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在大虞朝的第一個年過的還算平靜。
大年三十這天廚房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錦瑟和父親錦雲開兩個人遣散了丫頭婆子們自己關起門來把酒言歡,暢談未來。
錦雲開給錦瑟規劃了一個繁花似錦的藍圖,而錦瑟也雄心壯志,說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創建一片屬於自己的樂土。絕不做依附男人的藤蘿。
父女二人喝道酩酊大醉的時候,卻依然精神百倍。叫家人把葉逸風派人送來的一車煙花爆竹都找出來,倆人坐在廊檐下看着小廝們七手八腳的放。看天空中繁花盛開,聽頭頂上火炮轟鳴,真的有一種繁華盛世的感覺。
年後錦雲開被各府的王爺請去吃年酒,錦瑟便一個人悶在錦園裡寫寫算算,把父親給自己規劃的藍圖一點點的形成計劃,然後分出一二三四五來,一條一條的落在紙上,勾勾畫畫,確定着未來一年內自己要做的事情。
日子過得雖然平淡但也匆忙,轉眼間已經是正月初九。年酒已經告一個段落,錦雲開不用出去,家裡也不用準備宴席請那些王公侯爺們過來。錦瑟只叫廚房預備幾個清淡的家常小菜,說是這些日子熱鬧的夠了,自己父女兩個清淨一天。
錦雲開很是贊同,清早起來在園子裡轉了一圈之後,回去用了早飯便在自己的書房裡寫字。自從到了這裡,看書寫字成了他最大的嗜好,自然他也是樂在其中的一種消遣方式。
錦瑟則去萃華軒去瞧着那些丫頭婆子們做事。初八那日,萃華軒正式開工,錦瑟爲了完成平南王府一百萬兩銀子的訂單,把珍珠和繡莊裡的人都徵用了,叫人拿了材料送過去,讓那些做慣了針線活的繡娘們開始學着做起了創可貼。
越是着急的時候,越是有事情發生。
錦瑟剛從萃華軒出來,前面有人匆匆來回:“姑娘,平南王府世子爺來了,說有事兒要見姑娘。”
“世子爺?歐陽鈺?”錦瑟微微皺起了眉頭,心想難道大年初八的這世子爺就來催貨了嗎?
家人躬身應道:“姑娘,世子爺點名說要見姑娘,奴才們回過老爺了,老爺說讓來回姑娘。您若是不方便相見,那奴才再去回老爺?”
錦瑟想了想,說道:“不必了,請他前廳奉茶,我去換身衣服就來。”
家人答應着下去,錦瑟看了看瓦藍的天空,輕輕地出了一口氣,轉頭往裡面喚了一聲:“墨菊。”
墨菊正在裡面給一個婆子幫忙,聽見錦瑟叫趕緊的放下剪子跑出來,一邊擡手撿着衣袖上的棉絮,一邊問道:“姑娘,您叫我?”
錦瑟輕嘆一聲,把她劉海上沾着的一片棉絮捏走,說道:“有客人來,陪我回去換衣服了。”
墨菊應道:“好來。”說着,便把卷起的袖子慢慢的放下來,扶着錦瑟往菡香館的方向走去。
錦瑟想着如今人手還是不夠用,便對墨菊說道:“回頭跟珍珠說一聲,就說我的話,讓她在繡莊那邊多多的招人,我要很多很多的人。”
墨菊點頭說道:“是,奴婢記下了。”
回菡香館換了一身見客的衣服,錦瑟帶着墨菊往前廳來見歐陽鈺。
歐陽鈺是平南王府的大公子,京城之中,加上第一公子楚正陽,和後來居上的葉逸風,他們三人被併成爲京城三傑。
之前平南王府有什麼事情都是歐陽鑠過來跟錦瑟說,現在因爲過年的關係,歐陽鑠和杜玉昭都回了南邊,歐陽鈺有重要的事情,便只好親自跑到錦園來了。
原本他想着錦雲開在家,自己把事情跟錦雲開說說也就是了。熟料錦雲開一聽說是跟創可貼有關的事情,直接叫人去找錦瑟出去待客,他自己只窩在書房不出來了。
歐陽鈺對錦瑟可謂是如雷貫耳的。歐陽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整天張口閉口都是錦瑟的名字,只是歐陽鈺一直沒什麼機會跟錦瑟來往。一來是男女有別,他們本身就沒有什麼機會交集,二來,就算有點什麼小事兒,也都是歐陽鑠從中代勞。
所以當他端坐在錦園前廳的椅子上慢慢的品茶,看見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挑門簾進來,對着自己笑『吟』『吟』的福身見禮時,他一時竟然愣住了。
世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女孩子?
她只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裡,沒有扭捏作態,也沒有刻意的微笑,可依然讓歐陽鈺感覺到眼前似乎有一片華彩在慢慢的洋溢開來,竟然有一種霞光絢爛的感覺。讓他忽然感覺到之前他所謂的二十多年的精彩生活都一下子失去了『色』彩,成了一段一段的黑白影像。
“歐陽公子?”錦瑟福身後看見歐陽鈺依然呆呆的看着自己,便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裝。發現沒什麼不妥之後,方上前一步,又提示『性』的叫了他一聲:“公子,茶涼了,叫人給你換一杯吧。”
歐陽鈺猛然回神,站起身來,輕輕笑了笑說道:“錦姑娘,小鑠不在京城,有些事情我只好上門來打擾了。”
錦瑟擡手請歐陽鈺落座,微微笑道:“公子說哪裡話,我收了公子一百萬兩銀子,東西卻一直沒能按照公子的要求交出去,這本就是我的不是。如今又勞動公子親自跑來,真是我們的不是了。”
歐陽鈺忙道:“不不不,我這次來不是因爲這事兒。我也知道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小鑠已經跟我說起過了。今兒我來是受人之託,來跟姑娘商議一件事情的。”
錦瑟看着丫頭重新端上茶來,方微笑着問道:“既然是這樣,還請公子不要客氣,只要我們能辦到的,肯定會盡力而爲。”
歐陽鈺微微笑着點點頭,說道:“是這樣的。前幾日皇上微服出巡在京城裡轉了一圈,行至城西的時候行蹤暴漏,被一些圖謀不軌的傢伙給發現了,他們欲行不軌,恰好我跟幾個家丁在旁邊的華陽樓吃酒,事出突然,皇上的近身護衛不夠用,我們便出手援助。期間恰好有兩個侍衛受了輕傷,當時他們也想的太少了,立刻就拿出創可貼來給自己包紮傷口。恰好皇上瞧見了,覺得稀奇,便問我那是什麼。我不敢欺瞞皇上,只好照實說了。只是沒說是姑娘這裡定製的。皇上聽後很高興,說這個東西很實用,讓我想辦法多做一些,朝廷每年都要徵用。聖命不可違背,我也只好先答應下來……”
錦瑟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現在他這一百萬兩銀子的都要弄到半年以後了,皇上若是要用,如何弄得出來?
歐陽鈺也體諒錦瑟的苦衷,只是無奈的笑道:“姑娘,我也知道這個東西做起來很麻煩,還要有足夠的外傷『藥』粉和有親和力的膠才行。我知道這事兒讓姑娘爲難了,所以我想,我們平南王府的那一批可以先往後壓一壓,姑娘還是趕緊的趕一批送到宮裡去給皇上的護衛們都配上才行。”
錦瑟輕輕地嘆了口氣,心想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眼前的事情就在於技術不是太成熟,人員不到位。材料倒是不成問題,『藥』材『藥』粉這些也不成問題,只要有足夠的人手,經過嚴格的培訓,生產量纔可以擴張起來。但這些事情單憑着錦瑟一個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找葉逸風幫忙?過了年還沒着他的面呢,去侯府找他這樣的事情錦瑟又拉不下臉來。
正好平南王府的世子爺送上門來,豈不是可以用一用呢。
歐陽鈺看着錦瑟沉默不語,心裡有些不踏實,便問:“姑娘,我也知道這事兒很是爲難。不過皇上的事情素來是說一不二的。姑娘有什麼需要我平南王府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只要我歐陽鈺能做到的,定竭盡全力爲姑娘效勞。咱們此時唯一重要的事情,是把皇上打發滿意了要緊。”
錦瑟嘆道:“如今也只好這樣了。我這裡材料倒是不缺,只是缺人手。外邊現買來的人良莠不齊,還要挑選,很是耽誤事兒。不知道公子可不可以借調一些手腳利索的繡娘和針線上的人給我?我要手腳利索的,頭腦清晰的。”
歐陽鈺點頭說道:“可以。不知姑娘需要多少人?”
錦瑟忙道:“越多越好。”
歐陽鈺沉『吟』片刻後,說道:“我府中有繡娘三十名,針線裁剪上的人二十名,外邊還有兩個綢緞鋪子裡養這些針線織補上的人,所有人加起來大概有一百多人。只是如今正月裡,基本用不到她們做事,這些人現在都在各家閒着。若是召集起來的話,最快明天下午。”
錦瑟聽後十分高興,忙道:“那現在我叫人收拾屋子給他們,公子就明天下午把這些人都帶到錦園來?”
歐陽鈺笑道:“百十口子人一下子都到錦園來,姑娘不怕鬧得慌麼?我有座宅子正好就在錦園西面,跟姑娘這邊只隔着一道牆。現在這院子空着呢,倒不如叫人把那邊收拾出來,讓這百十口子人在那邊做事?若是姑娘怕不方便,我們還可以在院牆上開個月洞門。姑娘不用出大門,便可以過去查看那邊的進度,豈不是更方便?”
錦瑟無奈的笑了:“原來西面那座院子是平南王府的產業,怪不得前些日子我打聽着宅子的主人想要買過來,那邊看門戶的家人理都不理呢。”
歐陽鈺笑道:“不過一套小宅院而已,是我父王麾下一位將軍買來送我的,父王不許我們出來住,所以一直閒着。姑娘若用只說一聲也就罷了,說什麼買不買的話。”
錦瑟笑道:“之前果然不知道那宅子是你的。若知道,早就叫四少爺去求情了。”
歐陽鈺搖頭笑道:“說實話,這事兒小鑠也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這宅子早就被他給要去了。”
錦瑟笑着點頭,不再多說。歐陽鈺索『性』提議:“反正今兒也過來了,不如姑娘隨我去看看,該怎麼收拾姑娘說給他們,讓那些人抓緊時間收拾出來就是了。”
其實錦瑟心裡一直在想皇上要的這批創可貼的資金從哪裡出,還想問問歐陽鈺那些人的工錢和宅子的租金怎麼算。可歐陽鈺這會兒如此大方,這些話她又不好說出口。心裡細細的想了想,只好等歐陽鑠回來後讓他從中調停了。
這種時候,錦瑟覺得這些公子哥兒裡面,還就是絕世小受更好相處些,不管什麼事兒,自己跟他都能敞開了說出來,不用憋在心裡思來想去的,麻煩死了。
西邊的院子果然跟錦園是一牆之隔的。只是這道牆也太高了些。青磚壘成,足有一丈半高。只是錦園的大門是往東開的,歐陽鈺的這所小別院的院門是往西開的。
錦瑟隨着歐陽鈺出門從大街上轉過去之後,才發現那個山西商人王守業的確是花費了心思。
別的不說,就看歐陽鈺這座小宅院的大門前光禿禿的青石板街道就比錦園那邊遜『色』了好些。哪裡比得上錦園門口的街道兩邊,粗壯的梧桐樹參天而立,春夏秋時節碧葉成蔭,鬱鬱蔥蔥,就是冬天裡,也比這邊單純的青磚粉垣更雅緻幽靜些。
走到院門口,歐陽鈺叫自己的隨從上前去叩門。
看門守戶的家人從門縫兒裡瞧見自己主子帶着一個明豔動人的小丫頭站在門口,趕緊的打開門來上前請安。歐陽鈺哼了一聲叫人起來,轉身客氣的對錦瑟說道:“姑娘,咱們進去看看。”
錦瑟點點頭,微微笑道:“公子請。”
歐陽鈺帶路走在前面,錦瑟隨後跟着,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院門。
看門的人不解的回頭看向歐陽鈺的隨身小廝尋求援助,那小廝忍不住笑着上前去,悄聲說道:“這位姑娘就是你的鄰居,就在你東面那座院子裡。虧你整日在這裡住着,居然不認識?”
“喲,據說東面園子裡住着的可是爲貴主兒,是六王爺的人。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裡敢上前搭訕呢。”
“糊塗東西,什麼六王爺的人?這位是錦姑娘,新任的戶部尚書錦雲開錦大人的千金。咱們平南王府四少爺在外邊的結拜大哥葉大公子的未婚妻。你這耳朵着實該掏一掏了!連這個都打聽不清楚,怎麼在京城混呢你!”
幾個下人一邊悄聲議論着一邊跟進去伺候。
歐陽鈺帶着錦瑟在裡面大致轉了一圈,這院子外邊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裡面卻比錦園還大。而且這院子並不是以園林觀賞爲主,而是實實在在的三進三出的院落。正廳正房前後十五間,加上廂房,耳房。前面的書房,踏步等等大大小小的房間足有上百間。
錦瑟輕聲嘆道:“這院子可真是實用,比我那邊好多了。”
歐陽鈺笑道:“物盡其用。姑娘那邊的院子適合修身養『性』,裡面奇石異卉,珍稀花草等無一不有,而這座院子只不過是普通居住的院子罷了。”
錦瑟笑道:“如今我們就是需要這樣的一座院子,公子這宅子可真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歐陽鈺說道:“姑娘說能用就好。我們現在都只有一個目的——先打發皇上滿意也就是了。”說着,他回過身去吩咐看守院子的下人:“立刻把這院子裡上上下下都收拾乾淨,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直接打發人去問錦姑娘。以後這宅子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聽錦姑娘調派,明白了麼?”
幾個人忙躬身跪倒在地,齊聲應道:“奴才明白了。”
歐陽鈺又道:“怎麼還不去給錦姑娘請安?”
幾個人又忙忙的轉身朝着錦瑟跪拜下去:“奴才給姑娘請安。”
錦瑟忙道:“諸位都請起吧。就像歐陽公子說的,如今我們手上的差事是皇上派下來的。幹好了呢,或許沒什麼獎勵,但做不好,咱們可就都不好交差了。你們主子在皇上那裡得不到好兒,你們自然也都跟着倒黴。你們說是不是呢?”
衆人忙都連聲應着,歐陽鈺又吩咐了些話之後,對錦瑟說道:“姑娘且多費費心,看這邊該怎麼收拾。我且回去把能用的人都叫過來,姑娘再安排人過來教她們怎麼做。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皇上的龍衛軍有一萬五千人。人手一個的話也要一萬五千個。正月和二月裡,咱們都沒得閒了。”
錦瑟之前沒聽歐陽鈺說龍衛軍的人數,也不知道皇上給的期限。這會兒猛然聽見這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問道:“什麼?一個月的時間,做一萬五千個?”
歐陽鈺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有些難度,但我們必須想辦法完成。”
錦瑟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這恐怕真的辦不到。”
歐陽鈺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去跟皇上求求情,把期限拖延到二月底。但這已經是底限了。姑娘務必想辦法。而且這一批做完之後,肯定還會有下一批。姑娘不會愁養着人沒活幹的。你還是抓緊時間擴張實力吧。”
錦瑟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擴張是必然的,可我沒辦法一下子擴這麼快。事情總要一步步來才行。一下子把攤子鋪的太大,中間肯定會出差錯。我還是希望穩紮穩打一些。”
歐陽鈺嘆道:“穩紮穩打是必須的。但也要從速度上加快。姑娘這個創可貼前景很好,一旦投入軍中,勢必供不應求。到時候若是讓兵部去找別人仿製,姑娘的利益可就保不住了。”
錦瑟說道:“我正是擔心的這個。這種東西不過是個巧法,但也不是多麼難做的東西。人家若想仿製,也不是沒可能的。所以我必須要穩紮穩打,保證質量才行。”
歐陽鈺點頭說道:“好,我儘量去跟皇上說,把時間拖得長一些。但姑娘這邊也必須加緊時間。”
錦瑟頓時感覺到肩膀上的責任沉沉的壓下來,她點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歐陽公子,大恩不言謝。創可貼的事情若是成了,我自然不會讓您跟着白忙活。”
歐陽鈺衝着錦瑟抱了抱拳,點點頭匆匆離去。
錦瑟留下來把自己的要求同歐陽家的下人說明白了,叫他們趕緊的打掃收拾,自己則回錦園去匆匆寫了一封書信叫人給玉花穗送去,讓她別在家裡準備嫁妝了,趕緊的過來幫忙。
玉花穗的祖母和母親從揚州趕到京城來,過年這段時間把玉花穗給約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到,簡直成了標準的大家閨秀。
錦瑟的書信一到,玉花穗立刻憋不住了,拿着書信就跑去找她父親去了。
玉大人身爲皇上的近臣,自然知道歐陽鈺說的事情並非兒戲。再三斟酌,便去跟自己的母親說了一聲,整的玉家老太太的同意,叫人準備馬車把女兒送到了錦園去了。
只是這回跟之前不同的是,跟着玉花穗一起到錦園的不只是玉弦一個丫頭,還有兩個婆子是玉家老太太的心腹,更有兩個丫頭是玉花穗母親調教出來的人,多了這四位在身邊服侍,玉花穗總不如之前那麼自由。不過杜玉昭還未進京,這四個人雖然跟出來了,但到底也沒多大的用處。
錦瑟是個數學天才,一般意義上將,數學天才頗懂的統籌,更能把資源利用最大合理化,用最低的資本追求最高的利潤。所以玉花穗帶來的這四位保護神,被錦瑟三說兩說便弄去做創可貼工人去了。
忙死忙活的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連葉逸風過來都見不到錦瑟一面兩面,二人若是能在一起吃個飯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
杜玉昭和他的家人也已經進京,但因爲事情緊急,錦瑟把玉花穗留在錦園忙碌,她和杜玉昭的婚事便都交給了玉家人去辦去了,玉花穗真正的成了對自己婚事不聞不問的大家閨秀。
錦瑟用了最大的努力,把可以利用的人都用上了,到二月十五這天,一共做出了八千二百個創可貼。
歐陽鑠和歐陽鈺兄弟兩個並肩來到錦園的時候,錦瑟正叉着腰站在院子裡看着家人把打了包的創可貼一包一包的往馬車上裝呢。
歐陽鑠剛從江南迴來,人整個的精神了不少。一身山青『色』蝙蝠流雲紋貢緞長衫,襯得他的修長的身影玉樹臨風,儼然是江南水墨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
而且多日未見錦瑟,這會兒乍一見了他只便覺得分外的親切,於是高興地快走了兩步走到錦瑟身邊,輕聲咳嗽一聲,抱拳躬身行禮,笑得眉眼彎彎的說道:“多日不見,大嫂如今越來越有主母的風範了。”
錦瑟正心急火燎的看着人們幹活,冷不防的被眼前這美少年晃得眼前一花,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定睛看時,立刻笑起來,並上前去,擡手在歐陽鑠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小四啊,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姐姐我這些日子有多想你。”
“唔……”歐陽鑠心情激『蕩』,忙拱手笑道:“多謝大嫂掛念。”
錦瑟笑嘻嘻的指着那邊牆根兒上被包成一大包一大包的東西,說道:“你乖,趕緊的幫我把這些東西裝到車上去。”
歐陽鑠立刻垮了臉,哀嚎一聲仰天長嘆:“你你你——你掛念的是讓我給你做苦力啊!”
錦瑟笑道:“不然呢?你還能幫我幹什麼?”
歐陽鑠撅着嘴巴站到一邊去,歐陽鈺上前來微微笑道:“錦姑娘,昨天第一批貨已經送到龍衛監去了,霍將軍已經上奏了皇上,皇上很高興。之前我報上去的是一兩銀子兩個,一萬五千個一共是七千五百兩銀子,這是八千兩,你先收好了。”
錦瑟擡手接過銀票來,輕笑着分開,拿出一半還給歐陽鈺,笑道:“這東西成本有限,就是要的極了些。不值那麼多銀子,這些是公子的。”
歐陽鈺忙道:“不忙不忙。這只是剛剛開始,這些銀子給我拿回去不過幾天就花光了。還是放在姑娘這裡好,姑娘拿去用於擴張實力,只等將來別忘了有我一份兒也就是了。”
錦瑟也不跟歐陽鈺客氣,便把銀票收回來,笑道:“歐陽公子既然這樣說,那這銀票我先收着。回頭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我再叫賬房細細的算出賬目來,該給公子多少的股兒,我叫人寫了契約給公子送到府上去。”
歐陽鈺笑道:“不急不急。一切事情姑娘看着辦就好了。”
歐陽鑠則不滿的大叫:“你們兩個商議的倒好,怎麼就少了我這個中間人的好處?當初若不是我想起這事兒來,你們如今哪裡會有這些好處?”
錦瑟轉頭去咬牙瞪他:“你還說呢,姐姐我年都沒好生過,這些日子差點被累死了。都是被你的‘好主意’給害的,你還要好處?”
歐陽鑠大叫不公,便嚷着讓歐陽鈺做東,請大家吃一頓好的。
歐陽鈺自然不推脫,笑道:“這個極容易,只怕錦姑娘沒有時間。”
錦瑟笑道:“我果然沒有時間,你看我這灰頭土臉的樣子,叫我出去吃宴席,倒不如放我回去好好地睡一覺呢。”
剛說這話,旁邊有人近前回道:“姑娘,大少爺和二少爺來了。在前廳呢,說若是姑娘忙完了,就請過去一趟。”
錦瑟嘆了口氣,對歐陽鑠悄聲說道:“瞧見沒有?你們英明無比的大哥拿我當管家使喚呢。”
歐陽鈺聽說葉逸風和杜玉昭來了,忙笑道:“姑娘且忙着,我去跟葉大公子見個面。”
錦瑟點頭笑道:“公子且過去吃茶,我這就過去了。”
歐陽鑠便跟着歐陽鈺先去前廳,臨走時還不忘了回頭衝錦瑟笑:“大嫂趕緊的過來,我想和你泡的茶想了很久了。”
錦瑟瞪了他一眼,又交過一個四十多歲的家人來吩咐了兩句,便先轉身回房去了。
玉花穗連日來未曾好生睡覺,今兒她剛好有空,可以補眠,這會兒還在紫雲閣睡得黑天黑地。錦瑟回了菡香館後,重新洗了臉梳了頭,又換了一身衣服才往前面去。
忙了這麼多天,此時稍微可以喘一口氣了,她才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凡事親力親爲,實在是太累了。嗯,下一步必須要做的事情是培養自己的心腹管事了。再這樣凡事都親自坐鎮指揮下去,恐怕大業還未完成,自己就先累死了。
從菡香館往前面的小花廳走的路上,錦瑟細細的想自己這段時間因爲忙碌而錯過的事情,比如元宵節的燈會,比如二月二龍擡頭的舞龍舞獅等,這些好玩的事情自己都一一錯過。
此時她緩緩地走着,擡頭看看穿堂過道的拐角處用青石欄杆圍起來的老榆樹上嫩綠的榆錢,還有碧藍如洗的天空中偶爾飛過的燕子,她才深深的嘆了口氣,原來春天早就來了呀!
再忙十來天,等交完皇上定下的這批貨,自己可要好好地放個假,出去踏青咯!
歐陽鈺今日只不過是來給錦瑟送銀票的,所以也沒呆多久就先告辭了。之後歐陽家的事情都有歐陽鑠代言,他身爲世子爺還要去皇上身邊當值,不宜常在錦園出入。
送走了歐陽鈺,葉逸風帶着杜玉昭和歐陽鑠重新回去坐下來,錦瑟才緩緩地從後面轉過來。
幾個人重新落座,錦瑟想要坐在茶海後面爲大家沖茶,葉逸風則伸手拉住了她,輕聲說道:“這些日子你很辛苦,今兒還是我來吧。”說着,他已經在茶海後面坐下來,並拉着錦瑟坐在他的身邊。
杜玉昭原本是以爲可以看見玉花穗的,不想卻只有錦瑟一個人過來,於是問道:“大嫂,花穗兒呢?”
錦瑟輕笑:“二少爺這是剛進京吧?不管怎麼說,你今年還都沒給我拜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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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鑠毫不遮掩的笑起來。葉逸風也微微的笑了,只瞥了一眼杜玉昭,低頭繼續沖茶。
杜玉昭忙拱手道:“是是,兄弟給大嫂拜年了。”
錦瑟又笑:“怎麼,這年頭兒拜年還有空手的呀?那我可不賞你壓歲錢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