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安露這時候扶方羽起來，在椅子上坐下，說道。
“聽聞你成了愚地府的隊長？立大功了啊，禮十拳大人特意給你準備了賞賜呢。”
什麼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
什麼紅臉白臉對着唱。
但表面上，方羽還是滿臉感激和激動。
“竟還有賞賜？禮十拳大人心中有我啊！”
“那是自然，禮十拳大人，對下面的小妖們，都是很關心的。”
說着，禮安露取出一個木盒子，打開，展示給方羽看。
木盒子裡，躺着一根血紅血紅的人蔘。
“這是……”方羽困惑道。
“萬血血蔘，對於血妖之類的妖魔，是大補之物。”
看來，還真是特意準備的賞賜，還專門針對的我‘妖魔本體’，挑選出來的。
接過賞賜，方羽沒有急着吃掉。
他怕這賞賜有什麼問題，被禮安露看出破綻。
等私下沒人的時候，再拿出來吃掉看看效果。
“謝過禮安露大人！”
禮安露擺擺手。
“要謝就謝舒鳥妖大人吧，我可沒做什麼。本來按理說，以你潛伏到愚地府隊長身份的功勞，爭取到個妖軀位置，不算什麼難事。只是伱的實力，尚未達標，且剛剛晉級妖足，沒做出什麼事蹟，難以服衆。”
“如果你能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多多爲組織辦事，提供情報，想來不出多少時日，我就要多一位平起平坐的同僚了。”
這是……暗示我好好幹活，就能晉升妖軀之位？
方羽一琢磨，這妖軀不就是相當於愚地府那邊的隊長位置。
莫非……我這雙料特工，要雙雙登頂啦？
“若我血魔妖真有一天也能晉級妖軀之位，必不忘禮安露大人的提攜之恩！”
方羽連忙作態。
今天這一天，幾乎把他兩個月的馬匹量都拍完了。
還好禮安露是吃這一套的，很是享受，拉着方羽，就談起了妖足的注意事項啊，不要輕易得罪人啊，如何馴服手下啊之類的事。
還說自己一步步從小妖走到如今的妖軀，有多不容易，現在要把經驗傳授給方羽，讓方羽早日提升上來。
好爲人師嘛。
方羽自然連連點頭。
雖是虛假的應付，但兩人關係也因此真的拉近了些，方羽還從禮安露的口中，打聽到了一些自家那些小妖打聽不到的消息。
比如方羽所負責的寶安大區，其實是相當特殊的，最開始是直接有妖軀大妖鎮守的，而不是普通的妖足鎮守。
算上他的話，等於雙妖軀鎮守了這一片區域。
但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寶安寺就變得不再特殊了，那個鎮守的妖軀也被撤走了，再來接任的，也就變成了普通的妖足了。
然後又提了他與周遭其他妖軀的一些關係。
沒有太詳細，但大體點了下其中幾個妖軀，是其他妖首名下的妖軀，和他並不對付。
意思顯然也很明顯，就是讓方羽如果見到那些傢伙，就和那些妖軀保持點距離。
否則方羽這個妖足，還能不能受到禮安露這個妖軀的庇護，可就不好說了。
妖魔中，也有派系之爭，只是對待人類時，是一致對外的。
禮安露能和自己說這些話，應該是準備把我培養成自己人了。
方羽自然也順藤摸瓜，想攀上關係再說，後面要不要跟着這人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又表了一次忠心，禮安露才放了方羽離開。
膽戰心驚的下樓，發現沒撞上禮十拳，方羽才連忙匆匆離開了雷霆樓。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些鬼話有沒有騙過禮十拳，姑且算是暫時過了這一關吧……
方羽原本是準備直接回家的，但腦海中卻還是忍不住浮現出之前那幾個路人說過的話。
“要不……去青哥要血洗的那個小幫派的地盤看一眼？”
……
方羽的離開，並不影響禮十拳與白婉絲的碰面。
或者說，他們兩人，就是因爲要在這碰面，所以纔會都出現在這。
至於遇見方羽，那只是單純的意外。
無論是血人蔘的賞賜，還是準備的試探，都是之前早早就準備好了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碰上罷了。
“那血魔妖要說林勝自願身死，擡高血魔妖的身份？”白婉絲問道。
“嗯。”
“鬼話！”
禮十拳聳了聳肩，並不表態。
但白婉絲卻冷笑道：“一個死人，他血魔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不會真信了這種話吧？”
禮十拳平靜的喝了口茶，反問道：“重要嗎？”
這話，把白婉絲問住了。
是啊。
重要嗎？
眼下重要的，已經不是林勝死活，而是血魔妖已經順利晉級愚地府隊長之位。
這個棋子，哪怕是有隱形的弊端，他們也得利用起來！
真到了確定血魔妖有問題時，再斬了也不遲。
強者，向來不怕事情出簍子，因爲他們有兜底的能力！
禮十拳也是思考了好一會，纔想明白這個道理的。
“無論血魔妖說的話是真是假，只要他爲我們辦事，那就足夠。能用他的命，換愚地府一名堂主的命，怎麼想都划算，不是嗎？”
“那他如果不去下毒呢？”
“那就只有請他去死了。”
“那還真捨得。愚地府那邊隊長級的情報，哪怕是假消息，都有很多可利用的空間，更別提可能會提供真消息呢？”
禮十拳無奈了。
“說血魔妖有問題的是你，想要愚地府隊長級消息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有問題，和想要消息，並不衝突啊。消息無論真僞，都有利用價值，哪怕血魔妖真有問題，留着血魔妖，也能麻痹對面的人，不是嗎？”
“上下兩張嘴，你怎麼說都有理，一切等我們的毒藥調製出來後，看看血魔妖的表現再說吧。”
“嗯。”
關於血魔妖的討論，只是兩人交談內容中，一個不起眼的插曲，真正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事。
“林家出事，林家內部的安排全部被毀。藍大人若歸來，必會大發雷霆，因此無論你那邊，還是我這邊，都得加快速度了。”
白婉絲微微皺眉：“所以那青妖最近才這般高調行事？”
“是。”“你不覺得，這目標設的太明顯了嗎？林家出事，你這邊就立刻行動，難保有人心中生疑。”
“無妨，禮家盡在掌控之中。至於其他人，再多的懷疑，也沒資格懷疑到禮家來。”
五大家族的事，向來都是內部解決，沒有外人插手的道理。
古時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倒是你白家那邊，他們還未引你入家門嗎？”禮十拳看向白婉絲，微微搖頭。
“不急，我的身份特殊，必須和白家慢慢耗，而且只要成功，就能對計劃產生巨大的推進。畢竟白家內部，可是有那個東西在的。”
禮十拳自然知道那東西是什麼，正是因爲那東西，白婉絲才需要穿這身人皮，那麼多年的謀劃，才推進到這一步，斷不能因爲一時的急躁而出問題。
“說起來，林家這事，顯然是我們妖魔中出了內鬼啊。否則林家潛伏的妖魔，怎麼會潰敗的那麼徹底。”白婉絲皺眉說道。
“這事我已經讓人在查，內鬼應該是有的，那血魔妖就是我的懷疑目標之一的，不過此妖現在晉升愚地府隊長之位，還有作用在，纔沒有直接撕開臉面。”
“怪不得你對這小小的血魔妖，投去這麼多的關注，原來早就生有疑心。不過就我感覺而言，青妖是內鬼的可能性也挺大，要不，你把青妖借我用幾天？我查清楚了就把人完整的送回你府上去。”白婉絲狡獪的說道，但被禮十拳一眼看破。
“此事，免談。”
隨着青妖逐漸活躍，其高純度的血脈，也不再是秘密，對其窺覷的人，可不在少數，白婉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禮十拳，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他看好青妖的未來，甚至有點把青妖當做繼承人培養的意思。
唯一麻煩的是，青妖與那身份存疑的血魔妖糾纏不清，讓他都有些懷疑青妖是不是也有點問題。
莫非……內鬼是青妖？
……
左旋幫駐地。
夕陽之下，血紅一片。
血，血血血血血。
入目可及的，全都是鮮血。
鮮血中，混着殘肢斷臂，整個幫派駐地，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方羽來晚了。
他到的時候，熱鬧已經結束了，青哥早已帶人離開，只留下這個滿目瘡痍，再無活人的左旋幫駐地了。
有撿屍人上去對屍體挑挑揀揀，想要從屍體上找點值錢的東西。
還有些人，都是聽到消息趕來湊熱鬧的，對着這副慘狀指指點點。
“下手真狠啊。”
“這就是禮家的手段！這還算溫和了，我聽聞早年間，禮家地位還未穩固時，下手比這還兇殘，對敵人家的男女老少全不放過，連家中的狗都得給屠了燉狗肉吃。”
“人……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怎麼下得去手，怎麼下得去手啊！”
“禮家，那可是人上人，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在他們眼裡有時候連畜生都不如呢！”
“噓！都別說了，少招惹麻煩！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稀稀落落的聲音響起，方羽卻感覺這些聲音離的自己很遠。
他看着幫派駐地裡血流成河，人間煉獄的慘狀，心情卻莫名的平靜。
因爲，他沒有感覺。
雖然血腥刺鼻，現場慘狀嚇人。
但這只是遊戲，而且青妖殺的，都是自己不認識的路人，方羽最多是覺得青妖殺人的手段太兇殘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方羽本以爲自己對這些慘死的人，會更多點同理心，但實際上，並沒有。
方羽在遊戲裡，自己就殺過很多人，最多是手段上沒青妖這麼瘋狂，場面上沒弄這麼難看罷了。
但無論如何，眼前這幅地獄繪畫，還是很難和那個和自己說話都溫和無比的青妖，聯繫到一起。
如果有一天，青妖知道了我並不是妖魔，他會怎麼對我？
方羽心頭冒出這個想法，又很快壓下。
不知爲何，他竟有點想把身份這件事，對青妖一直隱瞞下去。
永遠照顧自己的大哥青妖。
對人類無情殘殺的妖魔青妖。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他。
還是兩者，都是真實的他。
或許，終有一日，我會需要面對這個問題，但……不是現在。
離開人羣，伴隨着天色漸暗，方羽往家中走去。
……
禮家。
月亮高掛。
已經沐浴更衣的青妖，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依舊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來最近殺太多人了。”
青妖看了眼月色，大步往外走，準備出去透透氣。
這幾日，林家出事，舒鳥妖就準備加速禮家這邊的佈置。
他青妖，雖然是舒鳥妖身邊紅人，但也終究是舒鳥妖手下，該辦事，還是得辦事的。
而且……他也需要提升實力！
隨着血魔妖地位提升，青妖感覺自己的名頭，漸漸開始罩不住自家兄弟了。
還得是實力說話。
青妖實力提升，一直很快，但需要殺人。
而想要在人類的城鎮，放開了去殺人，是需要正當理由的。
所以青妖的實力成長，相當於一直被限制住了，哪怕有舒鳥妖一直在提供人畜，依舊遠遠不夠。
眼下，終於有機會殺人提升實力，自然也就放開了手腳。
“還需要更多！”
“我需要爬的更高！實力變得更強！甚至……超越舒鳥妖！”
“如此，我才能庇護得了血魔妖！”
青妖外出，離開禮府時，身邊不知何時，已經跟着一堆人了。
都是舒鳥妖的精銳手下，負責保護青妖安全的。
計劃推進，他青妖的重要性，也水漲船高，不容有半點出錯。
因此這些時日，每次出門，都有大量人員跟隨，保護他的安全。
這讓青妖想要私下找血魔妖聚一下，都難有機會，更別提愚地府自我封鎖，而他青妖又忙於舒鳥妖的任務，暫時脫不開身。
因此青妖已經好幾日沒見過血魔妖了。
青妖斜眼看了眼身邊跟着的人，他打算找機會，甩掉這些保護人員，私下去見血魔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