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天魔話聲甫落,只見海山陰惻惻一笑,舉步退至亂世天魔身畔左側。長吟道:“抽陰噬魂氣沖霄,吞天蝕日屠千城;妖鎖囚神亂天地,魅幻乾坤滅蒼生。天妖傳人——海山。”
“砰~”一聲大響,猛地傳出。只見有兩道身影,各出一手推開大殿門扉,並肩而入。兩人都是三十多歲年紀。相貌英俊,紫瞳深目,鼻樑高挺。面頰處各有一道惡形惡相,栩栩如生的騰龍刺青。
騰龍刺青在左側面頰者,做典型蒙古人打扮。微笑着緩緩道:“紅塵補天石,救世驕雄心。渾天寶鑑傳人,十三翼,博爾術。”
騰龍刺青在右側面頰者,打扮成喇嘛僧模樣。他雙掌合什道:“彌陀說真理,華光現佛燈。如來神掌傳人,十三翼,博爾忽。”
“乒乓~”破碎激響炸開,把博爾術和博爾忽兄弟倆的說話餘音掩蓋。卻是大殿的屋頂被人狠狠打碎,暴露出一個巨大缺口。在場衆人,隨即只見眼前一花,大殿內已經多了另外一人。他發如亂草,渾身肌膚上刺滿了梵字經文。神色木然。正是少林叛徒不殺。
“天選之器,殺性稱王;易筋換脈,天下無敵!易筋經,十三翼,八思巴。”
不殺出場,震撼無匹。然而下個剎那,整座大殿之內,忽然充斥了濃烈屍臭,直是中人慾嘔。緊接着,一道幽玄鬼影,無聲無息地從地面陰影之中站起。發出桀桀怪笑。赫然就是在不久之前,答應了代替張士誠在“九四約戰”之中出手的酆都仙府府主,鬼殘。
“七殘五傷三魂斷,萬劫萬壽僵歸幽。三元俱足凝陰魅,脫殼飛昇永逍遙。鬼劫仙功,十三翼,闊闊出。”
王保保深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過去,和先後現身的幾位第四代十三翼站在一起。一轉身,凝聲道:“欲挽狂瀾,力撐天傾,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萬魂長生天,十三翼,擴廊帖穆爾。”
七名翼衆第四代十三翼,剛剛各自站定,忽然之間,又見有七名道人,依照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同時從夜空中飄然而降。
爲首者仙風道骨,站在天樞位置上,朗聲長吟道:“一住行窩幾十年。”
天璇位置上,一名臉色紅潤,下巴留了短鬚的道士,開口接道:“蓬頭長日走如顛。”
天璣位置上,一名濃眉大眼,相貌威嚴的道士,也出聲道:“海棠亭下重陽子。”
天權位置上,一名身材瘦小,雙目精光湛湛的道士,徐徐吟道:“蓮葉舟中太乙仙。”
玉衡位置上,一位長得肥胖高大,圓團團活像富家翁的道士,笑嘻嘻道:“無物可離虛殼外。”
開陽位置上那名道士,長得長眉秀目,頦下留着稀疏的三叢黑鬚。他微微一笑,道:“有人能悟未生前。”
最後瑤光位置上的,卻是一位相貌文雅,宛若女子的年輕道人。他斯斯文文地道:“出門一笑無拘礙。”
先前爲首天樞位置上的道士,最後收句道:“雲在西湖月在天。呵呵~全真教當代掌教神機子,率領六位師弟玄性子、清清子、靜中子、虛空子、靈真子、寶珠子。拜見各位翼衆。”
“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喂喂喂,這是怎麼回事?”
拖雷諷刺地高聲大叫道:“說是十三翼,爲什麼有十四個人啦?而且前面幾個也算了。後面的這兩個什麼八思巴闊闊出,根本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我們蒙古人好嗎?還有,爲什麼這幾個全真教的道士也混進來了?簡直亂七八糟啊。”
海山冷笑道:“無知小兒。所謂十三翼,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大汗說過,只要是有能者,都可以加入十三翼,根本不用侷限於十三個人的。試想想,假如你們的十三翼已經滿員,這時候卻忽然又出現一位絕世奇才。那麼你們究竟是繼續用原來的老弱病殘充數,還是吸收這位絕世奇才,充實實力?”
博爾術也微微一笑,道:“大元朝海納天下英才,並不拘於原本是不是蒙古人。只要有能,盡皆可用。當年成吉思汗身邊有耶律楚材,他就是契丹人。又有全真教的長春真人丘處機,被成吉思汗拜爲國師,掌管天下道教。長春真人卻是漢人。”
博爾忽接口道:“還有幫助忽必烈汗製造回回炮的阿老瓦丁和亦思馬因,是回人。在崖山水戰中,最後指揮大軍滅宋的張宏範,是漢人。更有泰西色目人馬可波羅,也曾經爲忽必烈汗效忠。所以說,假如一味斤斤計較是不是蒙古人的身份,那麼成吉思汗如何能夠建立起大蒙古國,忽必烈汗又如何能夠消滅南宋,建立大元朝?”
“我不認同!這些說辭,統統都是狡辯!”帖木兒又氣又急,咬牙用力一跺腳,叫道:“蒙古十三翼,代表蒙古人的光榮。所以,必須是純正蒙古人,纔有資格當十三翼。其他外族之人,不管能力有多強也罷,都絕不可以這樣自稱。否則的話,就是對十三翼的褻瀆!”
“母親說得對,我完全認同。”朮赤凝聲道:“太子殿下,你儘可以組織自己的班底,以自己的方法來振興蒙古。但是,你沒有資格破壞十三翼的傳統。甚至乎,沒有資格自稱是十三翼的大汗。”
拖雷也大聲叫道:“而且,你們修練的,全部不是正宗蒙古武學。什麼天魔天妖,什麼易筋經,全部都是漢人武學。即使用這些武學打敗了那些漢人反賊,也彰顯不出我們蒙古的威風吧?”
神機子捻鬚輕笑,道:“小兄弟,此言差矣。假如你讀過歷史,那麼你就應該知道。當初成吉思汗本人,便根本沒有修練過長生天神功這門蒙古絕學啊。
反而,在本教創教祖師重陽真人的指引下,成吉思汗從小修練漢家絕學九陰真經。還有本教的星斗影步和北斗七星劍等武功,成吉思汗也練得熟極而流。好幾次他遭遇致命危機,都全靠本教絕學才死裡逃生的。假如都依照你所說,不是蒙古武學就不能練,哈哈,世上哪裡還有成吉思汗了?”
帖木兒熟知本族歷史,。知道神機子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即使想要反駁,卻也找不到合適言辭。
可是蒙古十三翼,應該完全屬於蒙古,否則就不夠純潔,不能彰顯蒙古人的威風。這個觀點,早在帖木兒內心最深處紮根,可謂根深蒂固,不可動搖。所以即使無從反駁,卻也絕不能認同亂世天魔。
帖木兒緊咬下脣,又是重重一跺腳。凝聲道:“那麼,不管怎麼說,我絕不認可你們是十三翼。借用漢人的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如此,今後大家各自行事,河水不犯井水好了。”
頓了頓,帖木兒怒氣衝衝地對自己身邊的翼衆喝道:“大家跟我一起走!”不由分說,轉身就行。朮赤、拖雷、窩闊臺,還有拉琪等四人,絕無半分猶豫,立刻跟上。唯有百顏左右爲難,眉宇間一派遲疑,並未舉步跟隨。
帖木兒知道,百顏現在身份特殊。他必須扮演至正皇帝的角色,穩定朝廷內外的大局。這個地位至關重要,不可輕易放棄。所以帖木兒也沒有勉強,只是回首向百顏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便要帶領其餘四名翼衆,出門離開。
就在此刻,忽然只見人影乍閃。海山、鬼殘、不殺等三人,同時以神出鬼沒的輕功,搶先移動到大殿門前,擋住了翼衆去路。緊接着,妖氣瀰漫,鬼影森森,煞意鎖心。三大高手,同時釋放出本身氣機,把帖木兒等翼衆重重包圍。
帖木兒豁然轉身,怒視亂世天魔。咬牙問道:“太子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亂世天魔沉聲道:“白鹿,你還不明白嗎?只有五根手指緊握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叫做拳頭,纔有力量揮出去打人。分散開來的話,就什麼都不是了。
過去,你們第三代十三翼,就因爲太愛自行其是,所以才被那些反賊各個擊破。以至於不斷損兵折將,卻根本傷害不到那些反賊的根基。
現在本汗既然組建起第四代十三翼,那麼就絕不容許同樣的事再度發生。第四代十三翼,必須團結在本汗座下,忠實地聽從本汗的每一個命令,並且嚴格根據命令行事,不得有違。”
帖木兒怒道:“你要怎麼樣,都隨便你。你這樣擋着我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亂世天魔緩緩道:“因爲人才難得,不可浪費。
你,白鹿帖木兒,身懷半部萬象真藏,智計百出。朮赤,長生天神功已經修成六合一身了吧?或許還不止。拖雷,你的黑死,相信也已經有所成就了。窩闊臺,十三個自我合於一身,可謂世間罕見。拉琪,身懷先天真氣,更加珍貴無比。
當然,還有百顏。本汗雖然是大元朝的正統繼承人,但現在時機還未成熟,不適合立刻登基。還需要百顏繼續扮演本汗父皇的角色,穩定朝政。
所以,你們第三代十三翼,人人都對本汗有用。既然今日你們自己來了,那麼,本汗可不會輕易放你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