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的記憶植入很成功啊,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講另一種語言了。”德爾塔一邊觀察一邊用系統面板記錄操作和反饋的力度,通過反覆試驗來改進自己的手段。
“你就不怕秘文科的法師從他這裡破譯了英文?”哈斯塔好奇道。“一個完整的體系可能會讓他們重視起來。”
“我根本不擔心這一點,雖然用的是現代英語,但語法還是莎士比亞時期之前的語法。”德爾塔歡樂道,“只要拼湊的字母音標發音相同,詞彙就被視作拼寫正確。這樣的語言體系外行人都能草創一個。”
就像他也並不擔心有人能破解出他用漢語寫的日記一樣,方言口音音譯成普通話再寫出,偶爾還繁簡體切換,真是鬼都摸不透其中的規律。
“不過能在我魔改過的劇本里成爲天際的至高王併成功獨立,不僅完成了龍裔的使命放逐了滅世之龍奧杜因,還擊敗了先祖神州聯軍兩次,脅迫元老院立自己爲帝。”
德爾塔居高臨下看着丹比耶·波爾在夢境中的一步步操作,也不由讚歎:“這小子有點東西啊,竟無師自通了天朝的中央集權之道,準備徹底收復所有種族,在武力支持的情況下對外進行文化覆蓋,融合種族。在知道太陽是創世神之一的瑪格努斯離開宇宙的出口時,便立刻準備集合全部力量打造出可以通往太陽的道路,要拋下所有人際關係和財富前往其他世界,這樣的決心倒是我現在所沒有的。”
“如果放任他繼續成長,或許會成爲一個了不起的統治者呢。”哈斯塔感慨道。
“或許吧,不過我不會讓這個夢境就此結束的。”德爾塔也驚訝于丹比耶的意志之堅定,決定加大難度。“這個美夢只是開端,讓他有了自信能面對一切困難的勇氣,自信無論如何都能東山再起,這樣我才能夠盡情的激活他的恐懼,不必擔心他受激從夢境中脫離。”
“所以我才說啊,你是我見過最邪惡的人。”夢魘幽幽道。
讓別人捱了打,還讓受害者生起對克服困難的征服感,卻不知道自己最終追求的依舊是一場新的夢境,簡直壞到沒邊了。
“我邪惡嗎?”德爾塔詫異反問:“這個由遊戲劇情改編的夢境中的人物性格都相當臉譜化,善良的一直善良,自私的一直自私,臉譜設定從頭到尾沒變過,這才讓他能夠更加準確的抓住規律自由發展,接下去我只是要增加夢境的真實度,讓他面對現實而已。”
“不過是一個沒有魔法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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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比耶·波爾頭戴冠冕,眼瞳裡曾經的青澀和躁動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潛藏着的更大野望。他在這個世界得到的比曾經他追求的還要多得多(自以爲),性格也這些經歷中打磨得沉穩自信。
他站在王宮外的空地上,那是很大的一片空地,而整座城的人都出來圍觀他們的王舉行儀式,但都遠遠的,近身邊只有兩位侍衛跟着他。
屹立的白金塔中,元老院的元老們通過窗戶望着這裡,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崇敬和畏懼,小部分人則不掩飾自己的憎惡。
事實上,丹比耶也能通過法術知道這一點,不過對他們的看法並不重視,長期的身居高位讓統治者都喜歡以自我爲中心,相信自己擁有絕對力量優勢的統治者更是這樣。
他完成了泰姆瑞爾大陸上絕大部分人窮盡一生也無法做到的功績,回報了那些同自己一起努力到現在的戰友後,他要準備離開這個世界了。
“你們也回去吧。”他對兩位侍衛說。
“是,陛下。”從刀鋒會中選拔的侍衛行禮後就走了。
丹比耶藉助龍吼的力量浮空而起,看着下方的人山人海,心中升起無限豪邁:“我的子民們,你們將在今天看到我——帝國正統的龍裔皇帝向太陽飛昇,完成與聖靈瑪格努斯一般的壯舉!”
人羣爆發出熱烈的歡呼,沒有人對皇帝的離去感到不捨,或者說,丹比耶自身也不認爲有這個必要。
無數淡金色的金屬碎片在虛空中浮現,拼湊成一個機械巨人,它光是半跪在地上就讓天暗了下來,重量將大地壓入起碼四五尺,惹得一片驚呼。巨人的身體雖是機械,卻通體洋溢着神性的光輝。
它的名字是納米迪安,或是“黃銅塔”,是失落的鍛莫一族以全族的靈魂構建的神器。
丹比耶滿意地看着巨人,他在這個世界的史書、神話中瞭解到這件神器的力量。它採用創世神之一的洛可汗心臟爲能源,帝國的開國皇帝泰伯·賽普丁曾藉助它統一了大陸。不過後來洛可汗的心臟被解放,神器崩散隱藏。如今他找到了新的能源來運作這個黃銅巨人。
時空龍神阿卡託什的兒子——滅世之龍奧杜因的心臟。
位格正好足夠驅動這帶着神性的終極兵器。
丹比耶輕輕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間合入巨人之中,與浮雲齊平的視角和無比充盈的力量帶來的是自比神靈的傲慢。
他聆聽着子民們的驚歎和讚美,操縱這龐大的身軀站起,一步步向天空走去。
讚美聲和一張張填滿憧憬的面孔被拋在身後,丹比耶操縱納米迪安巨人跨過不同的湮滅領域,直指向太陽,一路上的雷電和寒流吹拂在身上卻宛如春風細雨。
天上奪目星辰的本質是一個熾熱的圓環,一個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人的眼睛無法直視太陽,但納米迪安可以。
他注視着太陽飛行,臨近時先是探出了手,然後整個人沒入太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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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新客人醒了。”
丹比耶·波爾這一次是在火堆邊醒來,還未完全睜開眼就聽到了一陣竊笑。
他感到體內一陣空虛,龍吼的力量、澎湃的法力和千錘百煉的體魄都不翼而飛,無法迴應他的意志。但基於過去的經驗,他並沒有太過慌張,而是試圖摸清楚自己這一次出現在了什麼地方。
他坐直了身體,身前的一叢橘紅色的篝火照亮了夜晚,四處的環境和諾德、迪索恩沒什麼兩樣,火堆遠一點的地方還保留着積雪。
篝火旁邊圍坐着其他幾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在休息,似乎都是貴族,神情沒落。雖然這一次沒有被綁住雙手,但一旁圍着看守的士兵們虎視眈眈,不像是對他們友善的樣子。
“我還以爲你要睡到明天中午,那樣正好能趕上午飯。”旁邊坐着的貴族對丹比耶譏諷道,他的姿容雖然還保持整潔,但精神卻不怎麼好,肚子還毫無風度地在叫喚。
“你醒得太早了,飢餓會讓你整晚無法入眠,而他們只會在中午的時候給我們送來吃食。所以,趁着你的胃還沒感覺到餓,趕緊躺下繼續睡吧,至少能讓你在今晚好過點。”
伴隨着他的話語,其他貴族看過來的眼神中都帶着一種老人看到新人的優越感,似乎被俘虜的資歷高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這一次的身份又是階下囚麼?丹比耶分析着對話,心中卻沒有對眼下處境的擔憂。
他曾經統治過一整片大陸,面臨過數次生死危機,無論什麼困境都無法擊倒他!
“謝謝你的忠告。”丹比耶向他點頭:“那你知道我爲什麼在這裡嗎?”
“我怎麼會.....”那位貴族正要發出嗤笑與肚皮形成二重奏,卻好似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怪物在靠近,面色一變的同時閉上了嘴巴,其他人也是這樣。
這時除了木柴在火焰中噼啪作響,只有一個聲音發出:“當然是因爲我救了你。”
一個留着地中海的男人自黑暗中走出,他的身邊跟着一些穿着毛皮甲,腰挎着彎刀的護衛,他們機警地打量着俘虜們,彼此用着一種陌生的語言低聲交流。
地中海男人看起來和善極了:“你昏倒在路邊,多虧我讓手下把你救起,不然就要有一個新的年輕生命凍死在雪堆之中了。”
“我是風雪之子,無懼嚴寒。”
“那或許你還會害怕一把短劍突如其來地刺進胸膛?”地中海聳了聳肩,對丹比耶帶刺的態度無動於衷:“要我說,最近的亂軍可有點多啊。你穿得這麼好,很容易成爲他們的目標。現在這個世道,他們甚至能爲了一雙靴子殺人!”
丹比耶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救了我一命。”
“是的,所以你有什麼要報答我的嗎?”地中海的眼裡滿是真誠。
“我會把我的冠......”丹比耶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的王冠不在自己身上了。
“你是說這個?”地中海變戲法一樣拿出了那頂丹比耶登基時獲得的王冠,用左右手的食指、拇指在頭頂托住,慢慢地向下移。但在快真正戴上時還是放棄了,他舔了舔嘴脣,將王冠塞到了護衛的手裡:“私造王冠可是違法的,如果拉格納陛下知道,他會把你絞死在提哈的城門口。我替你隱瞞了這件事,你又欠我一條命。”
【你管這叫隱瞞?】
丹比耶看見剛剛坐在篝火旁的貴族們都看到了這一幕,看着丹比耶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狂人。
“我認爲你並沒有很好的保密。”
地中海也很快改口:“那好吧,這個不算,但你現在依舊欠我一條命。”
“你想要什麼?”
“我看你不像個窮人,該有些積蓄......”
“我明白了,讓我離開一段時間,回來就給你報酬。”丹比耶當然不會在這個世界有產業可以變賣,但他自信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這個收集任務。
“不不不,你不能走。”地中海趕緊叫停,“你得讓你的家人帶着錢來,數值嘛,三千第納爾就好了。”
“你是個贖金經紀人?”丹比耶總算看出來了。
“這只是兼職,我的本職其實是個大善人。”地中海要爲自己正名。
“我就這麼說吧,我身邊沒錢,也沒有家人可以付錢,但你只有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償還你的‘恩情’”。丹比耶說得咬牙切齒,他曾幾何時收到過這種待遇?只是失去了一身力量,只能低頭。
地中海男人的臉色卻一下子就變了,之前的和顏悅色都彷彿是假象:“沒有家族也沒有錢,那還敢穿着熊皮衣拿着王冠在外面走?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他一招手:“給新客人換上奴隸的衣服,讓他知道這裡的規矩!”
立刻有粗壯的士兵走過來,按住丹比耶把他的熊皮大衣扒了下來,裡面的絲綢內衣也沒有放過。
丹比耶·波爾感受着純天然的寒風在擁抱自己,還有那些鄙夷不屑的眼神,什麼鎮定、矜持、優雅都忘了,只是想着要在未來報復回來。
他叫住轉身欲走的地中海男人:“站住!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男人轉回來,詫異了一兩秒,才哈哈大笑起來:“你是想要以後逃出來報復我嗎?我真的不介意的,這樣我就能賣你第二次了。”
“我的名字是拉蒙,你會用你的後半生去牢牢記住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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