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錦瑟立刻緊張起來,忙問:“那嘉禾怎麼樣?”
葉逸風嘆了口氣,說道:“嘉禾懷孕了,但這種情形,恐怕要在北胡順利生產,很難。”
錦瑟一聽這話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生孩子的痛苦她是經歷過的,那真是從閻王殿裡走一回。若是女人連生孩子都沒有個安全的地方,這可是會出大事兒的。
葉逸風看到錦瑟的臉色變得蒼白,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生孩子的事情,忙伸手把她攬在懷裡,輕聲說道:“瑟瑟,對不起。那時我居然不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受苦……”
錦瑟聽見葉逸風的柔和的聲音裡帶着歉疚,便淡然一笑,說道:“都過去了。現在看到弘兒那麼可愛,我都忘了當時是個什麼情形了。”
葉逸風低下頭,用自己的下巴蹭着錦瑟的髮髻,發出低低的嘆息聲,卻沒有說話。
錦瑟卻擔心的說道:“我們能不能想辦法把嘉禾接到嘉興關來?”
葉逸風搖搖頭,嘆了口氣:“恐怕不能。不過若是想想辦法,也說不定能辦到。這要看賀蘭牧怎麼說了。我想嘉禾是十分願意過來的,尤其是她聽說你來了,肯定想過來。”
錦瑟便道:“那就派人去跟她說,我來到了嘉興,想見她,聽說北胡比較亂,請她來嘉興一見,不可嗎?”
葉逸風搖頭道:“當然不可。這是兩國關係最微妙的時期,純元公主作爲大虞朝的公主,在這種時候退出北胡,對北胡諸王子來說意味着什麼?是我大虞朝對賀蘭牧的放棄,還是對北疆邊境和平條約的違背?”
錦瑟不由得惱怒:“爲什麼這些家國大義都要壓在一個女子的身上?之前倒也罷了,現在她懷着孩子即將臨盆,怎麼還不能把她的安全放到第一位呢?”
葉逸風輕嘆一聲,摟着錦瑟說道:“女人和孩子,在家國大事跟前,永遠也成不了第一位。這也是我一直不願意答應皇上入朝爲官的緣故。一旦爲官,便是身不由己。你看六王爺就知道了。連自己的掌上明珠都護不了,那種感覺真令人憤怒。”
錦瑟無語,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自己這麼幸運,車禍不至於死去而是穿越到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而且還遇到一個視自己若珍寶的男人,父親居然也能通過無邊的佛法找到這裡,父女重逢,在這裡擁有無私的親情和珍貴的愛情。
良久,二人都不說話。似是各想各的心事。
連外邊的紫雀兒和翠奴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忍不住倒了茶進來探視,看二位主子可有事情吩咐時,錦瑟才輕嘆一聲,對紫雀說道:“你去請陸少將過來一趟。”
翠奴忙在外邊答應道:“回夫人,陸少將剛纔到了,正在前廳跟錦繡下棋呢。”
錦瑟看了看葉逸風,說道:“我想今日下午去北胡。你覺得如何?”
葉逸風一怔,皺眉道:“不是說過了年再去嗎?”
錦瑟搖了搖頭,說道:“嘉禾在這種時候最需要有人關心照顧,她現在這種處境,我就是在這裡過年也是一種煎熬。不管如何,還是應該去她身邊纔好。我們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也不是爲了過年的。”
葉逸風此時終於明白爲什麼刁蠻任性的嘉禾也會跟錦瑟成了知心的手帕交,這小女人若是對誰好起來,那真是毫不保留的,一心一意的對人家好。
而此時的京城內臨近年底,從宮裡的廢品到外邊的百姓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憤,大家都在試穿新衣,討論着大年初一那天該如何打扮纔好。討論着今年的鞭炮如何,戲酒如何。
然卻亦有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
七王爺府中,各級管家都在忙碌過年的事情,唯獨後花園的琉璃亭內十分的安靜,端坐在茶海兩側的七王爺和大皇子均一言不發。
大皇子倒是面色沉靜的坐在那裡等着七王爺開口。
七王爺卻專注的洗茶具,沖茶,保養得當的手白皙修長,動作行雲流水。
當一盞香茶遞到大皇子面前時,七王爺方淡笑着開口:“大殿下,嚐嚐皇叔我的茶如何。”
大皇子輕輕地吐了口氣,接過七王爺遞過來的茶,卻並不喝,也不聞,只微微皺眉,說道:“皇叔,北邊的計劃又失敗了,而且那四個蠢貨都落到了葉逸風的手裡。”
七王爺淡淡一笑,說道:“大殿下,處事不驚是我們皇室子弟開始讀書時上的第一節課。”
大皇子點點頭,說道:“皇叔教導的是。只是——天一的手裡還有我的一封親筆書信,若是這封書信也落到葉逸風手裡,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七王爺依然淡淡一笑,說道:“大皇子,那書信上可有你的名諱?”
大皇子搖搖頭,說道:“沒有。”
七王爺悠然品茶,說道:“這不就結了?我們傳遞信息用的都是一個記號。那個記號葉逸風又怎麼知道代表了什麼?”
大皇子似是放下心來,低頭品了一口有些涼的香茶,半晌又道:“葉逸風聰慧異常,而且還有個錦瑟在他身邊。連昭陽公主和皇后都說這個錦瑟胸懷奇才而不外漏。那個記號——說不定他們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含義。”
七王爺輕笑:“知道了又如何?”
大皇子稍嫌焦急:“七皇叔,若他們把那封書信給父皇,我可就全完了!”
七王爺微微搖頭,說道:“大殿下,你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怎麼可以如此不鎮定?”
大皇子的眉頭又皺了皺,眼神一側,看向一旁的窗口,外邊一樹梅花開的正豔,那片片花瓣隨着冷風瑟縮的抖着,那瓦藍的天,怒放的梅,交映在一起,晃的人睜不開眼。
七王爺見大皇子沉默不語,又輕笑道:“就算那書信遞到了你父皇的手裡,可他們也沒有證據說這事兒是你做的。那四個人不過是奴才而已,到時候你只要說是他們栽贓陷害,你父皇便沒有辦法。所謂物證,不過是個特殊的符號,誰能說明那符號跟你有關?”
說完,七王爺有呵呵笑了笑,擡手衝了茶,又遞給大皇子一杯,說道:“大殿下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安安穩穩地過年。把這些瑣事交給皇叔就是了。”
“皇叔受累了。”大皇子微微一笑,眉頭展開。
七王爺卻拱了拱手,淡淡的笑道:“大殿下是我皇家的希望,皇叔爲了大虞朝的江山社稷,爲你效勞也是應當應分的。”
大皇子微微頷首,又飲了杯中香茶後,徐徐起身,對着七王爺一拱手說道:“皇叔,北邊的事情要抓緊了。賀蘭牧背叛了我們,我可不想看着他的孩子順利的出世。”
七王爺微微低頭,說道:“是,我明白大殿下的意思。賀蘭牧之前是與我們說好的,不過他臨陣倒戈,也不能怪我們心狠手辣。”
大皇子也笑了笑,說道:“這個自然,否則他會認爲我等可欺。七叔,我來的時辰久了,需得回了。”
七王爺微微笑着捻着鬍子,點頭說道:“大殿下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是,皇叔請留步。”大皇子說完,便擡腳離開。
等他那一身華貴的紫色背影消失在梅花之後,七王爺那笑眯眯的眼睛裡漸漸地蓄滿了寒光,他慢慢地彎下腰去,伸手拿起剛剛大皇子用過的茶杯,猛然摜出去。
那隻前朝名家手繪並由前朝皇室珍藏過的茶盞就這樣啪的一聲粉身碎骨。
七王爺猶自不解氣,還恨恨的啐了一扣,低聲罵道:“什麼東西!也敢在本王跟前託大!若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本王略動動手腕,便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一落,琉璃閣的門便被輕輕地推開,七王世子景寧進門後又反手把門關上,走到七王爺近前,輕聲勸道:“父王何必生氣,大皇子素來如此。”
七王爺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他也得意不了幾天了。如今葉逸風已經抓住了他的小辮子,恐怕不會輕易放手。那四個人落到了碧雲山莊的人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難道他們就真的會守口如瓶嗎?”
景寧搖搖頭,說道:“天一應該會守口如瓶,畢竟他忠於大殿下這麼多年,大殿下試他如兄弟一般。他的父母家人大殿下都安排妥當了。況且他也算是個血性漢子,應該不會做出賣主求生的事情來。只是——東昇那個狗奴才就不一定了。”
七王爺冷笑道:“不止是東昇,就是天一手下的那兩個人,若是有半點鬆口,也會把景平宏偉藍圖給斷送了。如今皇上年紀越來越大了,他的猜忌心也越來越盛。這種時候,謀逆之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景寧點頭笑道:“如此不正好合了父王的意了嗎?讓他們父子相殘,最後還是父王得利。”
七王爺微微的笑起來,又幽幽的嘆道:“景寧啊,在這個世上做事,首先要學會的便是借力打力。要學會用別人的力量把自己的麻煩解決掉。”
“是,孩兒謹遵父王教誨。”
大皇子景平從七王府的後門出來後,上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
馬車緩緩地使出七王府後面的巷子,在京城裡轉了大半圈兒,進了一條巷子裡。大皇子在箱子裡換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後,方往趙太傅府中而去。
趙太傅是當朝的老太傅,曾經是皇上的師傅,後來在尚書苑給皇子們講書,如今已經八十五歲,因年紀大了行動不便,皇上準其在家養老,可不必上朝走動。
大皇子自小乖巧,很受趙太傅讚賞,況且又是皇上長子。趙太傅也一直對他頗爲上心,文章課業都比別的皇子和皇室子弟們更加嚴謹。
不過大皇子來看趙太傅也只是表面文章而已,像這樣的老臣,骨子裡最效忠的還是皇上。如果皇上臨終遺旨說讓其他皇子繼承皇位,大皇子相信趙太傅會勸自己放棄皇位,做一個效忠新皇的賢王。
大皇子自然不會這樣,但對趙太傅的客氣和拉攏還是必須有的。因爲趙太傅會在關鍵時刻向皇上進言,在皇上挑選皇嗣的時候起關鍵的作用。從趙太傅那裡做了一會兒,表露了一番自己的治國之才,大皇子方坐着馬車悠然的回了宮中去。
進宮門的時候,大皇子巧遇了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比大皇子小兩歲,二人的馬車在宮門口相遇,昭陽公主的奴才便揮手讓公主的步輦停下。讓大皇子的馬車先行。
大皇子看見是昭陽公主的人,便挑起馬車簾子,溫和的笑道:“昭陽,來給母后請安嗎?”
昭陽公主也從步輦裡彈出了頭,對着大皇子笑着微微福身,說道:“大哥,你這是去哪裡了?”
大皇子笑道:“去看了看趙太傅,聽說他老這幾日身體不舒服,我剛好得了兩隻老山參,便給他送過去了。”
昭陽公主笑了笑,說道:“大皇兄對趙太傅真是好,不枉之前太傅的諄諄教導。”
大皇子一臉和煦的微笑,頗爲儒雅:“快過年了,我也是不放心他老人家。畢竟是我們的啓蒙先生,又這麼大年紀了。對了,這裡風涼,我們進去說話吧。”
昭陽公主微微點頭,含笑道:“大皇兄請。”
大皇子輕輕搖頭:“皇妹回宮給母后請安,是爲孝道,而且這在民間乃是嬌客回門,理應先請。”
昭陽公主笑了笑點頭道謝後,讓馭夫趕着馬車繼續前行,心裡卻暗罵,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心裡雖然罵着,但昭陽公主臉上卻一直帶着暖暖的微笑,一直到了皇后宮中,昭陽公主臉上的微笑才漸漸地冷卻下來,給皇后請安畢,屏退衆人,方又冷哼了一聲,低聲罵道:“他這等僞善奸詐之人,還想坐擁天下呢!”
皇后便道:“跟誰生氣呢,到了本宮這裡還這麼大的火氣?”
昭陽公主端了茶遞給皇后,依然生氣的說道:“還有誰,自然是大殿下。”
“景平?”皇后疑惑的擡頭看着昭陽公主,問道:“他怎麼了?”
昭陽公主冷笑道:“剛兒臣進宮的時候,恰好在宮門跟他相遇。兒臣問他去了哪裡,他說去趙太傅府上探望太傅身體安好否。想那趙太傅雖然年老,但身體甚好。這大過年的,他有多少事情要做,卻偏偏往那裡跑。叫我說,定然有詐。”
“去了趙太傅府上?”皇后微微皺眉,略一沉思便揚聲喚道:“來人。”
“奴才在。”宮門口有皇后的心腹太監應聲而入。
“去查查,大皇子今天都去了什麼地方。”
“是。”
等太監出去後,皇后又皺眉說道:“我們的人得到的消息,說葉逸風和錦瑟二人一路北去,只在北福屯一個小鎮上被一個里長給難爲過,陸尚風只動了動小手指頭便讓那兩個人消失了。他們一路北去平安的很,連個討飯的都沒遇到。”
昭陽公主疑惑的問道:“母后的意思是,這很不正常?”
皇后說道:“以七王爺的爲人,這樣的機會他不可能不出手。要知道葉家乃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從葉逸風掌管了鎮南侯府的諸多事務,七王爺屢屢受挫,損失了不下十萬兩白銀。”
昭陽公主沉思了片刻,說道:“算算日子,錦瑟他們現在應該到了嘉興關。那鎮守嘉興關的將軍李裴跟葉家還有姻親,應該對錦瑟不錯。在那裡他們應該沒有機會動手,只不過等他們進了北胡之地,就不好說了。賀蘭牧自身難保,連嘉禾都有危險,不知道錦瑟他們該如何應對。”
皇后輕笑:“我兒想錯了。只要葉逸風夫婦進了北胡,那他們就是安全的。北胡那幾個皇子不管是誰做了汗位,首先要討好的便是我大虞朝。如今他們國力尚弱,沒有力氣打仗,再經過他們弟兄們一折騰,就更不敢挑起事端了。葉逸風乃鎮南侯長子,北胡的諸王子不會在這種時候讓他們在北胡出事兒的。”
昭陽公主點點頭,說道:“母后說的極是,兒臣竟沒想到這一層。”
想皇上派無官無職的葉逸風去北胡,不過只是一種試探而已。另外他想要保住嘉禾平安。當然,賀蘭牧能繼承汗位最好。就算繼承不了,大虞朝也不怕他們。
御書房內,嵌金百合大鼎裡焚着西越所貢的瑞腦香,絲絲輕縷沒入空氣中。
皇上站在沉檀木雕雙龍戲珠的大案前,手提鬥筆,微微躬身,筆走游龍,一會兒就。一個大大的福字便出現在撒金大紅宣紙上。
門外有太監悄聲入內,待皇上寫完福字站着端詳之時,方回道:“回皇上,六王爺覲見。”
“請。”皇上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裡的鬥筆往墨玉筆架上一擱,擡頭看向門口。
六王爺一身着紫色四爪飛龍袍,領口和袖口鑲着柔軟的紫貂風毛。
這紫貂乃是皇上專用,因皇上跟六王爺情同手足,所以才特命織造府給六王爺製衣時,亦用紫貂。此乃皇上的拳拳之心,因而表明六王爺之身份較之其他王爺更有不同。
六王爺形色匆匆進殿來,見了皇上便要躬身跪拜。
“六弟免禮。”皇上在六王爺跪倒在地之前擡手阻止,並上前兩步問道:“如此匆匆而來,可是嘉禾有了消息?”
六王爺從袖子裡拿出一隻小小的竹管,放在掌心裡扣了兩下,便從竹管里扣出來一個小紙條,六王爺把小紙條遞給皇上,並低聲說道:“皇上,事關重大,臣弟不敢擅自做主,還請皇上定奪。”
皇上一愣,微皺了眉頭接過那小紙條來一看,登時蒼白了臉,並低聲喝罵道:“這個逆子!”
六王爺忙道:“此事非同小可,臣弟懇請皇上做周密的調查。”
皇上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他這是擺明了要謀逆!”
“皇上!”六王爺忙拱手勸道:“臣弟擔心大殿下是被有心人利用。此事還需細查。”
“查!葉逸風不是說人已經秘密押送進京了嗎?等人一到京城,你立刻給我嚴加拷問!務必審處密謀之人是誰!”
皇上把手裡的紙條緊緊地攥在手心裡,在書房內來回踱了幾步,又冷聲說道:“他們根本不是要殺錦瑟一個小婦人。他們要的是北疆戰亂,好引狼入室以亂我朝廷,然後趁機謀反!”
六王爺已經知道嘉禾有孕在身的消息,此時他一心爲嘉禾擔心,只求北胡能夠早日安定下來可讓嘉禾順利生產,至於別人,他顧不得許多了。
所以皇上一說此話,六王爺便拱手應道:“皇兄英明。臣弟這就着手調查。”
“嗯,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只記住一句話:以我祖宗江山社稷爲重。謀逆者,雖至親亦可殺!”皇上說這話的時候,目中寒光陡然乍現,連六王爺這個常年伴在他身邊的兄弟都忍不住一震。忙躬身應道:“是,臣弟遵旨。”
天色已經暗下來,皇后的起居殿中黑沉沉的。殿角深處一雙鶴頂蟠枝燭臺,燭臺上的通臂大燭燃了一夜,燭淚堆積,如絳脂珊瑚,垂垂累累,兀自緩緩凝結。
“謀逆者,雖至親亦可殺?”皇后的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擡手玩弄着小手指上的黃金護甲,慵懶中透着幾分漫不經心。
站在皇上跟前的一個老太監忙躬身應道:“是,御書房裡當值的小太監是這樣說的。皇上對六王爺說了這樣的話。”
“很好,皇上終於下決心了。”皇后微笑着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皇上爲國誅奸臣,我身爲皇后應助我主一臂之力。你去,把你們手裡掌握的大皇子和七王爺秘密來往的事情透露出去。不許叫六王爺查到本宮這裡,但務必讓他相信情況屬實。”
“是。”老太監立刻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嘉興關,雖然豔陽高照,但依然是天寒地凍的天氣。
錦瑟和李裴將軍一家人道別,帶着陸尚風等一行三十個人,帶着行李物品及給嘉禾的補品禮物,又加了兩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出關口,往北胡之地行去。
路上,葉逸風和錦瑟偎依在馬車中,攬着她的肩膀輕聲問道:“到了北胡,可就得住帳篷了。北胡人乃是遊牧民族,他們根本沒有房子的。到了晚上帳篷裡可是冷得很,你能受得住嗎?”
錦瑟輕笑着往他的懷裡蹭了蹭,說道:“嘉禾都能受得住,我怕什麼?難道我比她還嬌嫩?”
葉逸風輕笑着,手指在她耳朵脖子處來回的撫摸,低聲說道:“我總覺得,你真的比那些公主郡主的都嬌嫩。平時難伺候着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吃的喝的哪一樣不是你自己精心挑選的?還有衣服什麼的,樣樣都得按照你的意思來。瑟瑟——幸虧我還有點錢,若我是個貧窮的書生,怕是都養不起你咯!”
錦瑟小嘴一撇,哼了一聲說道:“養不起?我還用你養麼?回去給你看看賬本,看看我的嫁妝夠不夠我吃喝一輩子的。”
葉逸風惹毛了懷裡的小女人又要耐心的哄,只笑着捏着錦瑟的耳朵,低聲道:“喲,原來我家夫人還是個富婆麼?那我可真是有福氣了。”
錦瑟吃的一聲笑了,擡手在他胸口上擰了一把,啐道:“人家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養不起老婆還娶老婆幹嘛?”
“養得起養得起,別說你一個,就是你這樣的十個八個,我也養得起。”
“你說什麼?!”錦瑟的聲音陡然提高,忽的一下子從他懷裡坐直了瞪着他,“什麼十個八個?你敢!”
“呃……悍婦啊悍婦。我家娘子是個悍婦……”葉逸風搖頭嘆息,一臉的無奈。
“葉逸風!”錦瑟直接擡手掐上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說道:“你這輩子別想碰第二個女人!否則……否則……我就永遠消失在你面前!”
葉逸風看她都急了,忙伸手摟住她的小蠻腰,又哄又親,低聲嘆道:“有你一個足夠了,你覺得像我這般,眼前還能容得下第二個女人麼?我的意思是,我們還算有點錢,你是不是應該多給我生幾個娃娃啊?嗯——兒子嘛,有弘兒足夠,我還想要幾個女兒,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圍着我轉,一聲聲的喚我父親,那可得多幸福呀!”
“唔……不要。”錦瑟雙臂一軟,又靠近葉逸風的懷裡,嘟着嘴搖頭,“人家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我不要給你生那麼多女兒,難道你上輩子有很多很多情人?你這男人真是沒良心,真是朝三暮四沾花惹草。”
葉逸風委屈不已,長嘆之餘忽然想起一事,忙坐直了身子把錦瑟從懷裡扶正,認真的問道:“你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
錦瑟點頭。
葉逸風再次長嘆:“怪不得你那麼粘着岳父,岳父那麼疼你,你們父女兩個……真是氣死我也!”
“你……”錦瑟怔住,這人是什麼思維啊,明明是在討伐他呢,怎麼又拐到自己父親身上去了?
葉逸風看她因怔忡而有些迷茫的大眼睛,一時心軟,輕嘆一聲把她摟進了懷裡。
馬車一路疾馳,穿過大虞朝和北胡交接的邊境荒地後,進入北胡的遊牧民區。
因是冬季,沒有牧草可以放牧,北胡人這時候一般處於定局生活。錦瑟等人的馬車穿過十幾個帳篷的時候,引起了裡面牧民的觀望。
不過無人生事,只是觀望而已。
馬車一路北行,又走了半日,終於看見一個以黃土壘起來的城池。
行至城門口,便見城門口以紅磚砌了牆皮,紅磚磨平的匾額上,有兩個奇怪的文字。門口有北胡士兵把守,一個個穿着鎧甲,手持長矛,很是威武。
錦瑟見那城牆上的文字跟大虞朝的文字不同,竟有些像是迴文,於是轉頭看了看葉逸風,問道:“這就是貝倫城麼?”
葉逸風點點頭,說道:“是了,我們已經到了貝倫城,待會兒就可以見到賀蘭牧和純元公主了。走吧。”
外邊陸尚風等人答應一聲,加快了腳步往城門口走去。
到了城門口,守城的士兵便上前攔住,問道:“爾等何人?來我貝倫城何事?”
陸尚風上前去淡淡的說道:“我們是大虞朝使臣,來探望純元公主的。”
“大虞朝使臣?”那士兵遲疑的看了陸尚風一眼,說道:“我等未接到我汗王之命,不知有大虞朝使臣來訪。爾等怕是假的使臣吧?”
陸尚風劍眉一皺,厲聲道:“放肆!北胡跟大虞朝乃是友好之邦。我朝公主下嫁與北胡王子賀蘭牧,自此兩邦立下跳躍,永世言好。爾等竟敢對我大虞使臣不敬?還不快快讓開!”
那士兵被陸尚風身上的凜冽之氣所震懾,忙收起笑來,拱了拱手,說道:“實是我等沒有接到上頭的命令,不知貴邦使臣前來。還請幾位稍後片刻,待我等派人前去詢問便知。”
陸尚風的臉色更沉,並喝道:“胡說!兩國交好,豈有讓使臣在城門外等候之禮?”
那士兵一怔,忙回頭尋找自己的領隊求救。
站在城樓上的領隊早就看見這邊的情形不對,便快步走來。
那士兵向他回明情況後,那領隊對着陸尚風拱手一禮,朗聲道:“老汗王病逝,幾位皇子痛不欲生。因前幾日有其他邦國之使臣藉着弔唁之名前來尋事,所以我等只得對進城之人嚴加盤查,上使勿怪。且請入內,隨我至驛館休息。我等自會派人向王子稟告。”
陸尚風點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難道因爲別的小邦小國前來鬧事,你們便要把我大虞使臣擋在城外不成?”
那領隊又忙笑道:“失禮失禮,上使勿怪。”
陸尚風衝着後面葉逸風的馬車一拱手,叫了一聲:“公子。”
葉逸風擡手挑來車窗簾子,露出他那張俊逸脫塵溫潤如玉的臉,淡淡的吩咐了一聲:“進城。”
虎子蟋蟀等各自揚起馬鞭,趕着馬車浩浩蕩蕩的進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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