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騰汽車公司的幾個自主品牌遲遲沒有推出,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汽配卡住了,有的則是故意在等,等重組之後,將訂單交給st金馬、st襄軸承、法士特、華豐內飾。
特別是st金馬、st襄軸,都在等着救急呢!
這些事,徐騰基本上沒有過問,主要是華騰公司的高管層和華銀系的另兩位聯席合夥人趙丹陽、鄭華在幕後運作,哼哈二將這一年沒管萬科的事,也沒管格林科爾的事,就處理汽車業和嚴曉羣的事。
隨着華銀系的發展需要,高級合夥人一分爲三,上層是聯席合夥人,也叫高級控股合夥人,中層是高級資深合夥人,下層是高級股東合夥人,隨後是一、二、三級和初級合夥人。
高級合夥人是三個級別,中級合夥人是三個級別,初級合夥人就一個級別,總共七個層級,逐步晉升。
除了聯席合夥人趙丹陽、鄭華,負責運作這件事的還有幾位高級資深和十幾位高級股東合夥人,這些人在各自省市都有一定聲譽,對當地情況較爲了解,和對方公司交流比較容易。
華銀系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特殊的機制上,既西方化,又東方化,還有創新,所有聯席合夥人交叉持股,形成一個穩固的財團,平時各負責一個方面的業務,需要合作,立刻合作。
沒有永恆的忠心,但有永恆的利益。
某種程度上,徐騰和王佦是一個類型的裝逼犯,表面上都不喜歡和政界打交道,其實都是一個原因,背後的關係網已經很強勢了,沒人敢怎麼樣。
徐家最近還準備和江淮省談點事,收購江州造船廠,這也是老字號的地方國營造船企業,在長江上,規模一直不大,不虧不賺很多年了。
徐家準備將這家江州造船廠納入旗下,不是徐家想搞造船業,而是海軍那邊回饋點人情,可能會給幾條新型護衛艦的造船合同,當然要從工程船之類的起步。
有些事說出來能嚇死人,徐家這些年光是給某某工程大學的總捐款就高達15億,去年是10億,今年徐總從美國回來,剛去了一趟,又捐了5億的科研經費。
最緊張的前兩年,徐總給的捐助差不多佔工程大學1/3的科研經費,今年就不同了,捐了5億才佔1/10,這就是潮流在默默的大轉變。
這些都是不能宣傳的,只能說是教育捐款。
護衛艦還在設計,不過,領導已經在幫徐總爭取,倒是徐總自己不想要,不想投資造船,更不想造軍艦,免得耽誤徐家投資海外,最終礙不過面子。
實際上,國內的生意很多,特別是現在這個階段,從曹妃甸計劃有啓動的跡象,華銀系的幾家私募基金就在國內外訂購絞吸船,目前已經有六艘訂單,單艘製造價值5億以上。
這還是3000方規模,真要是天鯨號那種4500立方/小時的超重型,怎麼也得七八億起步。
私募就是這樣,將很多人的錢聚集起來做大買賣,購買大宗資產出租也是一種很容易撈錢的手段,回報率通常比出租寫字樓更賺。
這種事,銀行也經常做,航空公司的飛機大部分都是銀行租賃公司負責採購,交給航空公司運營,從中牟取利潤。
曹妃甸的項目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吹沙填陸工程,最終預計可能要達到了30個澳門的規模,這是數千億的投資,遇到這種大工程,出租三年就能收回投資。
以後還有南海工程,天津港、廣州港、長江航道的疏浚工程,多不勝數,怎麼都不虧。
特別是南海工程,那幾個大島都是700億起步,這還不算什麼,真要吹填黃巖島,那是前面七個島總造價之和的兩倍,700億美金打不住,工程難度還太高太高……比三峽都高n多,要研究很長時間才能最優化的施工。
一般國家根本搞不定,比如越南吹填了幾個月,海潮一來,颱風一去,白填了,都垮了,不懂中國是怎麼填的……這些工程都是中交、海軍在做,技術水平太高,一般企業做不了,可他們也要船啊。
要船就得租。
徐總現在已經在訂購4500方變頻絞吸船的虎鯨號、藍鯨號,現在rmb匯率低,訂購有點虧,因爲最主要的設備都得是荷蘭ihc貨,沒辦法,天鯨號也得買lhc的,壟斷買賣,要麼是買ihc,要麼是買沃斯塔,沒得選。
三菱也行,但和老歐洲比,還是差了那麼點火候。
徐家還是擔心被軟性制裁的,所以,只買船租給上航局。
上航局嘛,熟,徐家在魔都的馬勒別墅就是從上航局買過來的啊,70年代至90年代,一直是上航局的資產。
國內就這樣,真要想將生意做到一定程度,關係是很重要的,不能光有上面的,各個方面都要有一點,就這麼一點點,生意往往就好做的多。
2008年以後國內民資氾濫,很多私募、財團都下了訂單,買了十幾艘重型變頻絞吸船,結果沒有用武之地,破產了不少公司。
既接不到工程,又租不出去,一艘七八億的投資都爛在手裡。
一路一帶,產能輸出,這些也都是產能,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產能,因爲絕大多數的小國根本就沒有,一艘都沒有,中國幾十艘,南海造陸那麼火熱,還有一半爛在港口裡找不到用武之地。
一窩蜂上馬,看別人賺錢就眼紅,以爲有點關係人脈就一定能撈到錢,豈知神州大地,關係比你硬的人永遠只多不少,何況最硬的永遠是央企。
當然,爛在港口裡的絞吸船還有一個重大問題,很大一部分是用了三菱或者大宇的設備,這方面,日韓真的比拼不過老歐洲,差距不小。
至於買韓國大宇的國內船東,那是s-b,真以爲韓國是世界科技強國,其實和通商局、振華重工比,也不咋樣,全部是拼裝貨,還搞不定系統集成問題。
通商局好歹是正兒八經的lhc、沃斯塔的核心設備,西門子變頻。
韓國大宇?坑你s-b不商量。
徐家就是清一色的通商局重工製造,2002年到2004連續4艘訂單,關鍵時刻一句話,暫停轉讓通商系在pan保險的股份,阻止pan上市計劃。
不急,我們談一下。
徐總這次緊急從美國返回處理深物業的事,買下通商系在深物業持有的股份,反手又下了2艘4500方的虎鯨號、藍鯨號訂單,還是上面的意思。
關係到了這個份上,終於可以談了。
這一次徐家父子同時在會場暢談海外收購,通商系的姜肖平董事長就在臺下捧場,坐在第一排,他在第一排,華潤的宋麟在旁邊,泛海的盧總在左邊,其餘人都得往後做,浙省的宗總、魯總也不例外。
工商界,有個東西叫地位。
泛海盧總雖然不如別人有錢,那是發展慢了,地位還是有的。
姜肖平這一次過來,就是要和徐家攤牌了,pn保險在香港上市的計劃已經擋不住了,幕後想要收購通商系手裡那些pn股份的人,也等不及了。
姜肖平扛不住了。
別人開了價碼,14億收購通商系手裡持有的pn保險股份,必須在pn保險上市前,姜肖平硬撐了一年不賣,pan保險只好等一年,不敢上市。
這背景可比王佦厲害十倍。
徐騰和徐總最初以爲是富邦系幕後控股人的那位魯總,結果沒想到,更牛。
訪談結束時是11點,等半個小時纔是中企峰會的午宴時間,徐騰陪着父親去和姜肖平董事長秘密會晤,三人分開乘坐電梯,抵達亞洲灣會展中心10樓的一間辦公室,只有三人閉門密談。
姜董事長最初不肯直說,良久,終於暗示徐氏父子,“國內三大保險公司,pn保險的業績是第一位,其他兩家,一家是純國企,一家是寶鋼、中石油的地盤,誰敢亂來?這是最後的良機,你們能想到的那些人,基本都來了。這裡面還有香港鄭家和匯豐在無聲運作,由鄭家註冊公司,再派兩個晚輩擔任法人,廣邀旅居港澳的那些人利益均沾,試圖一舉逼退通商系。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果然是鄭鈺彤啊!”徐騰看了徐總一眼,華銀系和鄭鈺彤算是很熟,幾次問對方,對方都說沒他的事,可見生意場上根本沒有信得過的熟人。
“我最近聽說你們剛和魯先生打過交道,搬了手腕,感覺如何?”姜肖平一直在耍徐大昌,也不想想通商都扛不住,必須得賤賣,他都得爲對方背黑鍋,這可是什麼段位?
雖說徐家也有人在支持,遇到某些情況還是得閃,不是什麼生意都能搶的。
姜肖平已經點出了其中一位很厲害的魯先生,這很正常,魯先生這兩年都在計劃投資保險產業,遇到pn保險上市這種良機,焉能錯失。
“我們在股市吸納通商銀行的股份,沒問題吧?”徐騰心裡明白,至少十年內,暫時別想和這些人正兒八經的過招,何況這些人也不敢亂來,只是想悄悄拿點好處留給家族後裔。
2004年-2008年這個階段,還真算是最後的瘋狂,再向後,隨着自媒體的超速發展,基本上就徹底不敢輕舉妄動了。
只不過,徐家畢竟在通商局下了6艘大訂單,接近30億的金額,至少五年才能從曹妃甸那邊賺回來,不能白瞎了,總得撈一票回來。
“你們可以自由買賣,但我不能保證你們進入董事會。”姜肖平的言下之意是拒絕的,這很正常,富邦系都被一巴掌打出局,何況是草根出身的華銀系。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
華銀系能夠搶下華夏銀行的盤口,那都是靠關鍵時刻出錢出力拼過來的,現在還想再撈一個盤口,確實有點太貪心了。
這些事,王佦不知道,他還沒那個段位。
姜肖平是知道的,宋麟也知道,但都挺陰險,沒告訴王佦。
所以,姜肖平也覺得華銀系的徐家太貪心,草根能玩到這種地步不容易了,該適可而止,只是他聽徐騰和徐總此前在訪談中的表態,顯然還是要繼續開拓,不敢停下來。
姜肖平並非完全禁止徐家入股通商銀行,畢竟徐家是草根,想進通商系的衙門只是求財,不敢亂來,更不會放肆到奪取通商銀行的控制權。
“真要說起來,通商、華夏、pn是殊途同歸,只不過你們機制靈活,膽子大,搶先一步。pn最後肯定要收購廣發銀行,你們未必沒有別的辦法。”姜董事長是真正的高人,一路腥風血雨走到今天,絕不平凡,很快就給徐家指了一條明路。在他眼裡,華銀系是草根裡殺出來的惡狗,既然控制不了pn保險,將這條惡狗指引過去和pn系的高管層內鬥,這才符合通商系的利益。
pn保險的創業團隊和高管層,這幾年一直悄無聲息的佈局,試圖掙脫通商系的束縛。
姜肖平準備反擊時,已經爲時太晚。
這裡面還有匯豐集團的謀劃,畢竟一山不容二虎,pn保險的大股東里,匯豐不希望有第二家銀行,匯豐選擇和鄭家合作,希望鄭家出資買下這些股份。
鄭家在香港這麼多年,當然知道誰誰誰出面,能讓姜肖平和招行敗走麥城,很快邀請了誰誰誰,不用對方出錢,白佔一部分股份。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姜肖平董事長和徐總簽署絞吸船合約時,答應想辦法拖延一年,反覆找了各種理由不轉讓股份,拖延pn保險公司在香港上市的日期,內心也是抱有一點希翼,想看看徐家能找到什麼內援擊退鄭家。
他一直以爲徐家也是誰誰誰的管家,否則不至於能發展的這麼快,這麼順,連央企都得讓步,連華夏銀行都能順利入手。
不管怎麼說,先不談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姜肖平畢竟混到了這個份上,真不願意給對方背鍋,也不想這麼窩囊的被擠出局。
這個局太複雜,有pn保險的高管層,有高盛、********、匯豐、新世界,有衙內,各方目標一致,都想將通商系擠兌出局。
確切的說,pn保險發展到今天,已經看不上通商系這個大股東,想要聯手匯豐,口號就是學匯豐。
若非如此,通商系怎麼可能以20億的低價轉賣pn保險14.3%的股份,其實要不了多久,pn保險上市後,這些資產至少價值百億規模,姜肖平還得替對方背黑鍋。
姜肖平是央行研究部的兼職教授,這種帳,他不會算?
沒用,扛不住。
這是2004年,不是2014年。
姜肖平和徐總都有抽菸的習慣,徐騰喝酒,三個人都有點心酸。
這位姜董事長的心酸不僅是國有資產的流逝,這是小問題,關鍵是他混到這個份上,還要替人背黑鍋,受不了,恨的牙癢也沒辦法。
徐總的心酸很簡單,看別人一翻手能賺上百億,眼紅,心裡嫉妒。
徐騰的心酸就複雜多了。
“我其實有一個辦法。”姜肖平終於下了狠心,將抽了一半金芙蓉掐滅在菸灰缸裡,很有誠意,和徐總坦然協商,“大昌,你捧我的場,投資三十多億搞絞吸船,還允許我們邊造邊摸索,勇氣可嘉,利國利民。我不能讓你吃虧,2002年,匯豐入股pn保險,20.2元一股,入手10%。我今天也以20元一股的價格向你轉讓9800萬股,佔pn保險的總股本的4%。”
“姜董事長,這可真是得罪人的買賣,我原先不知情也就罷了,知情還插手,這不是找死嗎?”徐總也將煙掐了,不願意賺這筆錢。
匯豐控股入股平安的價碼是50億換取10%。
這是匯豐價碼,不是通商價碼。
姜肖平給徐家開出的價碼是20億換取4%,只要這個交易達成,通商系的價碼也就明確的,後續不可能比這個更低,這個價碼低就有問題。
如此一來,“鄭家”想用20億買下通商手裡14.3%股本的計劃就破產了,剩下的10.3%至少也要50億。
徐家是賺了一筆,但肯定會將“鄭家”得罪的很厲害。
這事很陰險,姜董事長要是將通商系的14.3%股本都賣給華銀系,得罪人的就是姓姜的,但只賣4%給華銀系,再賣10.3%給“鄭家”,華銀系就是負責擡價搞破壞的。
關鍵,徐家連“鄭家”背後除了魯先生,到底還有誰誰誰都搞不清楚,萬一真惹不起的那種段位,真心是自己找死。
“老薑,你這事很缺德啊,我替你捧場,30億的訂單下了六艘絞吸船,還讓你們一邊造,一邊和交通局摸索重型變頻絞吸船的設計方案。你倒好,坑我啊?”徐總越想越氣憤。
“大昌,混到你我這個境界,再說這種話就沒有意思了。”姜肖平主動給徐總散了一根菸,讓徐總別急着發火,“你們華銀系的消息是真靈通,兩年前就能確定曹妃甸工程的消息,我都是去年才略有所知。國內能造重型絞吸船的船塢就我這麼一家,整機合成只有振華重工,你這六個大訂單徹底吃死我們兩家,到2008年以前,國內根本沒有其他船東能和你們競爭,上航局、天津航局和廣航局都得去你們那裡租船。”
“等到那時,你們可不會滿足於租船,恐怕還得合夥總包,一千多億的填海工程,你們在2008年以前幾乎是吃獨食,三家航道局都得和你們聯手做買賣。”姜肖平本來不想揭穿,畢竟都要留點顏面。
“小買賣,賭一把而已。”徐總哈哈一笑,不以爲然,重新強調,“老薑,我給你的買賣不得罪人,大家只能怪我消息靈通,運作的好。你給我的買賣可是真得罪人,還不是一般人。”
雙方談不下去了,到此爲止。
姜肖平本來對華銀系是有所期待的,如今一看,這才知道華銀系並非是誰家的白手套,這倒是讓姜肖平很意外,一直有傳言,華銀系幕後是水工系。
姜肖平很失望,本想請華銀系救他一把,現在只能留下一個價碼讓徐總再考慮——如果華銀系能扛着這件事,姜肖平不排除讓華銀系進入招行的董事會,只要華銀系還有充足的資本。
這位姜董事長離去後不久,徐總也倒了一杯酒,默默生悶氣的喝着,有點唏噓感慨。
“時間差不多到了,去餐廳參加聚餐吧,中午聚餐要請盧總講話,你坐在第一排,不能去晚了。”徐騰看一下時間,提醒徐總和他一起下樓,見父親還是很憤怒,只能安慰一番,“現在國內就是這個情況,你氣也沒有用。”
“小騰,爸不是生氣,爸是難過,二十億入股,幾年後就能賺到一百億,這樣的好生意居然在咱們父子眼前一晃而去……嫉妒啊。”徐總承認,他就是嫉妒,畢竟他花了幾十億的訂單去和通商集團拉關係,今天過來之前還以爲是十拿九穩呢。
徐總不僅嫉妒,而且很心動,雖然華銀系目前的資金已經很緊張,但如果能花五十億買斷通商集團持有的pn保險公司股份,替姜肖平處理一場危機,那就還有機會入股招行,在董事會拿到一席之地。
這是多美的好事啊!
徐騰已經站起身,整理一下風格樸素的這件黑色西裝,忍俊不住的想笑,鼓勵徐總,“通商集團的老薑確實想將pn保險的股份賣給你,問題是你敢要嗎?”
“不急着去餐廳,讓李錦芬坐在我的位置,咱們晚點過去,這件事得好好商量一下。”徐總立即給博安集團的董事長李錦芬發了一條短信,上百億的利潤在眼前嘩嘩淌過去,居然撈不到一票,這真不是徐總的風格。
作爲東家,徐總一貫很貪心,不貪不是徐總。
徐騰喝着自己的酒,思索着,“其實也沒什麼好商量的,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穩的控制住萬科,重組華騰汽車和永泰化工,有餘力則入股民生,其他暫時還是別想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具體要得罪哪些人,不怕對手強,就怕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徐騰的這番話的前半句是不對的,他要這麼說,只是希望徐總緩一緩,步子太大,絕非好事。
事實上,如果有機會進入pn保險和招行的董事會,哪怕各支付五十億入股,都能利用大股東的特殊地位再將這五十億抽回來,只不過是要支付一點融資利息。
華銀系的資產總額,各家集合在一起,基本相當於中石油,比之中石油,華銀系的負債率不足30%,這是華銀系還能繼續大幅擴張的主要因素。
只要華銀系的負債率提升10個點,就能拿出七百億的融資,投入到新產業中。
何況,華銀系中樞的徐家在海外持有數百億美金的證券,仍然保留着很強勢的融資能力,只要有利可圖,借債做生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資本的遊戲很複雜。
“一百億啊……!”徐總有點唏噓,這個生意確實是不能做,完全不知道對手是誰,姜肖平給的暗示也很模糊。大致是說,他們能想到的,基本都被鄭家拉過去分一杯羹。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徐騰倒是忽然想到一個事,“如果你一定想拿下,就得吃虧,將咱們在通商重工下的訂單讓給別人……最好別再有其他的合作,和這幫孫子做生意,不怕吃虧,就怕他們讓我們血本無歸,想控訴都找不到法院。”
徐騰的意思不止是轉讓絞吸船的訂單,而是將這些訂單送給對方,曹妃甸吹沙填海的合同也一併扔給他們,寧可損失幾百億的合同訂單,也別和這些人有更多的來往。
一次性買單,永無瓜葛。
“這可不行,我還準備去建島呢,到時候,咱們徐家再捐一個島的經費。不就七百億嘛,咱們要捐就捐一個最大的島,得給咱們徐家立個碑,給一塊礁盤,建一座徐公館。”徐總抽着雪茄,氣勢磅礴,意志堅定,“跟這事比,這點錢算什麼?”
徐總是2002年和通商局下單時,臨時決定出手買下通商集團持有的pn股份,差不多是和“鄭家”同時期介入,
按照徐總的計劃,如果能用幾十億拿下14.3%的股本,再和摩根-大通、高盛做兩個場外交易,拿下13.74%的股本。
這就是28.04%的股本,等平安暴跌的契機,一路奪取籌碼,增持到1/3。
到了這個份上,華銀系就能逼迫pn董事會讓利,否則,聯合任何一家大股東都有概率廢掉對方的董事長寶座。
pn高管層一定會讓利,而且是讓重利,唯有這樣才能維持住pn保險的正常運作。
徐家、華銀系手持大量證券資產,只要能逼pn董事會就範,就能以極低的成本抵押證券融資,大肆在國內擴張化工、地產,專注資本密集型的產業,到時候投資芯片、面板就真的不缺錢啦。
一邊是造島大業,一邊是印鈔機的大業。
徐總這會兒是左右爲難。
“算了吧。”徐騰真心要勸說徐總放棄這個計劃,“正如姜肖平的驚疑,咱們華銀系能發展到這種地步,鯨吞華夏銀行尚不滿足,還要染指pn保險,你真當中國是資本主義帝國嗎?”
“咱怎麼能服氣呢?你說咱們爲了盯住這筆交易,給了通商集團多少訂單,幾十億的砸過去,最後就因爲這些人空手而歸?你服氣?”徐總其實沒招了,但他知道徐騰更聰明,一定有招,想激徐騰給一個好辦法。
“那就這樣吧,我用騰訊入股買走這14%的股份……但我也不能硬上,pn保險的董事長郭永哲明天正好會過來參加金融企業的峰會,你幫我安排半個小時的私下會晤,我來說服他。我們肯定還要提供一個籌碼,將咱們和唐山談的合約讓給別人,略表歉意,就說咱們是受姜肖平所託。”
“暈……你這也太缺德了,往死裡坑他們呢。”徐總驚出一聲冷汗,華銀系下了這麼多的絞吸船訂單,當然要和唐山談條件,已經提前拿下距離港口最近2.3平方公里的工業區和2.2平方公里的商業規劃區土地。
這些土地暫時還是淺海,華銀系自己負責填平,一畝預測要20萬左右的成本。
1平方公里最低3億元起步。
很多人不知道華銀系是如何盈利的,其實沒有那麼複雜,一是賣保健品,這兩年雖然行情轉弱,大致也還湊活;二是到處利用資本優勢提前圈地;三是將地皮抵押,或是坐莊控股,再用私募提升股價,乘機逃跑,絕不戀戰;四是華銀系本身不斷上市,穩定運營,擴大華銀系的總市值,增強資本實力。
華銀系的炒地皮,不挑一二線城市,專挑三四線城市和縣級市場,升值速度雖然不快,勝在成本低,數量多,全國範圍有數百家合夥公司,哪裡出問題,哪裡關掉跑路。
曹妃甸的這塊地皮,華銀系兩年前就開始入手,成本低到無人置信,基本是白送。
這件事說來話長,2001年初,華銀系開始幫唐山運作曹妃甸項目,和唐山簽了協議,投資4艘重型絞吸船加速曹妃甸吹沙填海的速度,想要讓市裡出點墊付資金,市裡摳門,決定給地不給錢。
沒關係,徐總不缺這點墊付資金,繼續增加兩艘亞洲最大絞吸船的訂單當作籌碼,獅子大開口,一次性拿走4.5平方公里的土地,準備等幾年套現給央企。
12個億的填海本錢,華銀系就能在曹妃甸搞定距離深海港區最近的6750畝地,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當然,如果曹妃甸真像目前內幕傳說的那麼恐怖,關係到國家發展的大計,相當於北方的浦東新區,這6750畝地在五年後,確實是價值幾百億。
現在誰能想到,上面的政策轉變速度太快。
2008年以後,天津海濱新區是一年三千億的投資規模,數百家央企、外企迅速掉轉船頭,跑去天津捧場,曹妃甸不僅被慘無人道的拋棄,國家投入還基本爲零,從2005年到2015年,曹妃甸投入的建設資金四千多億,都是省政府和地方政府拆借的,被天津海濱新區擠壓成一個巨大的泡沫,無人問津。
徐總當初的計劃是速戰速決,快速填好賣給中遠、中石油這種不缺錢的央企,反正央企爲了支持國家建設,虧本也幹。
沒想到,徐騰換了一招,準備用來坑某些人。
“兒子,這可真的不太好啊。”關鍵時刻,徐總必須得慫,“不如等pn保險公司上市了,我們再和他們收購的那部分股份,讓他們大賺一筆。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撈一筆錢,咱們的目標是長期持有,並不衝突。”
“怕什麼,坑的就是他們,他們至少要等到五年後才能意識到是個神坑。五年後,誰怕誰還是未知數呢。”徐騰聳聳肩,意志堅定,“再說了,只要咱們能擺平,以一個適合的價格,每股20元接盤通商集團持有的pn保險公司14.3%的股份,讓姜肖平不用背黑鍋,老薑欠咱們的人情可不小。”
徐騰的真實計劃要是告訴徐總,估計能將徐總嚇暈,他不會蠢到得罪對方,只是耍對方。
他先將土地合同送給某些人,花錢幫他們填海造陸,換取對方放棄pn保險公司的這筆生意。他不是瘋子,這件事,對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是他在坑人。
除了他和徐總,誰能懷疑這件事有問題?
最後,這些人只能怪自己太貪心。
等這些人虧的兩眼烏黑,徐騰再裝好人,以一個合適的價格,至少能讓對方感激不盡的價格收回土地,投資建石油煉化存儲中心,一次能存儲一億噸石油的那種,日後等到油價暴跌再跟中石油收租金,收保護費。
再等十幾年,總有一天,曹妃甸還是會發展起來,或許是2020年,或許是2030年,徐騰也不知道。
當然,徐家得分兵兩路同時運作,徐騰負責說服pn保險,讓pn保險的郭永哲董事長說服匯豐,由匯豐出面摒退鄭家糾集的那股勢力。
徐總則得承擔一個更嚴峻的任務,和魯先生做一筆交易,虔誠的,卑微的致歉,裝孫子,將那片暫時還是4.5平方公里淺海的鹹水灘,無償給對方賠罪。
這塊地,華銀系當初入手雖然是白送,時過境遷,短短三年時間,這可至少價值20億吧?
幾年之後真成了北方浦東新區,再一翻手,工業地賣給央企都是50億起步,商用住宅地隨便建幾千畝的商業樓和住宅樓,十年後,至少是幾百億的淨利潤。
徐總在心裡盤算着,總覺得哪裡有問題,特意多看徐騰一眼,眼神很奇怪,言下之意,咱們老徐家是不是太無恥了一點?
這個問題,徐騰不能回答,他只是終於知道了富邦保險的所有來龍去脈,如果不是華銀系干預,這家保險公司是誕生於pn保險公司上市之後,兩年後,從注資20億擴大到百億規模。
所以,富邦保險的資本源頭,很可能就是來自於通商系賤賣的14.3%pn保險。
某些人20億入手,上市之後就丟給鄭家接盤,淨賺五十多億,隨即將資金全部投入他們自己的保險公司,繼續謀劃新的保險公司上市計劃。
哎呦,老人家在商海沉浮十載,也成了資本操作的行家啊,細說起來,這位老人家和姜肖平還有點親戚關係。
所以,徐騰不能確定姜肖平是否在撒謊,或者,姜肖平心甘情願給對方背鍋,反正老薑再過四年也要退休了,臨走弄一手?
不!
徐騰很快意識到,姜肖平刻意幫華銀系拖延一年時間不讓pn保險公司上市,遲遲不轉讓手裡的股份,這就足以說明,老薑不想背鍋,親戚都不認了。
話說回來,或許正因爲是親戚關係,老薑才更生氣,這是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