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月飛花

在回揚州的官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前進着。

馬車裡的王憐花真是如坐鍼氈,心情實在是鬱悶難捱的緊。自從上了車,朱七七就一直賴在沈浪的裡,連吃點心喝茶水都不肯離的太遠。而沈浪也是極好的脾氣,由着朱七七任性。除了吃喝外,朱七七也不怎麼說話,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麼直愣愣地瞧着王憐花不放。王憐花再傻也知道朱七七是什麼意思,更何況王憐花不但不傻,還是一個極其有智慧的人。但此刻的王憐花卻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一個真正的傻子,或者透明人,這樣就不用承受朱七七萬般嫌棄的目光了。

就這樣,半個時辰以來,王憐花就處在這種異樣的煎熬之下。反觀沈浪,則一直在優哉遊哉地閉目養神。王憐花想過換馬車,但堂堂千面公子莫名換車,這這……這顏面何存?

深深地嘆了口氣,王憐花還是決定換車好了,真的是已經挨不下去了。惹不起總能躲得起吧,顏面幾何?他在朱七七面前何曾有過顏面?

“莫言,停車!我突然想找不凡兄聊聊人生。”

知會了莫言,王憐花又回過頭對朱七七道:“七七,如此我便下車了。”

朱七七頓時綻放出花般笑容,道:“不送,慢走哦!”

看着如此笑意盈盈的朱七七,王憐花只能無奈嘆氣了。

王憐花的離開讓馬車空間大了許多,朱七七遂挪動了下身體,然後擡頭瞧向沈浪,此時的沈浪依舊入寐。

朱七七揚起小臉皎潔一笑,眸光掃視沈浪少頃,突然張嘴在他光潔的臉上狠狠咬了一口。

“七七……”對於朱七七突然的孩子氣,沈浪向來是沒有辦法。

朱七七嘻嘻一笑道:“沈大哥,疼不疼?”說着就伸出手去輕撫沈浪有點紅跡的臉頰,且嬌笑着又道:“嗯,看着有點紅,下次輕點,儘量不留痕跡哦!”

沈浪輕喝道:“七七!”

“好了,好了嘛,我也只想和你說會話……”沈浪的抗議,立即讓七七變成了十足乖乖女。

看着瞬間乖巧的朱七七,沈浪真是有些無奈了。他緩緩低頭柔聲道:“你想說什麼?”

“我是想問……想問……”

沈浪感覺到朱七七的不安,遂緊了緊手臂,嘆了口氣道:“她還好,如王憐花一般躲過了死劫,如今已經回幽靈宮了!”

朱七七聞言一喜道:“真的麼?”

沈浪點了點頭道:“是真的!”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沒事就好……”白飛飛能逃過死劫,朱七七真的很高興,爲白飛飛,也爲了她自己,更爲了沈浪而高興。

“嗯……”

朱七七靠着沈浪,好半晌才幽幽地道:“其實她是個可憐人,和她相比我是何等的幸運,而她卻失去的太多,唯一能夠安慰她的只有你,可是你只有一個,而我……我卻捨不得……你不會怪我麼?”

沈浪怎會怪朱七七?他自己同樣也做不到違背心意。同情是一回事,愛情卻是另外一回事,卻是半點強求不來的。

沈浪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七七,人各有命,我們自會盡力去幫她。至於你我,難道沈浪做的還不夠清楚麼?”

朱七七聞言微微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少頃卻又擡頭道:“那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麼?”

沈浪含笑點頭:“自然算數!”

得到沈浪親口確認,朱七七心頭的陰狸盡去,這下可以毫無顧忌了。朱七七有些忘形的在沈浪的脖子上猛親了一口——

“七七……!”

“看不見……看不見……”朱七七埋首在沈浪懷中,女兒家的嬌態盡顯無遺。

“呵呵……”

事事都能掌控有度的沈浪,唯獨對朱七七卻是相當的無可奈何。

良久良久

朱七七又道:“你那個冰塊?”

“冰塊?說莫言麼?”

“對喔,長那麼好看的男人,卻一臉的冰冷樣!”

“呵呵,莫言不是冷情的人,相處久了你就知道。”

“嗯!不過你說,我倆說話他會聽見麼?”

“那你想不想他聽見?”

“不想!”

“那就聽不見嘍!”

“哼,這麼近的距離都聽不見,什麼破武功嘛!”

“噗哈哈……七七……”沈浪難得地爆笑出聲。

又是一陣沉默,朱七七困得竟然連連打了幾個哈氣!

沈浪笑道:“七七,困了就睡會!”

“我捨不得睡,只希望這時間莫要流逝…….就這樣到永遠多好!”

“傻丫頭,睡吧!明天還不是一樣。”

“不睡!”

“七七……”

“倘若要我睡……你就得許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就是……就是,哎呀!現在還沒想好,到時候再告訴你!”

“那容我想想……”

“應了好不好?”

“那……好吧!”

“應了可就不許反悔?”

“嗯,不反悔!”

“嘻嘻……”

朱七七抿嘴偷笑一臉的算計成功,得意忘形之下沈浪又被狠狠非禮了一下!

“你……”

“哎呀……又忘形了,事不過三……事不過三啊!”

“朱七七?”

“睡了……睡了……”

從天水縣到揚州城,本來只有半日的路程,怎奈在朱七七的一再堅持下,在沈浪王憐花喪失原則的放縱下,半天的路程就變得遙遙不知歸期。

一個古樸的小村莊,一個光禿的小山脈,一條快乾涸的小溪流都可以讓朱七七流連半日,更何況眼前的這一片桃花林。

三月桃花開,這漫山遍野的的粉桃花,或含苞或怒放,與虯枝相映,層疊無序,點綴着眼前的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山峰。在山峰的至高點上,一座石砌的望風亭坐落在哪裡。亭名曰:落日亭。

自從看到這一片春意盎然的桃林花海,朱七七便走不動道了,強拉着沈浪直奔林海撒歡。她歡快的樣子仿若一隻放飛的彩蝶般在花海中嬉戲飛舞,沈浪一步一隨,不急不促地輟在後面。靈動的一雙人影,一淺黃,一素白爲這片花海增加了無盡的情趣。

沈浪生性淡漠,終究及不過朱七七如火般的熱情,兩人在遊至落日亭後,沈浪便藉口留在了落日亭上,而隨後趕來的的莫無雙則伴着朱七七繼續撒歡。

沈浪靠坐在亭中半倚着亭柱,側目瞧着朱七七和莫無雙在花海中靈動奔跑的身影。似乎也沾染了朱七七她們的快樂,脣角始終噙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莫言筆直的站在沈浪的身後。身形修長雖不及沈浪,但也屬於男人的身高。英俊的臉上線條柔和,一雙清冷明亮的眸子注視着沈浪,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彷彿眼前的人比桃花更好看似的。

“不打算認他們麼?”沈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莫言的胡思亂想。

“呃!什麼?”

“他們啊!”

“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認他們?”

“其實,你不用顧忌太多,劍衛也是人。何況這次落英谷莫家遭劫,你卻不能坐視不理,對不對?”

“公子,莫言知道怎麼辦!據消息說,這次莫家遭劫,是二爺莫聲有投靠天涯海閣,投城獻寶所致!”

“獻寶?”

“就是那把七星斷玉劍。”

“奇怪,天涯海閣以女爲尊,斷玉劍確屬男子短劍,她們要斷玉劍做什麼?”

“誰知道那些女人的想法。”莫言實在無法理解天涯海閣的行事作風。

“不急,我想此時很快就會明瞭。”對於不清楚的事情,沈浪是從來不會鑽牛角尖。

若說朱七七莫無雙此刻最重要的事是盡興玩好,那麼沈浪最終重要的事就是陪她們盡興玩好,而莫言的角色則是做一個盡職的劍衛,陪着沈浪陪她們盡興玩好!他們每個人的角色都是重要而不可或缺的。於是乎,我們可憐的千面公子王憐花就淪爲了苦命的保姆兼大廚!

朱七七臨了的信任並委以‘重任’,讓王憐花感動涕零怎能不鞠躬盡瘁乎!他一邊照顧有傷的莫不凡,一邊準備着晚餐,痛並愉悅着。

當朱七七看着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她有理由認爲這世上除了沈浪,王憐花是第二個近乎無所不能的存在,瞧來今後要重點發揮他王公子的這項長處嘍!

“這也——太豐盛了!”溫婉恬靜的莫無雙也由衷讚了一句。

“對哦!我就知道花大哥一定會妥妥辦好!”朱七七有些得意了。

沈浪也含笑讚道:“憐花兄的貼心真讓我等感動,山野之地,如此手筆,真乃大氣魄!”

“沈兄過獎了,小伎倆上不了檯面!”王憐花面上客氣淡然,暗地裡卻彆扭着:氣魄不氣魄,銀子最知道,道此刻他的心還一陣陣抽着痛呢!

但對於朱七七的那一聲‘花大哥’,王憐花雖佯裝不以爲意,但心底深處正受用着呢。唉……足以彌補,足以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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