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報曉,天色微明。
華山之巔,已經是熙熙攘攘,一片人羣,少說都有上千人。
華山絕巔,到處都是險地,稍不留神,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但是能在此處的人,大多都是一身好武藝,飛檐走壁不在話下,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即使是有一些身手不怎麼樣的,那也是有前輩師傅帶着,自然能夠照拂一二。
只見這崎嶇的山巔,峰巒如聚,懸崖峭壁不計其數,而來到此地的武林人士,卻一個個或是盤樹而坐,或是虛立危崖,雲霧飄渺間,彷彿此地是神仙聚集之地。
這些人三個一團,五個一聚,或者乾脆就有一大羣人摩肩繼踵地站着。
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原本嘈雜的山巔,開始慢慢沉寂下來,就連出氣聲也不像剛纔那麼隨意,好像生怕自己出聲打了,驚了這山巔的神靈。
此時最龐大的兩支隊伍,站在山巔最爲寬敞的一處空地之上,這空地通體都是山石,幾乎毫無植物,只有一些苔蘚什麼的粘貼在一些石縫裡。
空地左邊,爲首的人着實不少,黃藥師,洪七公,裘千丈,還有一個光頭和尚,一臉的慈眉善目,正是南帝一燈,還有全真七子,老頑童,不過那七個年紀一大把的道士道姑,倒是一臉恭敬地站在周伯通身後。
黃藥師青衫飄飄,虛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身邊跟着的就是黃蓉郭靖,還有陸乘風,而梅超風竟然也在。
這幾人都是當今中原武林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傳說中的人物,現在卻齊聚華山之巔。
洪七公麾下的丐幫幾大長老,南帝的四大弟子漁樵耕讀,鐵掌幫的幾大堂主,都赫然在列。
“哈哈,今天這鳥不拉屎的華山,可真是熱鬧,不枉我老人家來此一場呀,黃老邪,怎麼樣,這裡的風光比起的的桃花島如何?”
這種安靜的場面,也只有老頑童這樣的人,能滿臉輕鬆地調侃。
即使今日站在一個陣營,但是老頑童還是念念不忘,黃藥師對他十五年的囚禁。深仇大恨說不上,可時常拿來擠兌一下這傢伙也是一件美事。
老頑童心中一邊亂七八糟地想着,一邊大呼小叫,洪七公,全真七子,裘千丈,那個都讓他給說了個遍。
但是惟獨對於一燈,他卻畏如蛇蠍,連邊都不去靠。
而空地右邊,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頂黑色的敞篷轎子,像一座大山一樣,鎮壓在隊伍的最前面,剩下的人,無論是誰,都在兩米開外而立。
轎上,黑金色錦緞所做的塌上,一個黑色袞服,上繡無數桃花,花間無數星辰光輝閃爍的老人安坐着,雙目似閉還睜,皺紋密佈的臉,好像一個雕像,一動不動。
雖是坐着不動,但是那乾瘦的身體下,卻有無窮的兇悍氣息,隱晦地波動着。
這一頂轎子,一個乾瘦老頭,原本不算什麼,但是這一刻,他就好像是世界的中心,萬物的主宰,沒有一個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無數雙或是憤怒,或是崇敬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這就是五十年前的魔道巨擘,千葉魔君丁千葉,星宿魔宮的主人。
丁千葉身後,一片黑壓壓的人羣,都是一身黑袍,毫不掩飾的凶氣,煞氣,沖天而起,一個普通人,面對這樣的氣勢,只是看上一眼,毫無疑問就會嚇破膽子,甚至當場嚇死,也毫不意外。
這些人太凶神惡煞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命,葬送在他們手中,平生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毒事。
雖然黃藥師一方人,不見得有多少正氣凜然,但是這丁千葉手下,絕對是魔氣森森。
而意外的是,黃藥師等人,竟然在丁千葉的魔宮隊伍裡,看見了熟人。
西毒歐陽鋒,這個一代武道宗師,毒道宗師,一身白色衣衫,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很是顯眼。
此刻,這個同爲天下五絕之一的人,神情淡然地看着對面,旁邊的歐陽克,卻是一臉的邪笑,看着郭靖身邊的黃蓉,陰陰地咧着嘴笑着。
而裘千丈此刻,卻是神情複雜,因爲魔宮一方的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一個獨臂老者,身上詭異地穿着一身粉紅色衣衫,那原本古銅色的臉龐,現在看上去,雪白雪白的,下巴和嘴脣上的鬍鬚,現在也消失不見,整個人,看上去極爲的怪異。
還有幾人,也是分外地顯眼,竟然是姑蘇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廷還有長老慕容傷。
慕容廷,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棱角分明的臉龐,任誰看去,都是一臉的正氣,可是現在卻是公然站在魔道一方。
慕容傷,依然是一臉慈祥的笑容,好像他就只有那一個表情似的,身邊還跟着慕容飛。
慕容飛和歐陽克,幾乎像是兩兄弟,對於這周圍的人,完全視而不見,只是不約而同地看着黃蓉,神情陰厲,眼珠轉動,不知又在算計着什麼。
“嘿嘿,很好,很好,看來你們都來了,果然,果然都是一副高手的臭脾氣呀!”
聽到這個聲音,第一個反應就是會想起公鴨,因爲實在是尖利難聽到極致。
甚至已經有些人,就因爲這一句話,就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身子搖擺間,差點摔下了萬丈深淵。
丁千葉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聲音,帶來的可怕影響,看着前面這些少說都比他小几十歲的小輩,嘿然一笑,陰測測地說道。
不待其他人回話,裘千丈就一臉怒氣地大聲喝道:“裘千仞,你,你爲何也助紂爲虐,你真是氣死我了!”說着恨不得飛過去,一掌把自己的這個弟弟劈死。
當初,木峰告訴他,已經廢去裘千仞一隻手臂的時候,他心中老大難受,畢竟還是親弟弟,可是今天一看,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而且還是加入了星宿魔宮,他心中只剩下怒氣,真可謂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呵呵,原來是千丈呀,現在我已經是魔君的弟子了,我不站在他這邊,我站在哪邊?難倒和你站在一起嗎?”
本來是一個變過半百的老人,可是話一出口,竟然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強調,當場就有不少人吐了。
“媽呀,這還是當年那個鐵掌水上漂嗎?怎麼這麼噁心,哪位大佬發發善心,過去一掌劈死他算了,這真是太受不了了我!”
“呃,誰說不是,這樣的人妖,活着簡直就是拿來噁心人的,……”然而還不待他們說完,兩道細小的銀光閃過,他們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每個人的眉心,都有一個細小的血點,顯然是被什麼細小的利器,穿過頭顱而死的。
誰也沒有看清裘千仞是如何出手的,他那籠罩在黑色袍服裡的右手,好像顫動了一下,又好像沒有動,一直都安靜地懸在身側。
只是這兩個開口江湖人,即使和他隔着幾百米遠,但還是一招被滅殺,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何其悲慘和恐怖。
這一下,就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輕易開口,對裘千仞這個人妖,說三道四了。
殺雞儆猴,一通殺威棒下去,再囂張的人,都老實了。
裘千仞見狀,滿意的一笑,只是那通紅的嘴脣,看起來要多噁心,有多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