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荒涼末日(下)

天色已漸暗,駕車行駛在荒涼的街道上,偶而會有一些終結者出來“打劫”,不過都被沈奕他們輕易放倒。

但是一路行來,他們沒有見到一個活着的生命。

“前面就是洛杉磯市政廳了。”周宜羽停下越野車。

順着他手指的不遠處,可以看到一幢破敗的紅色建築矗立在風中。一塊標記着洛城市政廳字樣的牌子橫倒在地上,一陣風吹過,帶起嘩嘩的聲響,透出無聲的悲哀。

從車上跳下,沈奕來到一塊坍塌的石碑前。

那上面刻着一些字。

“2004年,7月26日,審判日兩天後。”

“那些機器人終於來了。”

“我們抵抗了兩天,但再也擋不住這些冷血機器的進攻。艾米爾死了,瑪格麗特也死了,朗傑也死了。我的戰友,我的愛人,我的孩子,我所有的夥伴全部死了。”

“他們曾經爲這個國家的繁榮做出過巨大貢獻,曾經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學者,專家,最後又成爲最勇敢的戰士。”

“他們死了,死在機器的車輪下。”

“是我們發明了機器,是我們的創造物反過來推翻了我們。”

“洛城市即將陷落,世界已陷入黑暗,但是人類不會滅亡。願後人銘記今天,銘記這一刻。終有一天,人類將會迴歸,重新成爲自我的主宰。”

“這是克利福德.阿姆斯特朗最後的宣告,它必將成爲一個真實的預言!”

凝神看着這塊石碑,沈奕的眼神專注。

他緩緩將倒塌的石碑重新豎立起來,對着石碑鞠了一躬。

這是對勇士精神的敬意,不管他是否真實存在過。

金剛從後方大步走來:“剛和洪浪他們聯繫過,他們還需要好一會才能趕到,具體時間不清楚,我們得等他們。”

周宜羽皺了下眉頭:“終結者隨時都可能再追殺過來,我們不能停留太長時間。”

“放棄隊友可不是我們的習慣。”金剛立刻說。

“我沒讓你放棄你的隊友,我只是告訴你不能在這裡傻等。”

“那你說怎麼辦?當初我們沒想到大家會被分開,地圖只准備了一份,現在在沈奕手上。其他人能摸清洛杉磯在哪個方向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現在連自己具體在哪個位置都不知道。沒有方位就沒法找目標。”

“沈奕不是有水晶之淚嗎?”

“那隻能用來找一個人。”

“那就找人多的一組,你們不是有兩個人在一起的嗎?找到他們,就還剩下一個了。”

金剛看看沈奕,假如能用水晶之淚先找到洪浪和溫柔,那麼只剩下胖子就會好解決許多。

但是沈奕卻斷然搖頭:“不行,水晶之淚不能輕用。任務纔剛剛開始,誰知道後面還會出什麼狀況。萬一我們找到洪浪他們,羅昊遇到危險我們卻因爲不知道他的位置而無法救他怎麼辦?等等吧,水晶之淚應該用在最需要它的人身上。”

金剛和周宜羽想想也是,周宜羽無奈道:“他們最好能速度快些。”

既然決定等待,三個人乾脆進入市政廳大樓隨意閒逛。

進入大樓,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寬敞的環形大廳。

大廳一片荒涼,文件如廢紙,灑落的遍地皆是。

通往二樓的樓梯早已腐朽不堪,人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整個樓板都蹬了下來。即使無人踩踏,偶爾也會發出不堪負荷的沉重之聲。

二樓的盡頭,是市長辦公室。

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椅子上坐着一具骷髏。

骷髏的頭蓋骨上有一個鮮明的破洞。

沈奕走上前看了看說:“這位應該就是市長了,他是自殺的。”

說着,沈奕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把鏽跡斑斑的手槍。

生命本該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

但是在巨大的苦難面前,許多人卻會選擇放棄生命。

對許多人來說,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不必承受那負擔巨大的痛苦。

也正因此,血腥都市中同樣不乏自殺者的存在。

這類人之所以會做出這種選擇,就是因爲他們看不到希望。

將手槍放下,沈奕走到窗口。

從這裡可以看到遠處破敗的廢墟,荒涼而無人氣。爬山虎織滿了破敗的大樓,野草肆意生長,幾隻野狼正從遠處的廢墟走過……

動物與植物們正在將它們的生存區域擴張,人類在走向滅亡,地球卻在恢復生機,這讓人不得不唏噓感嘆。

他正看着窗外的風景,突然發現一個人跌跌沖沖進入了他的視野中。

習小凡。

不知何時,他竟然醒了過來。

一個人走出越野車,茫然的而木訥地徘徊在這片土地上。

他越走越遠,竟然走到了距離沈奕他們數十米外的一處街道上。

就在此時,遠處街道上一臺端着M449重機槍的終結者赫然出現。

沈奕大叫一聲不好,連忙躍出窗口向習小凡奔去。

距離太遠,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及時趕到,他此刻只能希望習小凡能有哪怕一絲警覺。

然而習小凡只是神色茫然地看着那條長街。

那臺終結者的槍口對準習小凡,火光迸現。

————————————

就在那終結者的重機槍開火的同時,斜刺裡一道人影突然衝了過來,抱住習小凡一個翻滾躲在了一輛廢棄的舊車後。

呼嘯的子彈橫空掠過,打在兩人頭頂上方,壓得對方喘不過氣來。

沈奕一邊狂衝一邊掏出靈火槍對着那臺終結者連連開槍。子彈打在那終結者身上,閃出星光火花。那終結者猛然掉轉槍口對準沈奕。

就在它要開火的同時,一架廢棄的汽車突然從而降,重重地砸在那終結者的身上,將它壓在了車底。

重機槍仍在掃射不停,不過槍口調轉方向,全部打在了那臺終結者自己身上,將那臺終結者打得裝甲值盡消,眼中紅光漸漸黯淡。

看到這一幕,沈奕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身後,周宜羽和金剛也趕了過來。

三個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時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此情此景,他們分明是見過的。

在終結者2018的電影中。

隨着在血腥都市日子的逐漸增長,大家如今都已經明白,任務世界中的種種一切,大都只是背景,許多時候血腥都市發佈的任務,根本與原劇情完全無關。

象上一次經歷的X戰警,根本就不存在原劇情。

這一次的絕地生存模式,同樣不涉及到任何原劇情。

大家都被絕地生存這個任務所迷惑,以至於竟然忽略了劇情的存在。

沒有想到就在這時,他們卻看到了劇情的誕生。

剛剛發生的事情,分明就是終結者2018中,半人半機械的馬庫斯初到洛城,因爲不知自己所處環境,被終結者T6攻擊,結果遇到了凱爾里斯和小姑娘星星的那一幕。

那臺終結者,就是被星星割斷纜繩放下重物砸中,死狀與眼前沈奕他們看到的如出一轍。

而此刻,一個滿頭蓬鬆,有着一雙黑亮眼睛的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小姑娘正站在樓頂,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正看着他們。

在小姑娘的旁邊,站着一個十六七的少年,正是凱爾里斯。

救下習小凡的,則是馬庫斯——一個穿着抵抗軍風衣的高大男人。

“見鬼,我還以爲這次任務我們不會和劇情本身有什麼關聯了呢。”金剛低聲叫了出來。

“的確很奇怪。我們的任務和劇情本身沒有任何糾葛。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發生劇情內容?”周宜羽也有些不明白。

“血腥都市不會做無意義的事,過去看看吧,也許能找到些什麼線索。”沈奕說着大步走了過去。

此時馬庫斯已經扶起習小凡,正用謹慎的眼神看着他們。

從他的反應看,他和凱爾里斯等人已經認識,並瞭解了目前的世界情況。有趣的是這本應該是在眼前這一幕之後發生,但是目前看來,時間上出現了一些誤差。

就是這誤差使得習小凡遇險並隨後獲救。

這本不該發生的。

那麼這是否和任務內容的更改有關呢?

如果是,它又意味着什麼?

沈奕心中一邊盤算着一邊大步向馬庫斯走去,臉上做出感激的表情:“哦,真是太感謝您了,先生,你救了我弟弟……”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他有很嚴重的自閉症,總是喜歡亂跑,害得我沒少爲他擔心。”

他試圖接過習小凡,沒想到習小凡卻很不給面子的大叫起來,掙扎着跑到一處角落裡坐下,獨自一人搖晃着身體,兩眼發直。

馬庫斯看了一眼遠處的習小凡,又看看沈奕:“你們看起來不象兄弟,他對你也並不熱情。”

說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往旁邊站了一步,正擋在沈奕和習小凡中間。

“堂兄弟。”沈奕很認真的回答:“審判日之後就沒有過來往,那時候他才兩歲半。十四年了,我曾經以爲他已經死了。但是半個月前我發現了他,當時我根本沒認出他來,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的父親,我的叔叔布爾……”

說到這,沈奕臉上現出一絲難過的表情:“老布爾死了,他不是被終結者殺死的,是活活餓死的,他把所有吃的東西都給了他的兒子。在他臨死前,他求我保護他的孩子……我小時候他對我很好,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有一次我爬到樹上摔斷了腿,是布爾揹着我去了聖安德烈醫院……他守了我整整一夜,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是在2004年的6月13日,四十天後審判日爆發了。天啊,那真是一場噩夢……”

沈奕隨口說出的謊言彷彿教科書一般完美無缺,不但內容細緻,就連劇情,連人物,名字,時間,地點都一應具全,他的表情更是真摯而誠懇。

周宜羽小聲的對金剛道:“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把臨時編織的謊話說得這麼自然流暢,而且面面具到的,他簡直可以去好萊塢寫劇本了。你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嗎?”

金剛抓了抓頭皮回答:“沒準精密天賦對撒謊也有加成?精確嘛,他的謊話的確夠精確的,精確到那些話裡的每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

聽着沈奕的說話,馬庫斯原本提防的神情漸漸消失了。

在這個混亂的年代,人與人之間本就應該互相幫助,而非互相敵視。

人類的敵人,是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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