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包房內,蘇銳也聽到了外面的一陣騷亂。
正當他準備讓小北出去看看情況的時候,李若冰推門走了進來,用紙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樓下這是怎麼了?”王府通過包房內的LED顯示屏看到了舞池內,一個壯漢被砸的頭破血流,但由於攝像頭角度的問題,他並沒有看到那個壯漢是被誰打的。
下意識間,他還以爲是一幫喝多的小混混在打架。
“我把他給砸了。”李若冰面無表情的接了一句。
“你砸的?”蘇銳愣了一下。
“嗯。”李若冰點了點頭。
聽到李若冰的話,王府頓時有些無語,不過只是稍微思索一下,便能想到像李若冰這樣的人,平白無故絕對不會去砸別人個頭破血流,肯定是那個壯漢喝了點酒,然後起了些歪心思。
雖然李若冰在通州市上層很有名,但那些底層的小混混們不一定全部都認識她。
可能那名壯漢還以爲李若冰是酒吧的駐唱之類的角色。
包房的顯示屏上,秦天向二樓的方向看了看,然後語氣激動的說了幾句話,領着一大幫人向二樓的方向走去。
“古力猛,上來一下。”王府見狀皺了皺眉頭,拿起電話,衝着話筒說了句話。
一樓舞池旁的角落酒桌上,兩名小麥色皮膚的邊疆壯漢放下手中的酒杯,動作迅捷的提起擺放在腳邊的黑色手包,徑直向王府的包房趕去。
噼裡啪啦的腳步聲在二樓的樓梯上響起,連腳下的地面都開始劇烈震動。
“沒事,咱接着喝酒。”王府笑呵呵的放下手機。
秦天滿臉酒氣,顯然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喝過酒了,此時他領着二十多號人,眯着眼睛看着二樓走廊的包房,衝着身後那名捱打的壯漢問道:“二奎,你看清她在那個包房了嗎?”
“206!”二奎捂着腦袋上的傷口,咬牙切齒的指着一個方向。
“走!”秦天一揮手,一大幫人嘩啦啦向着206走去。
正在這時,兩名腦海扎着小辮的邊疆壯漢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上二樓,直直的站在206包房的門前。
秦天一愣,目光盯着古力猛。
“你們倆是幹啥啊?門神啊?滾蛋!”二奎目光火花四濺,上去就要扒拉古力猛的肩膀。
古力猛一聲不吭,面色平靜。
只是在對方的手要接觸到自己身體的時候,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對方的手腕,沉聲道:“我老闆裡面在宴請朋友,希望各位給個面子,不要在這裡鬧事!”
“我就鬧了怎麼滴吧!”二奎吼了一聲,順手抄起旁邊的垃圾桶,紅着眼珠子就向古力猛的腦袋砸了過去。
噹啷!
古力猛順手一擋,然後一腳就踢在了二奎的小腹上,直接將他踹飛出去半米!
其實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二奎是絕對不敢跟古力猛這種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物保鏢嘚瑟的,因爲他雖然跟着秦天混,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是一個小混混。
但酒這個東西,是最容易讓人失去理智的。
酒壯慫人膽,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再加上秦天親自開口,說要爲自己撐腰,那麼二奎肯定要狐假虎威,在人前顯擺顯擺自己的地位。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來自現實的毒打居然這麼疼!
二奎落地之後,直接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小腹一陣翻江倒海,嘩嘩直吐。
秦天也懵了,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這次來是爲了替二奎找場子的,結果還沒開場就被人折了風頭,所以他當機立斷揮手道:“給我幹他!”
身後二三十號人頓時一擁而上。
古力猛和那名同伴面對這麼多人的圍攻,臉色只是稍微變了變,然後動作異常一致的擺出一個格鬥的動作,單腿翹起,雙拳收攏。
泰拳起手式。
嘭!
一名小夥被古力猛一拳砸在臉上,直接就鼻血竄起,踉蹌倒地。
“幹他!幹他!乾死他,我負責!”秦天在人羣最後,跳着腳滿臉漲紅的喊道。
包房內。
小北皺着眉頭聽着門外的動靜,輕輕咳嗽了一聲:“要不我出去看看吧。”
“不用。”蘇銳輕輕擺了擺手。
在夜總會這種娛樂場所中,老闆通常都會養一些社會的閒散人士,美其名爲安保人員,其實就是看場子的打手,因爲娛樂場所的性質決定了它經常會有衝突發生,所以當衝突發生後,這些安保人員就會迅速的趕來制止。
因爲就算是娛樂場所,如果經常有打架鬥毆這種事發生,長久以此,也會給人造成管理混亂的印象,久而久之就會影響客流量。
門口的鬥毆還在持續着。
曾有人說過這麼一句俗話:三分醉酒拳打武林高手,七分醉酒穩壓泰山北斗!
這句話的意思是,人一旦要是喝了點酒,那戰鬥力會直線上升,但事實上,喝完酒的人除了頭腦麻木,感受疼痛的意識下降一點之外,對於增強戰鬥力是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的。
無論是從身體協調性還是從個人反應來說,都跟清醒的人差多了。
所以秦天一方在雖然有將近三十人,佔據了絕大人數優勢的情況下,依然跟古力猛兩人勢均力敵,而且漸漸顯露敗勢!
“嘭!”正在此時,一羣安保人員已經衝了上來,手中拎着一米多長的實心鐵棍劈頭蓋臉的砸在鬥毆中的一些人身上。
“真給你們臉了是吧?來盛世鬧事!”領頭的安保隊長虎着臉吼道:“給我收拾收拾他們!”
“老朱!”古力猛忽然開口喊了一句。
安保隊長一愣神,扭頭看到古力猛,目光驚異:“老古?咋是你,你怎麼還跟人打起來了呢?”
古力猛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說道:“我跟大哥出來喝酒,碰見這羣人非要往我大哥屋裡闖!”
“王府大哥啊?”安保人員顯然跟古力猛是熟人,也認識王府,頓時一點頭:“行,你別管了,我來處理!”
秦天等人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安保人員就衝上了動了手。
這幫人可跟地面上的小混混不同,他們是職業駐場的馬仔打手,手中拿的都是一米多長的實心鐵棍和電擊棒,而且下手也狠,短短几個接觸,秦天這幫人就倒下七八個。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秦天下意識向後一退,吼道:“我他媽李家的人!”
“李家,你姓李嗎?”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李若冰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口。
“別打了。”古力猛喊了一聲。
老朱也揮了揮手,一衆安保人員頓時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現在,帶着你的人馬上滾蛋。”李若冰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她今天的心情,因爲蘇銳的話莫名其妙的好的很多,不想因爲秦天這種人而受到影響。
“李若冰,你終於肯出來了哈!”秦天卻像是突然高.潮了一般,猛然跳了出來,咧着嘴指着李若冰說道:“來,你過來!你他媽好好看看,你就是這麼尊重你的長輩的嗎?”
寂靜。
死寂。
當秦天說出這句話之後,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放眼整個通州城,這麼多年以來,誰敢跟李若冰這麼說話?
或許曾經有過,但他們可能早已經變成了泥坑下的屍骨或者殘廢,如果換做平常,秦天也不敢如此放肆,但今天他的情緒的確有些激動,一時情急之下,說話難免有些不經大腦。
秦天此時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但他此時卻沒有改口,依然咧着大嘴:“我兄弟也讓你給打了,現在還傷了這麼多!論輩分,他們也算是你的叔伯,這筆賬怎麼算?”
李若冰眯着眼睛,語氣變的十分冷靜:“那你想怎麼算?”
“你過來,挨個給他們鞠躬道歉,然後再把醫藥費送來,這事兒就算完了!”秦天冷哼一聲。
蘇銳坐在包房內,聽着來自走廊內的對話,輕輕的抿了一口酒,然後嘆了口氣衝小北說道:“你知道這世界上永遠不缺什麼嗎?”
“什麼?”
“永遠不缺傻逼。”王府非常及時的接上一句。
蘇銳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李若冰失去了和秦天繼續交流下去的興趣,她轉身看了一眼樓下的舞池,平靜的說道:“扔他下去。”
秦天一愣:“你說什麼?”
蘇銳走出包間大門,端着酒杯,笑着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跳下去。”
“開他媽什麼玩笑!”秦天臉色鐵青,宛若豬肝,他瞪着眼珠子盯着李若冰:“你敢扔我下去?”
“有什麼事我不敢做?”李若冰面色平靜反問了一句。
秦天這時纔想到,李若冰連她親爹的耳光都敢抽。
“看來你是不願意自己跳了,”蘇銳笑道:“小北,幫幫他。”
小北邁步向秦天走去。
“李若冰,你敢對我動手!我姐姐是你李家的主母,明澤是未來李家的家主,你得罪我,以後不會有好下場!”秦天呼吸急促,向後倒退幾步,聲色俱厲的喊道。
“連秦蘭和李明澤都不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很好奇,誰給你的勇氣?”李若冰皺眉。
“我去尼瑪的!”秦天此時也顧不上裝逼了,因爲他很清楚,自己今天這個逼已經裝漏了,接下來要捱揍了!
所以他直接伸手從褲兜掏出一把彈簧刀,對着正不斷向自己走來的小北揮舞:“別過來,我捅死你!”
啪!
小北直接攥住彈簧刀的刀尖,用力一掰,刀身瞬間彎曲,一層銀色的漆皮從刀身上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這種東西,還想捅人?”小北語氣輕蔑,直接抓住秦天領口,將他整個人都凌空提起。
“李若冰,你……”秦天還想再說些什麼。
小北直接將秦天高舉過頭頂,宛若投彈手一般,將他向一枚炮彈般砸向樓下大廳舞池中央!
3秒之後。
一樓的裝飾貨架傳來一聲巨響,無數碎片爆裂,秦天的身體被整個拍在倒塌的貨架下方。
秦天感到渾身上下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強烈的痛感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
“李若冰,你這個婊.子養的……老子不會放過你……”秦天腦瓜嗡嗡作響,牙也斷了幾顆,渾身都是被碎片劃破的小口子,整個人看上去就跟剛被熊瞎子強.奸了一樣。
……
三分鐘後,盛世夜總會的老闆出現,對夜總會的客人進行了清場,畢竟在自己的場子裡發生了這種暴力衝突,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葉,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王府握着盛世老闆的手,笑容可掬的拉着家常,顯然是十分熟絡。
盛世老闆也一臉無奈:“麻煩倒是小事,只不過客人這麼多,可能有人會報警,你讓你朋友先走吧,我來應付!”
“行吧,我們先走了!”王府也沒客氣,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警笛聲忽然響起。
“從後門走!”盛世老闆指了指後門的方向。
“別讓他們走!攔住他們!”正坐在一樓沙發上,宛若癱瘓般的秦天在聽到警笛聲響起時,突然來了力量,指着二樓的蘇銳等人:“等警察來,我要讓你們蹲監獄,判死你們!”
秦天心裡非常有底氣。
李家在通州的關係是根深蒂固的,在各個重要部門都要朋友,而且這次自己肯定能驗出重傷,根據刑法,對方只要被抓到現行,至少要蹲七八年!
“去尼瑪的,敢打我!我就讓你們知道知道,打我的代價是什麼!”秦天瞪着無知的小眼神,非常陰狠的說道。
十幾名警察從盛世夜總會的大門走了進來。
盛世老闆一看這個情況,立刻衝着安保隊長老朱小聲說道:“去,把監控設備關一下,把今天的記錄全刪了,別人問起來就說維護升級。”
“好!”老朱點頭離開。
“怎麼回事?”刑警中,一名領頭的刑警組長看了看大廳內混亂一片,皺着眉頭問道:“我們剛剛接到報警,這裡有人打架鬥毆,誰是負責人?”
“我是受害人!”秦天滿臉是血,由兩名小弟攙扶着走過去,說道:“有人打我,就二樓那幾個人,他們把我從二樓扔下來了!我要求立即對我進行傷情鑑定,對施暴者進行抓捕!”
領頭的老刑警瞥了一眼秦天,面無表情的說道:“可我怎麼聽報警人說,是你先糾集社會閒散人員引發的矛盾啊?這也就是說,是你先製造的暴力衝突,對方可能是正當防衛啊!”
秦天頓時懵了。
“小陳,去,先帶他去包紮一下傷口,如果傷情沒什麼大礙的話,先把他收押!”爲首的老刑警指了指秦天。
“你……你扯什麼屁呢?”秦天瞪大了眼睛:“我他媽是受害者,你先抓我?”
“判斷案情,不是看誰受傷重,誰就有理懂不?再說你跟誰他媽他媽的呢?”老刑警皺着眉頭:“我懂法還是你懂法啊?來,先給他銬上!”
“你徇私舞弊!我要投訴你,你叫什麼名字?警號多少?頂頭上司是誰?”秦天氣的七竅生煙,跳腳罵道。
老刑警面無表情,看着一臉橫肉的秦天,冷笑一聲說道:“投訴我?行啊,我叫黃林,通州市局刑警大隊六組組長,頂頭上司彭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