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昇搖頭道:“世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天意如此,我們也沒有辦法。幸好我已經晉升半步先天境界。即使不動用鳳凰鎧甲,但憑着這身本事,即使敵人再強,我要全身而退,倒也不成問題。”
玉璇璣也離座站起,微微屈膝,斂衽爲禮。凝聲道:“既然你如此,殿下放心前往就是。這裡一切,妾身自會打點妥帖。臣妾祝殿下此行,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話雖如此說。但身爲大昊十四皇子,又是武川新軍的最高總帥。即使蕭昇再怎麼想要儘快趕到上京去,查探關於慾海明帆的事。然而,責任在肩,卻讓他無法說走就走。
首先,蕭昇召來赫無忌、燕伏龍、王宣等三人,告知他們,自己要暫且離開一段時間。在此期間,玉璇璣代掌軍權。假如有什麼事情決斷不下,便全部交給玉璇璣處理。
隨之,蕭昇又從珈羅手串之中,取出大量的軍火,交給燕伏龍等人。囑咐他們加緊訓練士兵。
然後,蕭昇也前往車騎大將軍赫千里,以及大皇子所在的地方,分別向他們打了招呼。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蕭昇這才招呼出擊風鷹,翻身躍上鷹背。這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得到主人命令,擊風鷹立刻振奮精神,尖聲長鳴。隨之,它便展開雙翅,乘風高飛,直入雲霄。向着正北方,猛古國首都上京的方向,迅速遠去。
擊風鷹這頭異種珍禽,擁有鯤鵬血脈。即使置身無星無月的黑夜之中,依舊能夠飛行。只不過,飛行速度比起白天,當然要慢上許多了。
但哪也無妨。畢竟有時候有些事,欲速則不達。還是慢慢來,才比較快啊。
飛行了約莫兩個多時辰,距離磐石長城,已經有約莫五、六千里之遠。再過去一千多裡,就是猛古國的首都,上京了。而這個時候,也正好到了黎明之前,黑夜最爲深沉的時刻。屈指算來,頂多半刻之內,黎明便將到來。
來了,東方天際,儼然浮現出一抹魚肚白。天色越來越亮。高空中游動的雲,撥開了層層面紗,等待瑰麗曙光的降臨。然而……
就在此刻,天地之間,似乎陡然有某種玄異力量,從長久的沉眠當中甦醒了。霎地,乾坤氣流,猛然爲之一凝。空間恍如凍結,進入前所未有的靜止狀態。
僅僅只屬於,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短促光陰之後,整個世界,也彷彿同時爲之震動起來了。擊風鷹背上的十四皇子,驀然爲之一驚。他仰首舉目,向正北方放眼觀望。目光所及之處,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假如改以神念靈覺觀察,則可以清楚“看”見一切。
邪氣!在北方遙遠大地的彼端,此時此刻,難以言語形容的強烈邪氣,赫然正如火山爆發,瘋狂噴涌。不過眨眼工夫之間,便凝聚成一道頂天立地,高逾萬丈的黑色巨柱。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曙光顯現,卻旋即便被狠狠吞沒。黑光橫掃,玄氣沖霄。遮天蔽日,吞噬光明。邪能似海嘯山崩,同時向四面八方瘋狂擴散。看那勢頭,竟似若不噬盡整個大昊世界,便絕不肯罷休。
詭雲怒涌,邪霧蓋地。本該受初升旭日照耀的大地,竟受到充滿了絕望的濃烈黑暗所侵蝕。日月星三光盡掩,塵世濁氣,滾滾而來。登時,魑魅魍魎,萬邪破土,諸惡現世!
剎那間,億億萬萬,數之不盡的黑影,從大地之中爭先恐後,破土而出。隨之翱翔天際,匯聚成死亡的洪流,衝着正北方,猛古國首都上京的方向飛去。然而,天際之上,十四皇子與擊風鷹的強烈生靈氣息,卻深深吸引了它們。
說時遲那時快,黑影洪流改變了方向,矛頭所指,正是蕭昇。來到近處,其醜惡身影在十四皇子眼中,登時暴露無遺。原來這些黑影,竟是——骷髏?!
生而非生,死而不死。唯一剩餘的,就只有一股針對人世之間,所有生靈而來的貪婪殺念。目標身上發出的生機越濃厚,越能吸引它們。所以瞬間,這羣死靈骷髏那凹陷的眼窩之中,陡然紅光暴盛,彷彿同時亮起了千百盞燈籠。
緊接着,這羣死靈張開嘴巴,展露出森森獠牙。更不由分說,齊聲尖叫着,爭先恐後,向十四皇子蜂擁撲來。看模樣,正似要把他剝皮抽筋,撕碎渾身血肉,然後狠狠吞噬下肚。
目光微沉,蕭昇嘿聲冷哼,隨即取出一具火箭筒,託在肩膀上,瞄準了衝過來的黑色死靈洪流。猛然扣動扳機。震耳轟響當中,火箭彈拖曳一條火尾,呼嘯飛出。不偏不倚,恰好命中目標,染紅轟然爆炸。
火光閃爍,暴風橫掃。火箭彈爆炸的威能,堪比宗師高手一擊。爲首那幾十頭死靈骷髏,當場被炸得粉身碎骨,化爲縷縷黑煙四散飄開。然而,奇變橫生,就在眨眼之間。卻見無數黑煙散而復聚,重現猙獰形相。彷彿行若無事,再度向十四皇子騰空飛撲。
火箭筒無效嗎?蕭昇皺了皺眉頭。隨即收回這具火箭筒,又拿出另外一具。不過,剛纔火箭筒所發射的,只是普通榴彈。而現在這具火箭筒,所發射的卻是雲爆彈。
“咻~”一聲急嘯過去。隨即,就是紅光沖天,熱浪翻滾,狂風呼嘯,橫掃八方。雲爆彈的威力,比起普通榴彈可要大得多了。剎那,方圓數十丈範圍內,盡成火海。被籠罩其中的死靈,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
可是下個剎那,無數道黑影已經衝出火海,向着十四皇子奔襲而來。雲爆彈固然威力強大,但這些死靈,身上似乎另有玄異。熱武器作用在它們身上,只能稍微阻撓拖延一下,卻無法當真殺滅。
這樣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十四皇子心念急轉,隨意揮手,一拳轟出。爲首一頭飛得特別快的死靈,眼看厲拳轟到,竟不躲避,反而直接伸出一雙嶙峋骨爪,狠狠抓過來,要和十四皇子硬碰硬。
“呯~”輕聲響過。死靈尖聲慘叫,徹底粉身碎骨。但這一次,爆散的黑煙未能再度凝聚重組,反而如滾湯潑雪,迅速消散。徹徹底底,灰飛煙滅。
之所以能夠徹底消滅這頭死靈,全因爲剛纔十四皇子那一拳之中,動用了波紋仙道的力量。能量特性,與太陽相同。死靈乃黑暗中的異物,本質和光明生機相沖相剋。遭受波紋仙道能量一衝,登時維繫不住自身存在,真正被消滅了。
此外,十四皇子也察覺到了。這些死靈雖然兇橫猙獰,實質其力量並不特別強大。頂破大天,也不過就相當於“武生”的水準而已。一爪抓來,不過就是三五百斤左右的蠻力,根本不值一哂。
不過,常言說得好,蟻多咬死象。眼下這些死靈,數量億億萬萬,根本數之不盡。它們全部一擁而上,那可真有幾分麻煩了。
兵兇戰危,不及細想。眼下首要之事,就是要解決了迎面捲來的這道黑色洪流再說。十四皇子一聲長嘯,挺身站立於鷹背之上。雙掌急提當胸合什。渾身上下,登時金光閃耀
啾啾鬼叫,鋪天蓋地,淹沒塵世。億萬死靈,分從四面八方,爭先恐後撲來,把十四皇子圍了個密不透風。可是下個瞬間,十四皇子又再縱聲急嘯,雙掌同時往外一分,整個人乍看之下,就是一個“十”字模樣。
與此同時,金光爆閃,以山洪泛濫之勢轟然爆發,齊向東南西北上下左右怒嘯狂涌,赫然形成另一輪燦爛的旭日驕陽。但隨即,金光又凝聚成一雙巨大的鳳凰羽翼模樣,同時向左右展開。
“黃金色波紋,耀世疾走——鳳凰炎武斬!”
萬千死靈,登時盡數崩潰。滾滾黑煙在黃金色仙道波紋照耀下,瞬間全被抹殺。方圓千步範圍內,被清理出一片乾淨澄宇。
但顯而易見,這隻能治標,不能治本。因爲塵世暗夜之下,凡黑暗所覆蓋的地方,都有無數死靈蜂擁破土而出。儘管已經清理了千步方圓內所有死靈,但和死靈的總數相比,依舊如九牛一毛,根本無關輕重。
蕭昇甚至已經看見了,極遠處之外,又一股死靈的洪流,正咆哮奔騰,向這邊飛速涌來。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除非可以破解黑暗根源,讓真正的太陽重新照耀大地。否則,無論蕭昇消滅多少死靈,都是白費力氣。
假如一定堅持,非要和這些死靈纏鬥到底不可,那麼別說蕭昇現在還只是半步先天,即使強大如神兵世界,死而復生的凶神蚩尤那種巔峰先天,在死靈圍攻之下,最後也肯定氣盡力空,然後慘遭億萬邪靈生吞活撕,死於非命的下場。
這樣蠻幹硬拼,乃智者所不爲。瞬間,蕭昇當機立斷,馬上擡手一揮。光芒閃爍之間,擊風鷹憑空消失,卻是已經被收回珈羅手串之中。
失去擊風鷹承託,蕭昇立刻筆直向地面降落。眼看堪堪將到地面,他忽然心念一轉,“珍”憑空出現,並且施展意念移物的能力,把本體輕輕放下。
雙足甫落地面,蕭昇便馬上收回波紋替身,然後同時施展出念力四大行之一的“纏”和“絕”。渾身生機當即全被牢牢封鎖於體內,沒有絲毫外泄。在那些憑着目標生機進行追蹤獵物的死靈感應之下,蕭昇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