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攀富貴的小姑娘
林悟來重新看向林蕊蕊的外貌,一邊看一邊暗自點頭,很好很好,竟是比大公主曾經的男裝還要挺拔俊美,稱得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加重要的是,“他”的外貌基本就和大公主一樣,沒有什麼其餘人長相的痕跡在上面。好吧,林悟來不肯承認,他心裡對這點是暗喜的。
林蕊蕊又被林悟來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自然地喉嚨那裡滑動了一下,暗想,戒靈不是說了這是最完美的幻術僞裝麼,洛國絕對不可能有人看破嗎?怎麼還是引起對方的盯視了,莫非露出了一些不知道的破綻了?不應該啊,哪怕是最容易露破綻的身高,她都穿着將近有九釐米的不顯眼內增高啊。
就在林蕊蕊差點陷入對戒靈懷疑的時候,林悟來開口了:“在下奉劉公子的命過來護送,其餘一概不管。”簡而言之,他就是爲了護送人的,什麼先來後到,什麼大道理,他都不知道都不管……
白沫也是如此地點點頭,也開口道:“我們行走江湖之輩,講究的就是一個恩,一個義,不論如何,有恩於我的人,我必報答之。”
林蕊蕊瞧着絲毫不肯退讓的三方,突然腦仁有些疼。她是萬分不想三家同時護衛的,因爲人一多就容易泄露秘密,而她會選擇晁家的理由最簡單,因爲這邊的人最少,警惕性與反偵察能力不強,最好忽悠。
林蕊蕊還在苦惱之際,她沒注意到,已經有一大圈也打算去蜀城,或者有一半順路的旅人隱隱以他們爲中心給圍了起來,等着。
這年頭,出門遠行是很有風險的,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被劫財劫色了,而護院,鏢局不是一般人能請得起的,所以洛國老百姓最喜歡跟着大商團或者大批的人馬走,當然,跟着走也不代表可以走近,只能遠遠的保持距離跟着,否則說不定就會被警惕的大商團或者世家的家丁給驅除,更嚴重的就是殺掉了。
這些圍着林蕊蕊的人裡,就有因蘇夫人的骯髒事,爲了女兒的閨譽不得不舉家搬遷的一些林氏旁族的人。他們爲了安全,也曾特意打聽過一些大家族人員變動的情況,正是聽到劉貴人與晁貴人的家丁下屬今日齊聚,所以纔會挑在今日出行,不過他們還真不知道,居然會恰巧和林蕊蕊一起。
一個林家少年嘆道:“這一次也走得太匆忙,我都沒能請先生一頓謝師宴,唉,好在父親答應我,等我送走了母親與妹妹會讓我再回來繼續求學。”
“誰說不是呢,我也是充當護送的任務,還會回來的,”另一個少年接着不屑說道,“這一次的事情鬧得太大太突然,那蘇老賊婦真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這林家嫡系就是眼皮子淺,每次都要求我們旁支去支援嫡系,承諾那麼多東西沒有一個兌現的,可嫡系帶給我們什麼?哼,逼得家裡人都要遠離故土了。”
……
林家的話被不少有心人聽在耳裡,自然有人贊同有人反對。
“哥哥,他們真是好笑,也不想想再怎麼都比那嫡系的二房好啊,那二房都被驅除了……”一個長相很美豔的小姑娘突然格格笑道,似乎對被除名的二房很是看不上眼。
這時,一個矮胖的少年有些無奈甚至是看不上眼回答:“真是小家子氣得很,要我說,那家的二房纔是真幸運真聰明的人,沒聽流言是怎麼編排的麼,說林府連大門都是髒的臭的,只有那二房是乾淨的。”
“哼,世族家族,等級纔是最重要的,被除名了就是庶民了,就是沒有根的浮平,縱然有點好名聲又能怎麼樣,以後麻煩多着呢,”這美豔的小姑娘是陵城一個有名商人的女兒,她家爲了一個士族的身份,甘願將親閨女嫁給一個只剩下一個低級士族的落魄老男人。每天耳濡目染之下,對家族,對士族,對族譜有着無與倫比的嚮往。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高門,能讓自己的後代也是士族貴族,不單單是她,她的父母也是這麼想的,否則也不會帶着最爲美豔的她去洛陽,打算自薦枕蓆了。
這樣的人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身份這個東西,是可以靠軍功、仕途以及自己的能力賺取的。
比如從軍師開始一步步向上爬的林子璟,再比如有着神鬼莫測醫術的林蕊蕊。
“聽說這次幾位貴人會派人的原因,都是因爲林氏二房呢,你還敢小瞧他們?”嗆聲的矮胖少年是她的哥哥,有些看不上家裡人對等級的癡迷,不再理會自己妹妹,而是對着旁人嘆口氣說道,“不知道林氏二房的人到底怎麼樣,目前天下也不是很太平啊,這一路上他們若是能照拂一二就好了。”這人性子直,把求助的話說得直接明白。
“這個……”衆位少年都遲疑了。
此時,原本圍城圈的人馬漸漸鬆散開,俊美的林蕊蕊騎馬走在最前面,白沫騎馬稍後半個身位,小木頭則是一臉淡定地上馬,走在了中間,也就是載着翠兒白虎與崔嬤嬤馬車的稍後方向,至於林悟來大將軍則是率領他的鐵血將士來到了最後面。
看樣子,三家人打算一起護送了。
“真是羨慕啊,”不少少爺小姐看着前方,不無嫉妒羨慕地呢喃。
這話媚俗,但也沒說錯,幾個月前誰看得起沒了父母的林氏二房啊,可纔多久啊,一個兩個貴人蹦出來相助,一大羣護衛整整齊齊的簇擁着,看着看着身份地位就不一樣了。
不約而同的,他們都約束自己的下人,乖乖地站在馬路兩旁等着林蕊蕊這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同時將視線投到中央。
“林公子~”就在這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路過時,一個嬌媚入骨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蕊蕊偏頭一瞧,只見一個婀娜多姿的小娘子正掀開了車簾,臉上帶着只要看過去就能看清長相的透明面紗,眉目含情,嬌俏地看着自己。
看到他偏頭,白沫等人也跟着望過去。這一瞧,都是男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幾個侍衛都是用瞭然曖昧的目光看向林蕊蕊,這般丰神俊逸的人物,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白沫也是一臉溫溫柔柔的笑,不過卻沒打趣女扮男裝的林蕊蕊,反而輕聲說道:“這種女人,大點的城鎮多得是,不乾淨還不好脫身。就是送給別人剝皮剔骨,人家還嫌刀子會變臭。”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在這寂靜的環境下,絕對能然周圍的一些人聽見。
這不,護衛們臉上打趣的神色消失了,白沫這話雖然說得有些不尊重人,但是男人嘛,特別是古代的男人,對待女人,能敬重的對象頂多是母親等女性長輩或者結髮妻子,至於其他的女人,特別是這種倒貼過來的,他們從來都是看做玩物的。
那小姑娘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眼淚在大大的有些狐媚的眼睛裡轉啊轉,充滿磁性魅惑地聲音委屈地響起:“不,不過是求一路上有點照應,爲了母親兄長的安危……嗚,是,是奴家錢媚兒莽撞了。”說話時,不但眼神幽怨可憐,時不時還夾雜一點含淚的鼻音,一副能讓男人揉碎在心裡的楚楚模樣。
白沫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一顧,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眼底想要利用男人的野心簡直就快溢出來散發噁心的味道了,居然還趁機暴露閨名,企圖不要太明顯。不過白沫沒有注意到的是,往常爲了維持溫文爾雅的模樣,在他看到這種情況時,心裡不屑,但面上只會無所謂地躲開,絕對不會惡言恐嚇。
“誒,白兄誤會了,我左右不過是一庶民大夫罷了,這位小姐又有什麼可攀的呢……”林蕊蕊扯了扯馬繮,似笑非笑地看着聽到她的話後陡然一下愣住的少女。
少女連淚珠掉落下來都忘記了,只呆呆地看着丰神俊朗的林蕊蕊,她一眼就從人羣裡看中他了,她相信他一定會是母親嘴中帶給她幸福與聲望的貴人,心裡一陣陣的絞痛,他,他,這般俊美的人物,這般被那些貴族簇擁護送的人物,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庶民呢,怎麼可能,他一定是騙我的,一定是騙我的。
“公子,公子勿要說……”錢媚兒急急開口,站在不遠處的她哥哥錢忠信恨不得跑過來攔住她的嘴。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同和她坐在一車的她的母親拍了錢媚兒一下,尖刻地低聲開口道:“真是個沒眼見的,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和破落戶交流嗎?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被驅逐的林氏二房麼,你剛剛搭話的那位可不就是二房的二公子,聽說還是在外面養着,也不知道教養好不好,最近纔回來的,說不準小時候吃過很多苦呢。”嘴裡似乎是同情這二公子在外面吃苦,可面上卻帶着一點點看不起與嫉妒,他們商戶花了幾代人想要擠入上流,不,中等,中等士族社會也行。可這裡卻有一家人,丟了家族身份,反而一副更加灑脫的模樣,偏偏周圍的人也覺得他們是佔了便宜的,這怎能不讓商戶之人嫉妒。
錢媚兒一愣,她確實聽說過林府二房,但沒見過人,沒想到二房的人居然是這般丰神俊朗的模樣,躊躇半刻,還是心裡的虛榮心佔了上風,放下車簾不再向林蕊蕊搭話,只不過偶爾會飄過去一些幽怨的眼神,似乎在埋怨林蕊蕊怎麼不主動過去找她一樣。
林蕊蕊被這視線看得嘴角直抽。
白沫察覺後,臉上閃過一絲譏諷,看向林蕊蕊說道:“怕是有小姑娘的臆想發作了呢。”
林蕊蕊一愣,回道:“什麼?”
俊美皮相的殺傷力是很大的,特別是當一張完美得上天都嫉妒的俊顏,因你的話語露出一副呆萌的少見模樣,不論性別,都能直擊內心深處。
白沫壓住微微波動的心湖,頓了頓,開口道:“你注意到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沒?越來越幽怨,分明就是看一個負心郎的表情,我猜是這小姑娘腦子不大好,又偷偷摸摸看了不少才子佳人、窮小子與小姐的話本。她自己貪圖富貴,嫌棄你的庶民身份,可又被你的外貌給迷住了心竅,心思隨着你而左右擺動。小姑娘嘛,又容易想得多,一想得多,腦子一不清醒就容易和話本里的情節弄混。”
說着,他有些幸災樂禍地打量了一下林蕊蕊,說道:“看她那表情,估計她把自己當做委屈在家期待情郎的小姐,而你就是那貪圖富貴不敢上前一步求娶的窮小子。只怕到最後,她會越來越想你,想得多了說不定會越來越恨你,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也不一定哦!”
白沫這話看似離奇,實際上卻有很多這樣的例子,不說古代,就是21世紀,總有很多小姑娘猜測某某帥哥會不會喜歡自己啊,經常會因爲對方的一個迷離眼神而覺得他對自己有意思,可實際上,卻是小姑娘自己想多了,那帥哥不過是被風吹沙子迷了眼,當然,這些都是正常的。可總有一些腦子不正常的,俗稱偏執狂。
這類人,簡直就是腦補帝,會完全墜入自己的幻覺,會幻想出一個完整的浪漫愛情故事,故事裡她和那個男人是兩情相悅的,而現實生活中一旦那個男子不搭理她,這偏執的姑娘就會認爲這男子負心薄倖,而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
林蕊蕊作爲一個心理醫生,見識過不少這樣的高中生慘劇,心裡一冷,暗自提高了警惕。
同時也有些看白沫那一副輕鬆的臉色不爽,忍不住刺道:“白兄看起來經驗很豐富,是不是曾經有過不堪回首的過去啊!”
話音剛落,嘴角依舊含着笑,可白沫整個臉色都沉了下來,不過這表情不過幾秒鐘,白沫周身的氣息又一次恢復平和。
這之後,白沫變得沉默起來,林蕊蕊樂得安靜沒有搭理白沫。
車隊的氣氛變得冷凝。
連跟在他們後面尋求保護的那些尋常百姓與小貴族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轉眼,夕陽西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車隊得在官道旁邊紮營。林蕊蕊雖然沒帶奴僕,但架不住護衛多啊,一聲令下,護衛們風風火火的忙碌起來。
至於那些尋求庇護的百姓們見車隊停下休整,則在離車隊最近又不會驚擾對方的地方,舉家開始忙碌,婦女們要麼準備瓢瓢罐罐,要麼拿着乾糧與罐子去水源附近,小孩子拾柴火,男人嘛則開始弄火堆,以及低聲聊天。
很快,衆人已燃起的火堆,煮起晚餐。
林蕊蕊本來只打算吃了幾口乾糧,她沒那麼嬌氣,也比較懶,不想因爲晚飯去折騰,可不等她從馬車裡拿乾糧,白沫與林悟來親自端着豐富的晚餐走了過來,而小木頭看到後,也趕緊拿起烤架上烤得最好的一隻烤魚,放在乾淨的碗裡,舉着跑過來,輸人不能輸陣,怎麼的也不能因爲自己而讓少爺丟臉。
林蕊蕊有些木然地看着湊在一起足足五人份的晚飯,又看了一眼三足鼎立之勢的三人,略想扶額。
這時,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窈窈窕窕地走過來,一襲玫瑰紅鑲着粉紅邊的長裙,篝火下,肌膚晶瑩紅潤,眼睛也是水潤潤的,雙頰暈紅,額間似乎還冒着汗,手裡端着一碟青果蔬菜,一股嫵媚動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少女很美,特別是散發出來的那成熟的,酥媚入骨的氣質,很是難得,哪怕是顏再比她美三分,但單憑這氣質,男人都會選擇她。可惜的是,這種魅惑的氣質不是與生俱來的,修煉得也不是很到家,形似而不神似。
畢竟還是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林蕊蕊在心裡感慨完,就聽見那溫柔女聲響起:“子墨,這是我親手爲你做的。”
子墨?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叫得這麼親近?
而且那是什麼眼神啊,完全就是新婚妻子看老公的眼神。
林蕊蕊被自己的認知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趕緊不動神色地躲開一步,然後冷着臉開口道:“這位不知名小姐,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毫不客氣地開口,劃清界限。
“子墨,墨郎——”錢媚兒一副受傷心痛搖搖欲墜地摸樣,看向林蕊蕊的視線,有了然,有憤恨,有心痛,也有愛意……
林蕊蕊再次被看得毛骨悚然,又躲開了一步。
這時,錢媚兒眼中含淚,說道:“我明瞭的,我明瞭子墨是爲了我好,我願意等的子墨,我願意等你功成名就回來,我相信你能達到母親的要求,掙個出身,掙個誥命……”
林蕊蕊已經被錢媚兒眼中瘋狂的姿態給嚇到了,這時,又蹦出來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只見他擋在林蕊蕊與錢媚兒之間,一臉悲憤地開口:“你這登徒子,要對我們家小姐做什麼?!”
“不,不,你不能這麼對他說話!”
“他有什麼好!小姐,他有什麼好!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人,連個士族身份也沒有,他哪裡好了!”
“不,不準這麼說他!”
“小姐,好,好,我不說他,只要你開心就好,只要你不哭就好!”
……
林蕊蕊的表情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詫,到目瞪口呆,到現在有些麻木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這到底算什麼事情啊!神經病過來唱瓊瑤大戲的麼!
趁着這兩人對話停歇的那一秒,林蕊蕊見縫插針地開口道:“謝謝這位姑娘的好意,敢問貴姓?”
圍觀衆皆呆住!
聽了一出大戲,原本以爲是個大八卦,一路不會無聊了,合着男主角居然不認識女主角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坑大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