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天洛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好一個“生死不論”!
她一聲令下,藏在暗處的暗衛全部現了身。
那御林軍的首領見突然多了這麼多人,說道:“好哇,你這歹人,竟還帶了這麼多幫手來,只怕是有意對陛下圖謀不軌吧。那好,今日我便讓你命喪於此!”
沅天洛冷笑一聲,道:“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剛落,兩股人便戰在一處。沅天洛的暗衛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御林軍的人數居多,一時之間,打了個難解難分。
突然,一聲暴喝傳來:“住手!”
是南宮逸塵。
眼角的餘光裡,沅天洛看到南宮逸塵飛身而至,衝到那御林軍的首領面前,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孰料,那御林軍的首領一見到南宮逸塵,竟然飛身離開,連帶着那些御林軍也都閃身而走。自然,沅天洛的暗衛沒那麼好糊弄,硬是將那些要逃走的御林軍拽下了一小半。
然而,那些個被押下的御林軍下一刻嘴角就溢出了黑血,倒在了地上。暗衛上前查看,爾後來到沅天洛面前,道:“陛下,他們嘴裡藏了毒。”
沅天洛點了點頭,並未說話。有南宮逸塵在這裡,他自然會處理這件事,用不着她來插手。
果然,南宮逸塵暴怒不已,他沒有料到,在這皇宮之中,竟然有人能來去自如,而宮內的人卻絲毫沒有察覺。但是,眼下這並不是他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他三兩步走到沅天洛面前,道:“洛兒,這不是我的人。”說出去之後,南宮逸塵自己也能感受到他說出的話是多麼的蒼白,這皇宮是他的,這東越是他的,這天下是他的,可就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居然有人敢在他的頭上動土,可見他這陛下當的是多麼的窩囊。
沅天洛聽了,並未說些什麼,徑自向前走去。
南宮逸塵急了,他上前去,想要拉住她,卻又縮回了手,道:“洛兒,不要走好不好?”
沅天洛並未聽他的,仍是繼續向前。
“至少,今天不要走好不好?”南宮逸塵的聲音裡帶着懇求。今日這一番變故,事事都出乎他的意料,定然有人暗中策劃着什麼,針對的對象便是沅天洛。若是沅天洛這番貿然地走出去,只怕是會中了圈套,有性命之憂。倒不如先在皇宮之中安歇,爾後再從長計議。如此,他也好做一下安排,即便是沅天洛仍是堅持要走,他至少可以讓她安全地離開。
沅天洛並未回頭,冷聲道:“怎麼,陛下要軟禁我麼?”
“不,洛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出去只怕是會有危險,不如先待在宮裡,等我做了安排之後你再離開,好不好?”
沅天洛並未回答,腳步卻仍是向前。
南宮逸塵一步步地跟着,說道:“洛兒,你就聽我一句勸好不好?就算是要走,也把臉上的傷先處理一下吧,若不然,留下了什麼痕跡就不好了。”
沅天洛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是那般以色侍人的女子,難道還在意這容貌不成?”
“不不不。”南宮逸塵慌忙否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貴爲一國之君,若是臉上留了什麼痕跡只怕是會損了你的威儀,多有不雅。”
“照你這麼說,我能坐上皇位是因爲這張臉麼?”
一時之間,南宮逸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知道自己是說不過沅天洛的,只好快走幾步,攔在沅天洛面前,道:“洛兒,你聽我一句,現在走真的很不安全,你若是想走,那明日可不可以?我讓血衣衛護送你,好不好?”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沅天洛竟然沒有再繼續向前,只是問了一句:“你一直在說出去不安全,那麼你這皇宮之中就真的安全嗎?”
一句話問得南宮逸塵啞口無言,是啊,他這皇宮就安全了嗎?方纔那一番打鬥不就是發生在他的皇宮之中嗎?但是,他不能讓沅天洛走。轉而,像是保證似的,他看着沅天洛,堅定地說道:“在你離開之前,我親自保護你。”
沅天洛不再說什麼,掉頭向着南宮逸塵的寢殿走去。
到了寢殿之中,關上了門,和外面的南宮逸塵隔絕開來。
沅天洛坐在桌子前,想到早上的時候還是柔情蜜意,現在卻是這樣的場景,不禁覺出幾分淒涼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決定留下,想起來倒是挺矛盾的。她擡起頭,看到南宮逸塵的身影在夕陽的映襯下倒映在門上,看得她有幾分心涼。
這時,南宮逸塵開口了:“洛兒,這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讓那楓惜柔爲後只是權宜之計,是父皇以爲我在朝中沒什麼勢力才做了這個決定。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父皇屢次勸說。但是,即便她做了皇后也只是一個擺設而已,我從來沒有碰過她。洛兒,我的心裡,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
聽了這話,沅天洛釋然許多,但仍然沒有說話。
外面的南宮逸塵似是等得着急了,說道:“洛兒,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到了現在,你還以爲我是爲了她皇后的身份而生氣嗎?”笑話,她堂堂越徹女皇,會爲了一個皇后的虛名而生氣嗎?
門外的南宮逸塵愣住了,難道不是爲了這個而生氣嗎?
他正納悶的時候,沅天洛開口道:“我見到她的時候也多半猜出了她的處境,這原本無可厚非,對於你,這點信任我還是有的。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們之間並無實質的關係,爲何你不肯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反過來說,這件事你不曾對我坦白,是不是就說明你們之間並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簡單和清白?”
南宮逸塵被沅天洛的話繞暈了,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弄明白過來之後南宮逸塵慌忙說道:“不,洛兒,不告訴你只是怕你生氣。”
聽了這話,沅天洛沒再說什麼。門外的南宮逸塵問話的時候,她也沒有回答。
一時之間,大殿之內一片寂靜。
南宮逸塵站在門外不知所措,黯然神傷。
大殿內,沅天洛走到銅鏡前坐下。她看着銅鏡之中自己紅腫的面頰,心中漫過一絲酸楚。那楓惜柔出現的時候,她內心深處就已經開始爲南宮逸塵澄清,她希望楓惜柔所擁有的不過是個皇后的虛名而已。這一點,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時至今日,南宮逸塵仍然做不到對她事事坦白?他對她不夠坦白,是不是就說明她對於他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
原本,她從北越來到這裡,只是擔心東越這裡會有什麼變故,南宮逸塵應付不來。她很清楚,南宮逸塵這個人,最擅長的只是行軍打仗,或是根據已經制定好的計策進行什麼行動,若是讓他自己出謀劃策,他多半是做不來的。之前他做沅族暗影的影尊的時候,雖然也需要自己出謀劃策,但是那時候他唯一所要提防的只是慕容熙,他只要盯緊了慕容熙,一切也就可以迎刃而解。而現在則不同,他所要面對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天下,他要對這整個天下負責,他要處理好和朝臣之間的關係,他還要事事想到百姓,平衡好各方的關係,這件事做起來原本就很不易。何況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畢竟朝政並不是殺取予奪那麼簡單,要考慮方方面面。而這一切,南宮逸塵只怕是應付不來。所以,她纔跟了來,想着能爲他做些什麼。可是,她料不到,竟然會無意中發現了那麼多。
首先,是這個楓惜柔,她從未想過,南宮逸塵竟然到了要委曲求全,通過和朝臣之女聯姻的方式來穩固朝政的地步。其次,是她沒有料到,有人敢在南宮逸塵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讓她更沒有料到的是,在這皇宮之中,竟然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行刺。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說明東越的局勢是多麼的緊張。這一切,是她所沒有料到的。意識到這些之後,她不禁對之前的一些決定開始了反思。
她想把南宮逸塵叫進來說些什麼,但擡頭時看到自己臉頰上的紅腫,實在是駭人,便想着還是先消腫再說。桌子上,放着南宮逸塵剛纔塞給她的藥膏,打開來,是一盒乳白色的膏體,散發着怡人的氣味。原本,她有百里奚和送給她的“一抹紅雲”,是用不上這藥膏的。但她想到這終歸是南宮逸塵的一番心意,她還是不要辜負了吧,便消了拿出“一抹紅雲”的念頭。
沅天洛伸出食指,蘸了一些藥膏,塗到了右臉上的紅腫之處。而當那藥膏一碰到她的臉頰,便火辣辣地疼。原本,她以爲這只是塗上藥膏之後的自然反應,但是那疼痛竟是越來越劇烈,痛得她不能自已。
“啊……”一聲慘叫聲響徹大殿。
站在門外的南宮逸塵聽到這聲慘叫,踹開門就衝了進去。與此同時,藏在暗處的暗衛也都出現在了寢殿之中。而當他們走到銅鏡前,看到沅天洛的時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