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左丘明又看了一眼陶凌婉，補充道：“陶師侄應該也不會在意。”
陶凌婉低頭不語，臉色發紅。
陳修忙擺手：“不在意不在意，人多還熱鬧一些。”
左丘明微微頷首，望着楊開道：“婚期之事師侄你自己權衡便可，待哪一日你那幾位伴侶聚齊了，得空了，提前知會我陰陽天一聲，陰陽天必定會爲你們籌辦一場浩大的婚禮。”
楊開感激抱拳：“多謝掌教擡愛，晚輩感激不盡。”
左丘明伸手撫須：“一家人，不說客氣話，你出身雖然差了一些，但論起本事，卻是這一代洞天福地弟子無法比較的，能入贅我陰陽天，也是一大幸事。”
陳修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這一代的洞天福地弟子雖說出了不少好苗子，未來也都是各大洞天福地的中流砥柱，但若輪成就，迄今爲止還真沒一人能與楊賢侄你相提並論，徐師兄果然好眼光，曲師侄也是好福氣。”
楊開皺了皺眉道：“掌教，關於入贅之事，弟子倒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嗯，你講。”左丘明示意道。
“若弟子只是孤身一人也就罷了，能入贅陰陽天，託庇在陰陽天這棵參天大樹下，是弟子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掌教也知道弟子的情況，我身爲虛空地之主，凌霄宮宮主，手底下數十萬人嗷嗷待哺，怕是不太適合入贅到陰陽天來。”
“有何不適合？”左丘明問道。
楊開道：“敢問掌教，我若入贅，虛空地，凌霄宮如何自處？”
左丘明道：“自然會成爲陰陽天的下宗。”
陳修在旁道：“如楊賢侄這般情況，並非沒有先例可尋。我陰陽天中如今有許多下宗，都是由宗主之身，入贅陰陽天的，所以賢侄不必擔心，你若入贅，虛空地凌霄宮自然還是由你掌控，陰陽天不會插手分毫，只不過多了一個名義上的上宗而已。更何況，有陰陽天庇護，虛空地凌霄宮也會更加安全，這是好事。”
楊開搖搖頭道：“虛空地暫且不說，對別的勢力來說，虛空地或許不俗，但放眼洞天福地，虛空地的體量依然太小，不值一提。凌霄宮不一樣，星界中世界樹如今牽扯整個三千世界的目光，各大洞天福地皆在星界之中設置道場，每一家都有高人在星界中尋覓資質根骨出色的弟子，陰陽天也一樣。凌霄宮若是成爲陰陽天的下宗，那星界豈不是也會成爲陰陽天的地盤，此事縱然我可以答應，相信其他洞天福地也不會答應的。”
左丘明道：“如果是因爲這件事，師侄倒不必擔心，我陰陽天自會好生處理，讓別家無話可說。”
楊開依然搖頭：“不妥。”
不管左丘明和陳修說的再如何好聽，一旦虛空地和凌霄宮正的成了陰陽天下宗，到時候必定要受制於人。楊開身爲兩宗之主，自然要爲底下人多多考慮。
更何況，他還想將虛空地或者凌霄宮發展成洞天福地之一，若是真的成了陰陽天的下宗，那這個目標可是永遠也無法達成了。
左丘明微微眯眼：“那師侄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楊開謙遜一聲，對今日的局面他早有所料，自然也有準備了說辭，“弟子的意思是，弟子不入贅陰陽天，弟子願迎娶曲師姐回宗！”
左丘明長長的眉毛一挑。
陳修也訝然地望着楊開道：“楊賢侄，自古以來，我陰陽天弟子雖有外嫁的先例，但那也只是與其他洞天福地的聯姻，洞天福地之外，若想與陰陽天弟子結爲連理，只有入贅一途，即便是普通弟子也是如此，更妄論曲師侄乃是陰陽天核心弟子，身份更加不同。”
左丘明頷首道：“自古以來，陰陽天核心弟子從未外嫁，不但陰陽天如此，其他洞天福地同樣如此，師侄大可去詢問，若有這個先例，本掌教無話可說。”
能成爲核心弟子的，皆都是直入六品的開天境，未來是有望晉升八品太上的。
這樣的弟子，哪一家洞天福地願意放走？自然都是緊緊抓在手上。
“先例總是人開創出來的。”楊開勸解道。
左丘明搖頭：“陰陽天不會因爲師侄而破例。”
他的態度堅決，顯然是不會被楊開隨便三言兩語所打動，楊開也沒指望能打動他。
陳修在一旁道：“此事賢侄和與曲師侄商議過？”
楊開搖搖頭，這事他還沒有與曲華裳說過，不過相信一起經歷了九世輪迴之後，無論自己做出什麼決定，曲華裳都會支持的。
“那賢侄不妨問問曲師侄的意思？曲師侄若是願意外嫁的話，咱們再商議不遲。”
“不必！”
倒不是不尊重曲華裳的意見，只是這事如果真的問她，只是讓她陷入兩難境地，一面是與自己有婚約，經歷了九世輪迴的伴侶，一面是養育她的師門，如論如何選擇都是一生難安的決定。
“掌教。”楊開抱拳望着左丘明，“弟子知道，陰陽天有陰陽天的規矩，曲師姐更是陰陽天核心弟子，身份尊貴，若真的外嫁，對陰陽天來說也是巨大損失。我若迎娶曲師姐，陰陽天極有可能會損失一個未來的八品開天。”
左丘明不出聲，陳修頷首道：“這只是一方面。”
楊開接着道：“陰陽天損失一個未來的八品開天，可若是我能讓陰陽天在未來多出更多的八品開天呢？掌教是否能夠同意弟子的請求？”
左丘明這下倒是來了興致：“師侄有何本事，能讓我陰陽天在未來多出更多的八品開天？”
陳修挑眉猜測道：“星界的世界樹？”
“並非世界樹。”
世界樹的反哺確實可以挖掘武者的潛力，讓他們走的更遠，走的更高，但這已是三千世界大勢所趨，在未來的千年之後，各家洞天福地皆會因此而受益，並非陰陽天一家。
楊開望着左丘明，“掌教若是能同意，弟子自然會和盤托出，若是不同意，弟子說再多也無用。”
左丘明笑道：“你總得先說明，本掌教纔好判斷，否則誰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開河？”
“弟子自然不會在此事上胡言亂語的。”
局面一下子僵持下來，左丘明想知道楊開到底有什麼手段，敢放出那樣的大話，楊開卻要他先同意了，再細細道來。
陳修在一邊旁敲側擊，楊開卻是守口如瓶，讓陰陽天這兩大高層都不免有些疑神疑鬼，懷疑楊開是不是真有這個本事。
若是一般人敢在他們面前這麼說，兩人早已不耐煩了。
只是如今楊開纔在輪迴閣中立下巨大功勞，左丘明無論如何都不能對楊開擺什麼臉色，陳修那邊更不敢，他還指望着自己的弟子能有一個妥善的安排，言辭上雖有試探，卻頗爲客氣。
一個時辰後，楊開與曲華裳告辭離去，這一次商談並沒有什麼結果。
不過對楊開來說，卻是一個好的開端。
他已將自己的態度表明，剩下的，就需要陰陽天這邊慢慢接受了。
“師姐會不會怪我？”與曲華裳並肩馳去的時候，楊開忽然開口問道。
曲華裳扭頭笑道：“怪你什麼？沒與我事先商議？”
“嗯。”
曲華裳笑道：“事發突然，你也沒有與我商議的時間。”他們才從輪迴閣中出來，見證了洛聽荷的晉升，便被掌教給請過去了。
說着話，她湊到楊開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將腦袋貼在楊開的肩頭上：“師尊以前說，女人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對我來說，你入贅或者迎娶，沒有區別。但對其他人來說，區別可就大了。”
她口中的其他人，指的自然是蘇顏等人。
楊開若真的入贅陰陽天，蘇顏等人肯定也要過來的，到時候就是寄人籬下，陰陽天固然不會苛刻她們，但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說不定哪天就受了委屈。
“不過你準備用什麼方法說服掌教他們？師尊如今不在，若是他的話還可以出一把力氣。”曲華裳好奇問道。
楊開笑了笑：“我準備花重金，把你買出去。”
曲華裳扭頭望他，吐氣如蘭：“想買我？那你可能要花很大的代價，我可是很貴的。”
“不管多大的代價，我都可以接受，只要陰陽天這邊放人！”
曲華裳嬌笑一聲：“那你就準備大出血吧。”
隨後數日，楊開隨着曲華裳在陰陽天內遊山玩水，領略一處又一處靈州的不同風采，日子過的逍遙自在，多年來的紛爭和殺戮一下子遠離了身邊，竟讓楊開生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十日後，兩位客人蒞臨曲華裳的住處。
望着兩人，楊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微笑一聲：“兩位師叔這是來當說客的？”
洛聽荷依舊老樣子，縱然晉升了八品，成了陰陽天的太上，也灑脫無比，直接盤膝坐在椅子上，手中抓着一個靈果，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道：“快被姓左的小子給煩死了，非得讓我來問問你這邊什麼意思，拗不過他，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