爲過。這數十年,我創造了這等奇蹟,可你卻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段遠和宋高揚相視一眼,都禁不住苦笑不已。
在發現唐歡返回神墟之時,他們就已料到,這邊很快便會有劍拔弩張的一幕場景上演,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我有沒有長進,你試試就知道了。”姬雲俏臉含霜,語調森冷無比。
“正要一試!”
唐歡面色陡然一沉,眼眸之中,閃露着極度危險的光芒。
段遠和宋高揚察覺到唐歡的神色變化,都是吃了一驚,幾乎同時搶前一步,不約而同的出聲大喝:“唐歡兄弟,不可!”
這神墟空間,近幾十年本來就越來越不穩固,唐歡和姬雲這兩名強者若是動起手來,勢必會加劇這種不妙的狀況,令這神墟崩潰的跡象越發明顯。
而且,這兩人一旦動起手來,怕是很難停下,若是有人死亡,不管死的是唐歡,還是姬雲,都是巨大的損失。
因此之故,段遠和宋高揚下意識地便想要攔阻唐歡。
然而,還沒等兩人行動,唐歡便已然出手。
幾乎是腳步微動,唐歡便穿越數十米空間,出現在了姬雲身前,而後直接探出手臂,五指如鉤,抓了出去。
姬雲鼻中冷哼出聲,似有些不屑。
可剎那過後,她那雙美眸就已睜得溜圓,難以置信地微微垂首,看着自己頷下的那條手臂,唐歡的那五根手指竟已如鐵箍般僅僅地扣住了她的脖頸,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瞬即便從靈魂深處泛起。
不遠處,作勢欲阻的段遠和宋高揚兩人都是軀體僵硬,望向唐歡的眼神中,充塞着震駭和匪夷所思。
剛纔的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看到唐歡往前邁了一步,然後伸手抓了出去,在他們想來,以姬雲半神的修爲和實力,避開這一抓,顯然沒有任何問題,可瞬息過後呈現出來的畫面,卻是徹徹底底地顛覆了兩人的想象。
唐歡只是伸手一抓,居然就抓住了姬雲的脖頸,彷彿剛纔是姬雲不閃不避,任由唐歡得手一般。
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以姬雲對唐歡的敵視,不趁機將唐歡重創就好了,哪會讓自己落入唐歡之手?
他們兩個之所以想要出手攔阻,多半還是擔心唐歡會在姬雲手底下吃虧,畢竟一個是上位巔峰天尊,一個是半神,兩人修爲的差距非常之大。姬雲若是動了殺心,他們不干涉的話,唐歡怕是很難全身而退。
可現在的結果,卻讓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雲不可能主動讓唐歡把自己抓住,這便意味着,剛纔極有可能是她完全來不及反擊、或是完全沒有能力反擊。
纔過去短短數十年,唐歡竟已擁有了如此可怖的實力?
段遠和宋高揚倍感驚駭,再次見到唐歡後,他們曾細細觀察過,可惜的是,他們感應不到任何來自唐歡軀體之上的氣息波動,若非不是親眼看到唐歡就站在面前,他們絕對感應不到唐歡的存在。
此番能夠發現唐歡返回神墟,也是因爲他們感應到了虛虹的氣息。
不僅唐歡現身時,他們沒有感應到唐歡的任何氣息,甚至連剛剛唐歡出手時,他們也沒有探查到唐歡的氣息波動,哪怕是一絲一毫都沒有……可唐歡最終卻是輕描淡寫地,將姬雲給控制住了。
看姬雲的神色,這一切顯然也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段遠和宋高揚神色呆滯,兩眼直勾勾地望着那道修長的黑色身影,甚至於忘記了發出一聲驚呼。
“段兄,宋兄,你們說,這姬雲是不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就在這時,唐歡突然轉眼望向段遠和宋高揚,展顏一笑。
“啊?這……”
兩人如夢初醒,那張原本僵滯的面龐上,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精彩,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一時之間,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唐歡的詢問。
數十年前,唐歡初入神墟時,他們曾感受過唐歡的氣息,可以確定他那個時候的確是上位巔峰天尊。
不過,那個時候,唐歡的實力顯然遠遠超越了一般的上位巔峰天尊。
因爲,他當時與姬雲氣勢相抗,絲毫不弱下風,可即便如此,若是唐歡短短數十年便成長到了可以輕鬆碾壓姬雲的地步,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和這樣的他相比,姬雲的實力的確稱得上沒有半點長進。
“唐歡,你、你……”
姬雲也是從極度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艱澀地從喉嚨中擠出了一點聲音。
只不過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她的聲音便是戛然而止,那張白皙嬌膩、嫩若凝脂的面龐之上,肌膚竟是脹成了醬紫色,五官也似要擠成一堆,形貌竟是變得猙獰無比,再不復先前的秀美俏麗。
姬雲宛如因缺水而瀕死的魚兒,大張着嘴巴,死死地瞪着唐歡。
那種呼吸不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彷彿只要唐歡的那隻手掌再加把勁,她就會因爲窒息過去。別說是天界,哪怕是在下界,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真正踏上了修煉之道的修士,會因爲窒息而死亡。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竟在她這個半神身上發生了。
若真的被掐死,那她將成爲這位面世界第一個因窒息而亡的半神。
對她來說,這不僅是個莫大的悲哀,也是個莫大的笑話,若是流傳出去,今後不知會被多少人嘲笑。
唐歡就這般靜靜地盯着姬雲,眼神冰冷。
“唐歡兄弟,手下留情——”見姬雲臉色越來越難看,段遠和宋高揚終於醒悟過來,急忙出聲勸阻。
“……”
唐歡置若罔聞,沒有半點鬆手的跡象。
“唐歡兄弟,如今大敵在前,正是齊心協力、共渡難關之時,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宋高揚再次開口,神色有些焦灼。
“這等數十年沒有半點長進的廢物,少了一個,也無關大局。”
唐歡笑了起來,可語調卻依然沉冷無比,“段兄、宋兄,我數十年前冒險以肉軀本體降臨下界,便是爲了尋找自幼與我失散的母親,天可憐見,讓我在一處夾縫空間中找到了她、並且成功將她救出,可她卻在那裡被控制數百年,至今不曾甦醒,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這個姬雲。”
對於曾經冒犯過自己的敵人,唐歡不見得會趕盡殺絕。
便如那北斗仙宗的黑蟬,當年便曾追殺過唐歡,可說是唐歡的大敵。後來,唐歡實力大進,要擊殺黑蟬,並不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唐歡,已沒了和黑蟬計較的興趣。
可這姬雲的情況,和黑蟬卻是大不相同。
姬如綿身爲天族聖女,爲避免獻祭的命運,從鑄神大世界逃到小世界,在小世界生下唐歡後沒多少年,又不得不從小世界逃回鑄神大世界,最終又誤入夾縫空間,被幽魅神族控制了整整數百年。
她之所以會有如此坎坷的遭遇,根源便在這天族遠祖姬雲身上。
在弦月天球見到母親姬如綿的剎那,唐歡便已對這姬雲動了殺心。如今,重回神墟,唐歡又豈會因爲段遠和宋高揚的勸阻而放了她?來到這世界數百年,唐歡還從來沒有這麼想要殺掉一個人。
“……”
段遠和宋高揚對視一眼,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知道唐歡本體降臨下界,是爲了尋找母親,也知道唐歡和姬雲之間有着極深的仇怨,卻不知道,唐歡和姬雲的仇怨竟已深到了如此地步。母親成爲傀儡數百年,唐歡身爲人子,這樣的大仇豈能不報?
姬雲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當年她降臨分身下去,以族中聖女後裔獻祭,用以壯大自己的實力,又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面臨這樣的報復?唐歡母親是姬雲族中後裔,算下來,唐歡也她的後裔,可現在,她這個遠祖卻要死在後裔手中。
段遠和宋高揚望向姬雲,倍感荒唐之餘,心中也是頗爲糾結。
正如他們先前所言,如今相鄰那位面世界的天道入侵,大敵當前的時候,唐歡卻殺了己方一名半神強者,這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只是唐歡和姬雲的仇怨太深,讓他們也是不知該如何在去相勸。
“姬雲,你也該上路了。”
唐歡沒再去留意段遠和宋高揚的神色,迎着姬雲絕望而痛苦的眼神,淡然一笑,可就在唐歡準備徹底結束她性命的時候,周圍虛空突然泛起了陣陣波動,恐怖的天道氣息竟是迅速地顯現了出來。
“唐歡,住手!”
一聲輕喝陡然震響,這聲音之中彷彿蘊含着莫大的威嚴,彷彿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帝皇下達口諭,令人只能遵從,不能違拗。幾乎是在這聲音響起的剎那,那天道氣息便似凝結成了實質,而後疾速扭曲波動,只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化作了一名眉清目秀、身上穿着一襲白色衣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