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花容容正趴在門上聽的入迷,門卻突然開了,害的她“砰”的一聲坐到地上,摔的齜牙咧嘴。
玉兮毫不意外的看着地上的花容容,彎下腰來,兩手輕輕將她拉起,笑道:“聽的滿意嗎?”
花容容若無其事的耽耽身上的灰,無辜道:“滿意什麼?”
“付靈珠若是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這個皇宮裡就沒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了。”玉兮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十分直白了,花容容如果剛纔還是懷疑的話,現在就是完全確定了。
“你是故意的?”她詫異之餘,莫名的心寒,“嫁人跟做質子不一樣,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玉兮聞言有些不解:“那又如何?她走了,你不高興嗎?”
花容容動了動脣,卻無話可說,說她不高興那是假的。但如果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一生的痛苦上,她又如何高興的起來?
玉兮笑意減淡,猶豫了一下才安慰她道:“你也不必內疚,也許她這一世都會幸福快樂呢?”
花容容聞言,猛然擡起頭來直視玉兮,冷哼一聲:“我內疚什麼,又不是我讓她嫁過去的。你還真是會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她要是在南未國被逼死,第一個找的就是你。”
玉兮聽完,反而笑的更歡,寵溺的望着花容容,狀似鬆了一口氣,半帶敷衍道:“好好好,找我,找我。一切都怨我。跟單純善良的容容一點關係都沒有。”
花容容望見他這副表情,忍不住打個寒顫,嫌棄道:“別用這麼噁心的語氣說話,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把付靈珠嫁出去了。要說你會被別人逼的臨時想辦法,我纔不信呢。”
“你爲什麼如此肯定?”玉兮一雙黑眸凝視着花容容,眼裡的欣喜讓她看不懂。
想起到這個世界後的種種苦難,基本上都是眼前這個傢伙帶給她的。花容容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想在你手上活下去,自然是要弄清楚你到底在想什麼了。有句話說得好,最瞭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敵人。”
“敵
人?”玉兮的淡然有一瞬間破裂開來,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笑笑道,“你說的對,是我的錯,是我把你變成了我的敵人。”
不知道是不是花容容的錯覺,怎麼感覺玉兮的話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惆悵。
他緩緩轉身邁出房門,又定在了那裡,頓了一頓才道:“你今晚早些睡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晚點回來。皇甫尋來了,你還是儘量不要出門,免得給他碰到。”
“哦。”花容容怎麼感覺這話怪怪的,好像丈夫出門前跟妻子交代事情一般,於是只得彆扭的應了一聲。
陽光雖然明媚,芳草萋萋,美不勝收。但付天走在御花園內,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美景,享受這陽光。他不懷疑玉兮的話,若是想讓南未國信任,這的確是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只是,子民和妹妹,難道真的要犧牲一個嗎?
就算他願意,付靈珠也一定不會願意。他這個妹妹,國家大義在她心裡根本不算什麼。她怎麼可能爲了這種理由犧牲自己?玉兮又能怎麼辦?難道像帶花容容一般,打昏了送出去嗎?
“皇上。”
付天正在出神,擡頭愣了一會才發現面前站着的正是早上才見過的皇甫尋和趙又時。
皇甫尋神清氣爽的一點也不像是長途跋涉趕來的樣子,他笑盈盈道:“皇上也這麼有雅興,來御花園逛逛嗎?不過貴國的御花園還真是漂亮,早就聽聞西彩國最多的便是奇花異草,上次匆匆來訪沒有來得及看,這一次見了才發現果真名不虛傳。”
“嗯,是啊。”付天一看到皇甫尋便發愁,哪有心思跟他閒扯,只覺得路又走錯了,本想清淨清淨,結果又碰上了他們。
皇甫尋似乎不打算放過付天,又道:“皇上關於結盟一事考慮的怎麼樣了?我國的探子得到消息,冷遠現在正在加緊練兵,似乎蠢蠢欲動。南未國雖然國力強盛,但也知道孤軍奮戰不會長久,我們是很有結盟的誠意的。只是如果草草便與貴國結了盟,只怕後面會有很多的麻煩。我父皇這樣做也是爲了我們兩國的將來考慮,希望皇
上不要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付天心亂如麻,皇甫尋步步緊逼,倒讓他紛亂的心忽然清明瞭起來。
皇甫尋也察覺到付天神色似乎不對,不解道:“皇上?你。”
“朕倒是有一個辦法,但不知道貴國意下如何。”付天的底氣突然足了起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打斷皇甫尋的話道,“天下都知道朕有一個最寶貝的妹妹靈珠公主。若是朕將靈珠公主嫁到貴國去,這樣算不算有誠意呢?”
此話一出,皇甫尋和趙又時都沉默了。他們沒想到付天會捨得把自己妹妹嫁出去。他們本打算讓付天割塊城池做擔保,等時局穩定下來再由這塊城池,慢慢吞掉整個西彩國。
付靈珠不是他們想要的,但付靈珠的分量卻足以體現出西彩國的誠意,這也是兩國結盟的常用手段。他們無話可說,無可反駁。
皇甫尋的臉色微微難看起來,扯出一絲笑容道:“這個,本皇子還需要稟報父皇。”
“那就靜候佳音了。”付天話說出口,心裡便如吞了黃連一般苦不堪言,他穩住身形,勉強邁出御花園的大門,虛浮着腳步,直到寢宮的大門關上,才終於忍不住跌坐在地,淚水如泉涌般的滴落在胸口的衣襟上。
他捂住嘴巴,不想發出任何聲音,驚動任何人。他是一國之君,是整個西彩國的支柱,他無權脆弱。
夜涼如水。更寒的是人心。付靈珠自從那天起便被禁足在寢宮裡,她只聽聞花容容被封了容妃,心裡舒坦許多。還不知道人早已被換掉。
失去了憎恨的目標,失去了愛慕的目標。付靈珠孤獨的坐在牀邊,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她如今到底是爲什麼活着呢?似乎一切都結束了。她追逐了那麼多年的人居然就這麼死了。她又將何去何從?
寢宮內黑暗一片,付靈珠沒有點蠟燭。彷彿黑暗才能讓她更舒服一些。只有微弱的月光藉着窗戶,模糊的透了進來。
眼前的地面微微映出窗戶的影子。付靈珠正望着地上發呆,眼裡卻望進一片雪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