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聲谷就好像是一片落葉一般,輕輕鬆鬆的落在一艘小船之上,既不用帆,也不用槳,只是腳下內力涌出,源源不絕,就好像是爲這艘小船裝上一個發動機一樣。
只見莫聲谷負手立於船頭,一葉孤舟在浩瀚的洞庭湖裡面載沉載浮,一時間讓人覺得莫聲谷恐怕是神仙中人。
宋青書心中暗道:“七叔的武功,恐怕直追祖師了。這武功之中自有神妙之境,只是我卻不能領悟了。”
宋青書下武當山之時,就有所抉擇。此時雖然羨慕,但卻好不動搖自己的本心。
君山島上,一堆堆紙錢到處翻飛,四處飄蕩的都是。
君山島最中央的大殿之中,燈火通明,香燭不斷。哀樂陣陣,再加上天色已完,江上暮靄升起,更讓人感到悲痛欲絕。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一聲疊着一聲。無數孝子賢孫跪倒在靈前。
在靈堂之上,並非只有史火龍的靈位,還有四大長老的靈位。史火龍與四大長老在丐幫威望卓著,可以說整個丐幫都是他們的晚輩,如此一去,怎麼不讓丐幫上下傷心欲絕啊。
更重要的是他們五人一死,可以說整個丐幫已經是羣龍無首之狀了。
在史火龍靈位下首的史夫人,目光微微掃過全場,只見有許多丐幫弟子目光閃爍,心中不由暗道:“現在丐幫已經人心不穩了,但如果再按下去,說不得出什麼大事,索性在靈前價格所有事情都了結了吧。”
史夫人也是女中豪傑,胸中豪氣不輸於男兒,縱然一日之間,丐幫主心骨被打斷,但史夫人在片刻之內,以治喪爲名,將整個丐幫的全力籠絡在手中,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如果,她不做好準備,說不得今日爲了丐幫幫主之位,就要血濺靈前。
史夫人低頭輕聲說了兩句,裡面有數名丐幫弟子出來,將靈堂之中的婦孺之輩都帶了出來。木門吱吱呀呀的關上了,這門一關上,整個靈堂一下之清淨起來,只聽見香燭噼噼啪啪的燃燒之聲。
史夫人說道:“先父不幸死於賊子之手。此等深仇大恨,不能不雪,還望諸位兄弟出手相助。”話一說完,就一個響頭叩在地上。
史夫人因夫而貴,平日在丐幫的身份很高,下面的人大多叫史夫人爲嫂子,或者叫夫人,這以貴拜賤一拜,丐幫的熱血漢子紛紛跪倒在地,說道:“夫人何出此言,幫主帶大傢伙,如何我們都記在心上,而幫主不幸遇難,報仇雪恨,正是理所應當之事,何須夫人如此。”
這一番紛紛芸芸,史夫人視而不見,說道:“既然大家都認爲先父之仇,不能不報,那就這樣好了,先父在時沒有定下誰是下任幫主,如果大家一力相爭,也傷了兄弟情面。現在我宣佈,誰能爲先父報仇,誰就是下任丐幫幫主,這打狗棒。”史夫人回頭一看供奉在史火龍靈前的翠綠色的打狗棒,在燭光的映射下,光彩照人。
史夫人下句話,也說出口來道:“這打狗棒,就是他的。”
這四個字說的斬釘截鐵,丐幫幫主之位,對這些丐幫幫衆的來說實在是莫大的吸引了。而且也爲很多丐幫幫衆打開方便之門,如果沒有史夫人如此說,丐幫幫主之位,只能是幾個八袋長老之間的紛爭,而史夫人之言,則讓丐幫所有人都有機會。
陳友諒一隻手掉在胸前,他這一隻手被莫聲谷傷的夠重,少不得百日之內動彈不得。陳友諒心中暗道:“我一直注意史火龍卻是小看了這個史夫人。這史夫人不是簡單的人啊?他這麼一手,立即將整個丐幫的山頭給拆散了,讓丐幫不會出現大的火併。”
丐幫之中八袋長老不過幾個人而已,在場的也就是陳友諒聊聊數人而已。但是面對丐幫幫主之位,這個八袋長老已經身後的支持之人,每一個都放手不得,今夜說不得就是一場大火併。江湖之中所有的道理都是虛的,只有武功是真的,既然說不清楚,就準備動手了。
而史夫人這一句話,名面上好像是所有丐幫弟子都有機會,其實不然,手下有一幫兄弟,能獨立出戰的,都是丐幫舵主一級的人物。舵主之下的丐幫的弟子,即便是能爲史火龍報仇,並能保住勝利果實的,也只有舵主一級別的對手。
而舵主是丐幫的中層幫衆,這個靈堂之中大約有幾十位舵主級別的人物,他們一起心思,整個局面都散亂起來,再也聚集不起幾股大勢力火併了。
短短數言,就扭轉局勢,這史夫人的武功如何不知道,但是口舌之力,着實了得。陳友諒也是多智之人,也不得不佩服史夫人的機智。
但是佩服是一會事情,動手又是另一會事情,陳友諒對一個丐幫弟子使了個眼色,這個丐幫弟子頓時心領神會,出聲說道:“夫人,幫主的仇固然要報,但是對方是武當派,武當派發展多年,實力早就不遜色少林了,我丐幫想要報仇,還需從長計議。丐幫不可一日無主,否則恐怕爲人所乘。咱們還是想推舉幫主之後,再說報仇之事吧。”
此言一出,整個靈堂的氣氛低沉了下來。
話雖然難聽,丐幫早就不是當初的丐幫了,與武當派爲敵,有幾分必勝的把握,在座諸位都是老江湖了,不用其他人說,自己就能推算一二。心中陡然一涼,這勝算確實渺茫之極。
“仇人是誰,現在說還爲時尚早。”
一個白袍之人排衆而出,說道。
史夫人一看他,說道:“洪九,你來說。”
此人原本是一個普通乞兒,孤苦伶仃,爲史火龍所救,養在丐幫之中,他無名無姓,因仰慕洪七公,自己起名爲洪九。洪九武功資質悟性都非同一般,即便是沒有名師指點,但是也遠超尋常乞兒。史火龍很看中洪九,雖然沒有收洪九爲弟子,但是經常指點洪九,在史夫人看來,洪九無疑要比陳友諒更加親近。
洪九說道:“是。”轉過頭說道:“幫主是怎麼死的,四大長老是怎麼死的?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就匆匆找人尋仇?”
陳友諒心中咯噔一下,元廷尋丐幫這個機會卻是機緣巧合。
宋青書數十日之內,已經下數十州府,怎麼不讓元廷膽戰心驚。元廷坐不住了只好尋偏門之法,除去宋青書。玄冥二老與成昆一行,剛剛來到江南就聽說了,宋青書要造訪丐幫的消息,成昆想起自己還有一枚棋子佈置在丐幫之中,於是心中一動就要了今日之事。
事前根本沒有什麼計劃,不過是臨時起意,有太多的破綻了,陳友諒無法,只好想將水攪渾了,說道:“幫主之死,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誰也否認不得,至於四大長老之死,我們不過推測而已,但是以四大長老的武功,絕非一般武功好手,能殺的了了,而莫聲谷正在此處,這還不購嗎?”
洪九說道:“不夠。”洪九說道:“諸位都該見識過宋青書的武功,說實話宋青書的武功如何?”
一番沉吟之後,一個人說道:”宋青書在武當派之時,被稱爲武當雙壁,在後起之秀裡面算是佼佼者。但是宋青書還是年紀太輕,經驗太少,與老一輩高手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洪九說道:”不錯,那麼幫主的武功如何?幫主會不是宋青書一招之敵嗎?”
下面立即亂成一鍋粥了。大家都在想怎麼可能啊?幫主的武功如何在座各位誰不知道,縱然幫主傷勢復發,也不會被宋青書一招幹掉。
隨即很多靜了下來,滿臉痘是不可思議的樣子,幫主就是宋青書一招幹掉的,剛剛開始大家都沒有仔細去想,只當是宋青書用了什麼卑鄙手段,但換過來想,即便是宋青書涌了什麼鬼蜮伎倆,幫主也不會那麼容易中招纔是。
丐幫高層都死了,一時間沒有人想到這個細節問題,此刻一想,立即覺得裡面有些不對勁。
洪九說道:“不錯,其中必有蹊蹺。我們應該查明幫主的死因再討論怎麼做不遲。”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讚賞。
史夫人眼角一動,說道:“要驗屍嗎?”
洪九有些尷尬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如果不驗屍的話,剛剛史火龍入殮的時候,大概的情況大家也是知道,根本不必再看。但是驗屍在現在還是一個忌諱,更不要說是古代了。洪九被正主說個正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史夫人一看洪九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怎麼想的,說道:“那就驗屍吧,我丈夫生前只求念頭通達其他一概不論,死後也不願意有仇不能報,只求能查明真兇。”
武當派威名赫赫,史夫人也不願意與之爲敵。
洪九不知道怎麼的瞟了陳友諒一眼,說道:“在下定然不負夫人之託,早日查明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