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聞言，也不惱，只是微笑道：“耳濡目染嘛。以人類的行動方式，才能更好的融入人類，不是嗎？”
“這一點，我倒是比不上你……我呆了這麼久，也無法習慣人類的那種爾虞我詐。”
車林芳嘆息，要不，怎麼是刁德一上位，而不是潛伏多年的自己呢，確實有點原因的。
方羽這時候順便拿起了[晉夜雪]和[灰灰]的資料。
灰灰，就是胖園丁，青樓出身，是和米恆鵬給的資料完全對上，並沒有什麼問題。
倒是那已經離開的[晉夜雪]……
方羽皺眉。
這女人的資料，怎麼感覺怪怪的，好像是……玩家？？
不同於米恆鵬給的資料，車林芳這些妖魔提供的資料，是從[晉夜雪]進入天圓鎮時開始調查起的，屬於從源頭查起，所以資料更全面。
幾次矛盾的行爲，怪異的舉止，都有圍觀羣衆留有記憶，所以能被妖魔們查出來，記錄在資料上。
玩家嗎……罷了，人都趕走了，也沒什麼好關心的。
方羽又不是沒看過[晉夜雪]的血條，十幾點血的玩家，對他毫無威脅。
“你幫我把張子恆叫來，我敲打敲打他。”
張子恆是近期才成了米恆鵬的內線，自己這邊只要敲打一二，應該很容易就能策反了。
到時候探探米恆鵬的底，若背後沒什麼背景，就直接除了。
一個敢把內線安插在自己這邊的小弟，方羽對其可沒什麼信任可言。
“好。”
車林芳領命退下，嘴角帶笑。
她早就看米恆鵬不爽了，處處都好像要和自己爭一爭的樣子，同爲妖魔，刁德一誰站在誰那邊，顯而易見。
不一會，車林芳就把人帶來了。
她關門退出房間，轉身離去。
今日多番忙碌，雖辦砸了事情，但也確實累到了，需要回去休息。
離開刁府，回到住處，卻沒想，有一人，早已等候多時，撲入她的懷中。
“芳芳姐！”
“掌曉莉？你怎麼來了？”
車林芳面露疑惑，卻隨即發現，房間陰影處，還有一人，正慢慢從陰影中走出，顯露身形。
“誰？！”
車林芳心中一驚，連忙將掌曉莉護在身後。
那人停下腳步，面露微笑，做了個行禮的姿勢。
“車大人，初次見面，我乃血菇妖，此番前來，是來毛遂自薦的。因找不到門路，才求到了掌姑娘這邊。”
車林芳背後的掌曉莉這時抓了抓車林芳的衣角。
等車林芳疑惑的疑惑看去，掌曉莉纔開口道：“這新來的很厲害的，他說他還有個大哥，更厲害！”
車林芳微微挑了挑眉。
隨着刁德一名氣越來越大，外面想要加入他們勢力的妖魔，數量越來越多。
因此車林芳也開始了篩選模式，不是特別強，或者可以信任的妖魔，她都不會收的。
這什麼血菇妖，聽都沒有聽說過，還一身老年管家打扮的人皮，實在看不出實力如何。
“以前沒聽說過你啊，很厲害嗎？”
血菇妖只是笑，伸手，只見一隻只小蘑菇，如雨後春筍般，從他手臂上不斷生長而出。
僅僅只是隔着距離看着，車林芳都感覺到了壓力。
那一朵朵色彩斑斕的蘑菇，彷彿含有無比可怕的劇毒般，光是看着，就讓人忍不住後退幾步，避而遠之。
“這一手毒菇，若讓草境高階武者吃下，若無解毒之法，不出一個時刻，必死無疑。”
車林芳嘴角微微抽搐。
這不廢話，這麼多毒蘑菇吃下去，誰扛得住。
就你這花花綠綠的，也沒人會吃你的東西。
但單論威力而言，倒是已經足夠。
畢竟，她車林芳，可沒什麼手段，能讓草境高階武者吃癟。
似乎見效果達到，翻手將一手毒菇一收，縮回手臂之內，血菇妖微笑道。
“我和我大哥，還有一衆弟兄，是從監家莊來。聽聞天圓鎮風雲際會，我等也想在闖出一番事業。我打聽過，附近的妖魔中，血魔妖大人，是最強的，便直接來投奔了。”
那必然！
車林芳微微挺胸。
刁德一名聲在外，這其中還有她一番功勞呢。
“倒是有眼光，這番實力，到底可以直接入我名下……”
“車大人，不知能否讓我見過血魔妖大人，都傳他實力非凡，我這沒親眼見過，有點……”
“放肆！血魔妖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這次倒不是車林芳開的口，而是掌曉莉。
車林芳略感意外。
她並沒有意識到，在她的耳濡目染下，身邊的人，對方羽的態度，也早已被她潛默移化了。
而且掌曉莉也沒說錯。
刁德一，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
這些外來妖魔，目的不明，身份不明，來歷難查。
不先自己這邊過濾一邊，她是不可能推薦到刁德一那邊的。
“想見血魔妖大人，至少先跟着我，立下幾番功勞先。光靠實力，可沒辦法打動我，讓我當你的引薦人。”
車林芳平靜說道。
她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之前也有一些實力不俗的妖魔，一上來就要和刁德一對話，全被她打發回去了。
一個個實力上限都還沒有青煙彩蛇妖，雙色水墨妖等外援三妖厲害的角色，脾氣倒是不小。
一般妖魔被拒，這時候要麼安心跟着車林芳，要麼就心生不滿，自持實力不俗，不缺明主，掉頭就走了。
但血菇妖沒有。
“立功嗎？我想眼下，我和我大哥，就有一個機會，爲血魔妖大人，立下一個功勞。”
車林芳面露疑惑。
“哦？怎麼說？”
血菇妖展示自己的這身人皮，甚至慢慢轉了一圈。
“車大人可知，我這身人皮，是何身份？”
“……”
車林芳眉頭微皺，仔細打量，而後搖頭。
“看不出來。”
血菇妖笑了，打了個稽，神情一變，彷彿一秒入戲，做出一副老者板着臉的姿態，不卑不亢的道。
“養神堂巡司幽書陽，其府上老管家，幽昌平，見過車大人。”
話音落下，掌曉莉還滿臉疑惑，車林芳卻已經是猛地臉色一變。
“養神堂一名巡司的管家！你這手……伸的真夠長的啊！”
“不敢當，我大哥纔是真的厲害，他已經將那幽府巡司，取而代之！”
剛剛還只是驚訝的車林芳，此刻直接就是瞳孔猛地收縮，滿臉震驚錯愕之色。
“你，你是說，你大哥把養神堂巡司幽書陽給……”
“不錯！”
“……”
車林芳沉默了。
她感到了頭大，無比的頭大。
這外來的妖魔，簡直就是在亂來！
養神堂的巡司，那是想替代就能替代的嗎！
不出三日，他們必被查出問題！
到時候，牽連到自己這邊，怕是要被連根拔起！
但能將一名巡司弄死，取而代之，這新來的妖魔，實力還真不簡單，在他們這都屬於獨一檔的戰力了。
一時間，車林芳看向血菇妖的眼神，複雜且猶豫。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把這個難纏的問題，交給方羽來解決。
“難怪你會深夜就找上門來，這般着急。”
車林芳深吸一口氣，平息情緒。
血菇妖眼神微微眯起。
“車大人明見。我等確實陷入了難題，但作爲周圍一帶的霸主。妖尾血魔妖大人，想來能幫我們解決這個麻煩。”
“這我說不準，血魔妖大人若想解決，自然也不難。但你們真的付得起代價嗎？”
血菇妖鞠躬道：“我大哥來之前吩咐過我了，若血魔妖大人能幫我們解決麻煩，我等任憑吩咐！”
車林芳冷哼了一聲。
如果拒絕了此人，此人也已經見過了自己，保不準會把自己給賣了。
不同於本土妖魔勢力團結一心，這些外來妖魔，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做出沒有下限的事情。
掌曉莉還是閱歷淺了，竟這般就把人帶到我的住處來了，將我身份直接暴露。
車林芳心有擔憂，但感覺問題不大，一切還在掌控之中。
“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明日待我問過血魔妖大人的意思，自會通知你。”
“多謝車大人提攜！”
行禮，退下，血菇妖還把門給帶上了，往幽府返去。
房間裡，只剩下車林芳和掌曉莉兩人。
掌曉莉神色興奮。
“芳芳姐，有此助力，血魔妖大人的勢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但話音落下，卻見車林芳忽然嘆了口氣，把掌曉莉看的直接愣住。
“芳芳姐？”
“你啊……哎，下次再有人求見，先與我只會一聲，別隨便帶人到我住處來。”
“是……是……”
掌曉莉低着頭，神色委屈。
她看那血菇妖這麼厲害，纔想急着帶人過來邀功的，卻沒想，好像……辦了壞事……
車林芳摸摸掌曉莉的頭，望着窗外明月，若有所思。
……
刁府。
刁茹茹端着藥湯，朝方羽房間走來。
未到門口，就聽咯吱一聲。
只見一少年，從方羽房間走出，渾身打顫，額頭全是冷汗，一臉驚嚇模樣。
仔細一辨認，赫然就是府裡僕從之一的張子恆。
“張子恆？”
刁茹茹剛開口，張子恆就猛地一個哆嗦，如夢驚醒般看向刁茹茹。
“小，小姐！”
他強忍情緒，行禮請安。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刁茹茹關切問道，張子恆卻露出一個極爲勉強的笑臉，搖頭道。
“沒，沒事。”
不等刁茹茹再追問，就急匆匆告退而走。
一旁的貼身丫鬟小巧，不由微微嘟嘴。
“小姐，這張子恆好不知禮數。”
刁茹茹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心頭難免升起疑惑。
上前到方羽房前，貼身丫鬟小巧，立刻幫忙推開房門。
她才端着湯藥進來。
“二姐？”
房間裡的方羽愣了下，連忙起身上前，端過她手裡的熱湯。
“這麼晚了還不睡，怎麼還親自端東西，讓丫鬟來就行了。”
“那不一樣，這是我親手熬了一下午的。”
刁茹茹眨眨眼。
隨着日子逐漸好起來，她的性情也變得活潑了些許。
“什麼東西啊，好香啊。”
方羽把湯藥放桌上，深深聞了下。
好吧，一股藥味，但總不能掃二姐面子。
“丁大夫留的一種，一種藥方……”
刁茹茹臉色微微泛紅，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反正，反正是補身子的。”
方羽立刻有些領悟，頓時有些錯愕。
啊這……
難不成補那方面的？
丁惠，你在幹嘛啊，給二姐這種藥方……
“二姐，我身子好着呢。”
這時候，刁茹茹倒是不害羞了。
“那也要喝，刁家就你一根獨……”
刁茹茹聲音戛然而止，神色也隨之黯然幾分。
“總之，聽我的，乖乖喝了。”
“是是是。”
方羽也不多爭，一口藥湯罷了，喝了就喝了，丁惠又不會害自己。
讓二姐坐下，問及她今天都幹了些什麼，卻沒想……
“我去了趟寶安寺。”
方羽一下子就從座位上起來了。
“全恆，全恆大師找你了？”
“沒有，只是看你最近忙碌，想去上香拜佛，給你求個平安。”
那就好。
但二姐一個去找全恆和尚，方羽還是有點不放心。
吩咐了二姐，下次再去，和自己說一聲，兩人一起去寶安寺求佛。
在二姐滿口答應中，方羽將湯藥吹了幾口，灌入口中。
果然，腹部立刻有一股燥熱升起。
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下，恢復平靜。
上次從全恆和尚那邊借了《頌善經》，這經書還真對消除煞氣有用。
但現在自己都有了破煞之物，這東西可以找時間還回去了。
到時可以香火錢多添點，全恆和尚幫了忙，自己一直沒什麼表示可不太好。
主要這和尚，其實力，現在方羽都感覺深不可測。
那麼強的實力，方羽也沒有能幫上他忙的，只能香火錢給點了。
送走二姐，方羽重新進入修煉狀態。
一夜時間，一晃而過。
但春芽功的修煉進度，也只是略微漲了熟練度而已。
早知道練木箏刀法了，那東西練一夜，多少能有點起色。
不同於二姐，他身邊沒安排什麼貼身丫鬟，所以是自己動手，簡單洗漱後，他便大步離開房間。
與二姐於大廳相聚，進食後廚準備的早餐，忽見一名下人快步而來。
“老爺，卓府的人送來一封信，請您過目。”
卓府？卓雪兒？
什麼事這麼近，等會不久在養神堂碰面了，這可是每日慣例，要去簽到打卡報道的。
伸手接過信封，拆開一看。
方羽頓時臉色一變。
信上，只有四個字。
“今日行動。”
但落款，卻是……董星洲！
刷——
方羽猛地起身。
“刁德一？”
在刁茹茹的疑惑中，方羽大步往外而去。
“有事！二姐你先吃着，我出去趟！”
怎麼會這麼急？怎麼會這麼急！
竟是一點準備時間都沒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