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驚喜,真是意外之驚喜。
鄭芝龍收到關外的消息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到了九月。中原剛剛傳來明軍與李自成軍激戰的消息!
雙方勝負還未定。可從場面上看,卻是明軍大佔優勢。
洪承疇與孫傳庭相互配合,前者引兵從開封直下許州,打側面威脅民軍,李自成軍兵馬旋即回縮於汝州,放棄了潼關到汝州的廣闊地帶,孫傳庭趁機出兵輕易收復了河洛。
而後與洪承疇會師一處,十萬大軍齊攻汝州,民軍大敗,綽號“四天王”的都尉李養純投降。
鄭芝龍人在大員,迄今爲你收到的消息就這麼點。信息延誤的有些大,卻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可就算如此,中原大戰的局勢都也叫他有些懵逼。
之前他可是判定李自成會大大佔優的,怎麼現在還有大將要投降了?
孫傳庭、洪承疇真就那麼猛嗎?封建時代的明軍將士在二人的領導下就真的搖身一變成爲了新時代的sehuizuyi戰士?
不給軍餉也幹仗,吃糠喝稀鬥志旺?
搞鬼呢。
就大明的情況,如果換鄭芝龍坐在崇禎皇帝的位置,在孫傳庭引兵收復河洛之後,他就會立刻叫停,不會再叫他們繼續南下汝州。
洪孫二人手中的牌面可是大明朝最後的底牌了。再怎麼慎重都不爲過吧?
西邊守住河洛,東邊守住開封,再叫中原總兵官陳永福這等悍將引兵駐守許州(許昌),暫時的安定下中原的局面,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便是要打仗也要等來年錢糧收到手了,再談兵事。
就現在國庫裡空蕩的可以跑馬的時候,還指望着洪孫兩人手下的大軍能再接再厲發揮出sehuizuyi的核心價值觀,勒緊褲腰帶的來爲老朱家賣命廝殺,除非天上落餡餅了。
雖然對李自成的不爭氣還有些小目瞪口呆,但鄭芝龍對李自成的最終勝利還是堅定不動搖的。
倒是這關外傳來的消息給人以極大的驚喜。
林慶業他知道啊,一個能羞煞無數明末士大夫的朝鮮人。就是那崔孝一和獨步和尚他也都有耳聞,歷史上的崔孝一在崇禎墓前絕食七日七夜而死,叫人挺唏噓的。
可沈器遠是誰啊?鄭芝龍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這是一個在朝鮮政治版圖中擁有着巨大影響力的人物,是一個絕對的實力派,更是一個很堅定的親明派,他的身邊圍繞了一大批有着相同的理想抱負的朝鮮士大夫。
可以說,這是一箇中國的老朋友、好朋友。
但鄭芝龍現在也都能肯定的是——這沈器遠的籌謀一定沒有成功!
後世的網絡上,有一陣子曾興起了一股“大明爸爸朝鮮兒子”熱。原因,一是爲了嘲笑當時膨脹的都不要臉了的思密達國那顆不知羞恥的‘虛榮心’!二是爲了嘲諷思密達國對燈塔國的狗腿。
以至於,大明是朝鮮的宗主爸爸,朝鮮舉國上下對大明都滿懷忠誠,這個印象刻進了不少人的心底。
證據很多麼,比如朝鮮王宮內的大報壇,比如朝鮮王室長達二百年的對大明的秘密祭奠,比如朝鮮士大夫長久以來對滿清的不恥,表面上採用清朝年號,但暗中依然採用崇禎年號,稱呼清帝爲胡帝,等等!
所以鄭芝龍就清楚的記得,明清交際時候的朝鮮國王是個很識時務的,見滿清的確打不過就乖乖的改換門庭,認了韃子當爹。以至於王室聲望大墜,到他兒子繼位後,爲了重塑人心,就高舉着北伐滿清的大旗,以防禦日本爲由大力擴軍備戰,結果引起了滿清的警覺。順治帝下詔斥責朝鮮國王,罷其用事大臣。發生了朝鮮歷史上很有名的“六使詰責事件”!
所以,甭管發生多大的變故,若無外力插手的話,現在的朝鮮王李倧都會平安無事的,繼承朝鮮王位的人爺依舊會是他的兒子。
沈器遠和他所舉的懷恩君李德仁絕對不會得好的!
鄭芝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理清了所有的頭緒,於是,他決定在這當中插上一手。
甭管沈器遠的籌謀在歷史上是如何的,鄭芝龍現在都不願意看到他倒黴,因爲這個沈器遠是屁股坐在中國這兒的人。
他和他身邊的一羣人都是朝鮮國內堅定的親華派,這要是被一網打盡了,損失可就大了。
哪怕此時的中原在朝鮮國內永遠不缺追隨者,可想要再找出如沈器遠這樣的大拿,可就困難的多了。
他心中默默計算着時間。現在已經是九月了,澎湖傳來的信報,鄭鴻逵已經在積極的尋找決戰時機,這一點上,荷蘭人也是如此。
如此,兩邊都有了決戰之心,可以預料的到,二者決戰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鄭芝龍不信自己澎湖的水師會打不過荷蘭人。在雙方的主力戰艦數量相當,輔助戰艦卻嚴重失衡的情況下,鄭軍水師有着巨大的優勢。所以,東南的局勢應該不會有任何計劃外的改變。等到明年新春,他會騰出身來,帶領一部分兵馬北上。
崇禎十七年!
那是一個風雲激盪的年份,現在,則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慶幸這兩年時間裡,頻繁往來芝罘島與閩省間的一艘艘船隻吧,兩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們摸索出豐富的航行經驗。
年後,鄭芝龍會拿着勤王詔書,光明正大的集結部隊北上的。
那個時候,天下的局勢又會是怎樣的呢?
吳三桂還會投降滿清,引其清兵入關嗎?到時候滿清主力入關,覺華島上的鄭軍,別看數量不很多,可真的能大有作爲的。
在這個關鍵時刻分出一支兵馬去朝鮮……,那自然會有‘損失’的。
這沈器遠真是一個很突然很突然的意外啊。他要是把計劃的時間往後退一年,那該多好?
只是,消息從關外傳到鄭芝龍這裡都是九月份了,鄭芝龍再把自己的意見傳回關外,傳到沈靜容的耳朵中。叫沈靜容迅速啓程南下,乘坐海船轉到朝鮮的南端,登陸後再急急忙忙的向沈器遠通風報信,他怕沈靜容人還沒到漢城,沈器遠就已經發動了……
這裡還沒考量到滿清的動作。
黃臺吉翹辮了,多爾袞剛剛上臺,於情於理,他都不會按兵不動。新官上任三把火麼。
拿不下覺華島,拿不下寧遠城和山海關,可期間的一些個城堡呢?比如廣寧前屯衛,廣寧中後所,寧遠中右衛等等。
清軍若是已經出兵了,鄭芝龍的回話就是要傳給沈靜容都難。
所以,鄭芝龍只是一想就把心中的念想否定了。回傳關外的信息是認同鄭芝豹的意見,更叫他儘可能的早日提兵一部趕往朝鮮,以備不測。
這是鄭芝龍做出的決定,沈器遠的價值很大,他和他身邊的人,值得鄭芝龍這麼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