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上馬!”錢無憂的聲音不大,但卻堅定有力。
木蘭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她就看到殷紅的鮮血,竟順着錢無憂的腿甲,顆顆滴落,地面上的白雪中,早已猩紅一片。
巨大的恐懼感,籠罩在小扈從身上。
“領主大人!”
木蘭驚呼出聲的時刻,便已奔到了錢無憂身側。
她剛一伸手,就驚訝地發現,領主大人竟沒了往日的剛健有力,他軟軟地斜靠了過來。
“噤聲,扶我上馬。”錢無憂的聲音很小,身體更在連連顫抖。
他傷的很重,無論是肌肉還是骨頭,幾乎處處有傷,能夠站直身體,就已經是個奇蹟了。
事實上,若是雷鷹凱瑟琳的膽子,能再大一點的話,那她在最終一刻,只要來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就能取了錢無憂的性命。
但凱瑟琳的性情,卻一如既往地謹小慎微,於是錢無憂賭贏了。
發覺錢無憂虛弱本質的木蘭,眼眶中,當時就涌出了晶瑩的淚水,她的手伸入懷中,摸出了一瓶次級治療藥水,一股腦地灌入錢無憂的嘴巴。
“扶我上馬!”錢無憂喝下藥水後,繼續說道。
“領主大人,您……”
“快!”錢無憂的目光,牢牢盯着白雲追電駒,他的話語雖輕,但卻不容置疑。
木蘭抿着嘴脣,想要說些什麼,但她朦朧的視野中,卻出現了一道道關切的目光。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在注視着這邊,注視着他們心目中英雄。
本要勸說的話語,再也無法出口,含着淚的木蘭,小心扶着錢無憂,走到了白雲追電駒的身前。
面對連連噴出響鼻的白雲追電駒,木蘭不禁遲疑了:“領主大人,它……”
“無妨!”錢無憂伸出手。顫巍巍的手指,剛剛觸到白雲追電駒的身子,就透出了一縷金色的法則之力,下一刻,魔血戰馬便低下了它高傲的頭顱。
在木蘭的幫助下,錢無憂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踩着馬鐙,坐上了銀白色的坐騎,他極力挺直腰桿,並緩緩揚起的右手。向四周的兵士揮手致意。
夜空下,一切都看不真切。但所有的人,卻都看到了一個挺拔的身影,坐在通體雪白的高貴坐騎上,並在金貔貅戰旗的榮耀之光中,向着大家揮手致意。
“我們勝利了!”
“榮耀永存!”
興奮的呼聲,此起彼伏,直上雲霄,而後就在天地間層疊往復,陣陣迴盪。
錢無憂的目光,遙遙望向了北方,月見之力的視角下,正在緩步逼近的野豬人大軍,突然停住了腳步,進入了靜默狀態。
在微微鬆了一口氣後,錢無憂纔將手一揮道:“回營!”
命令聲中,大軍有序退後,向着香氣縈繞的輜重營地走了過去,而虎視眈眈的野豬人,則依然留在冰冷的山谷中,徘徊不去。
還未等錢無憂走入輜重營的大門,一騎快馬就遠遠地跑了過來。
“領主大人!領主大人!”帶着哭腔的衛鈴蘭,人還未近,就已經灑出了治癒之光。
青翠的恢復術和金色的治療術,接連注入了錢無憂的身體,精純的元素力量,在撫平創傷的同時,也復原了枯竭的體力。
極度舒適的感覺,讓錢無憂不禁發出了愉悅的輕呼。
“領主大人!”噙着淚水的衛鈴蘭,在跑近錢無憂身側的時刻,卻變得遲疑起來。
看到小牧師滿臉猶豫的表情,心懷大暢的錢無憂,當時就張開了手臂,一聲嬌呼之後,衛鈴蘭的柔軟身子,便被他摟入了懷中。
“別擔心,我沒事!”
“對不起,領主大人,我來晚了。”捏着衣角的衛鈴蘭,面色微紅,若不是擔負着守禦輜重大營的重任,她一早就衝上前線了。
“不,你來的正好!”錢無憂先是拍了拍衛鈴蘭的背脊,隨後便輕聲問道:“補給準備的怎麼樣?三個小時後,能不能啓程?”
“呀!”衛鈴蘭猛然驚呼了一聲,這纔想起正事,她趕忙說道:“食物和武器都準備好了,就是甲冑稍有不足,另外,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戰馬。”
輜重隊中,馱馬很多,可這些大傢伙,雖能幫助運輸貨物,但沒有經過訓練的它們,若是上戰場,卻很有可能成爲拖累。
“沒關係,先讓大家吃頓飽飯,然後再把武器甲冑都分發下去,我們連夜啓程。”
“連夜啓程!?”木蘭一臉驚訝地走了過來,她微微皺眉道:“不是計劃要休息一夜的嗎?”
“沒有時間了。”錢無憂說話的時候,將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夜幕,他嘆了口氣道:“野豬人不會給我們休息時間的,木蘭,你去命令輜重隊的士兵,即刻啓程。”
十分鐘後,進入輜重營的錢無憂,就抱着熱騰騰的大碗,在篝火前,與冒尖的煮牛肉展開了殊死搏鬥,即便北風呼嘯,也無法掩住大吃大嚼的豪爽音調。
呼~呼!
“再來一碗!”端着大碗的丹尼斯,再次遞到了一臉呆滯的勤務兵眼前。
這已經是他第八次舉碗了!
碩大的勺子,當即從湯鍋底部,挖出了滿滿的肉塊,可它還未盛入丹尼斯的大碗,旁側就伸來了一隻海碗,將熱氣蒸騰的肉塊,全都綁架了過去。
丹尼斯剛剛瞪起眼睛,就看到了馬陸緊繃的面孔。
“你就不嫌撐嗎?”馬陸的聲音裡,透着明顯的怒意。
“我……還餓!”丹尼斯伸出舌頭,舔去了嘴角的肉絲,捱餓多日的他,感覺自己現在能吃下一頭整牛——即便是大帝國的公爵大人當面,也不能阻止他品嚐美味。
馬陸聽到這話,不禁連連咳嗽起來,畢竟早前丹尼斯跟着他,成天都在喊餓,眼下他玩命的吃飯架勢,顯然是要找補前日的虧缺。
“別急,別急!肉多着呢!管夠!”呼嚕嚕吃完一大碗牛肉的小約翰,在拍了拍矮人將軍的肩頭時,還朝着前邊怒了努嘴。
幾個勤務兵,正擡着一口大鍋,嘿呦嘿呦地走過來。
顯然,輜重營內的食物,非常充足。
放下海碗的胡言,一邊舔着指縫裡的香料,一邊嘟囔道:“餓久了,可別吃太撐,小心等下走不動路。”
“我們矮人,就是吞下一頭大象,也能一邊戰鬥,一邊將它徹底消化。”丹尼斯的臉皮,簡直就像熱火堡的城牆一般,他選擇無視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遞出了海碗。
吃飽喝足,纔有力氣去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