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龍羣……”
薛璟下意識透過身旁的舷窗，往天邊看了一眼。
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什麼都看不到……但按照虛刃的說法，在他現在還看不到的一萬公里外的太空軌道中，竟然有百萬只以上的龍種，正在環繞着地星公轉？
“光是適應一萬公里以外的太空環境就已經是一件極爲艱難的事情了，更別提龍母有百萬龍羣保護着，想要擊殺它是一件幾乎做不到的事情。”
虛刃說道。
“幾十年的時間，世界各國都想過各種辦法，絕對火力覆蓋，隱蔽潛入斬首……但絕大多數的武器和手段在太空環境下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百萬龍羣中更是有許多能力特殊的龍種，偵查探測類的能力也是多種多樣，龍母的身邊絲毫沒有能夠隱蔽潛入的縫隙。”
山魈接過虛刃的話頭，說道：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辦法殺掉龍母啦，但是吧，需要付出的代價要比龍母繼續活着的代價大得多。”
“性價比實在太低，還不如就這樣讓它繼續待在太空中，我們每隔一段時間消滅一下氾濫的龍種就行了。”
“就是苦了那些沒有能力抵禦龍種侵擾的小國家了。”
薛璟眉頭一挑：“哦？龍種是會到地面侵擾人類的嗎？”
虛刃道：“當然會了。”
“只不過，龍種是很聰明的生物，像是我們諸夏、新十字教國、北極第二聯邦、新北洋理事會……這些強國的地盤，龍種們因爲以前吃過虧，基本不會接近這些地區的地面。”
“而對於武力威懾不夠的國家，龍種們就比較肆無忌憚了……”
“現在每次‘世聯大會’召開，都有一批不堪龍種侵擾的國家聯名請求討伐龍母……”
……
就在薛璟在機艙裡同兩人聊天的時候。
距離飛機不遠處的雲層，正有四道人影，凌空懸浮在其中。
他們每一個人都穿着類似潛水服的橡膠材質衣物，將全身上下除了頭以外的地方包裹的嚴嚴實實，眼睛上也佩戴着暗色的遮光護目鏡。
“嗯？現在居然還有飛機敢飛到這個高度？找死嗎？”
懸浮在空中的四人中，一名體型高挑的男人疑惑開口道。
他指着不遠處的高空上，正在不斷撕裂空氣前進的黑色飛機。
漂浮在他身旁的乾瘦女子順着他的手指望去，皺了皺眉頭：“怎麼會？不能夠吧。”
四人中的第三人，一名長髮男子目光一亮，開口道：“不對，你們看它後面！”
“沒有‘凝結尾跡雲’，這飛機不排燃料廢氣！”
“是龍核機！我靠，居然能在外環這邊見到一架龍核機？”
他聲音激動了起來。
那可是龍核機！
這種飛機的產量極少，目前全世界的龍核機加起來估計也沒有超過一千架。
製造所需要的技術先不提，首先原材料就極爲難得。
適合用來作爲動力源的龍種核心器官是屬於有價無市的珍貴物品，一百隻龍種也未必出的了一顆。
而且這樣的核心器官，用途廣泛，造飛機並不是性價比很高的用法。
種種原因，導致了龍核機的稀有。
“怎麼樣，幹一票，把它搶過來？”長髮男人立刻提議道。
乾瘦女子翻了個白眼：“你想什麼呢，當它是野生的？龍核機可不是什麼民用產品，鬼知道這一架是屬於哪個大勢力的！”
長髮男人反駁道：“怕什麼，咱們背後就沒勢力了不成？要是有了這架龍核機，咱們團做起事來就方便多了，這玩意可沒有異化率的困擾，可以永遠停留在空中！”
乾瘦女子搖了搖頭：“不行，我不同意，我們又不知道這飛機的情況，裡面的有多少人，多少戰力都是未知數，要是惹到了什麼怪物怎麼辦？現在回去喊人也來不及了。”
“你這個死軍宅不要做夢了，想開飛機等回內環的時候，自己去花錢買個‘模擬倉’體驗吧。”
長髮男人撇了撇嘴，不和她多說，望向高挑男子：“阿邦，你怎麼說？”
名爲阿邦的高挑男子聳了聳肩：“我聽忠哥的。”
四人中的最後一人，是一個體型寬大健碩，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他臉型方正，表情沉着冷靜，其背部脊椎處鑲嵌着一枚紫色的菱形晶體，露在緊身衣之外。
“對嘛，我們有忠哥在！”
長髮男人像是找到了強而有力的理由，雙眼一亮。
“忠哥，你怎麼看？”
名爲忠哥的健碩男人雙手抱胸，右手食指在手臂上點了兩下，言簡意賅道：“搶。”
女人皺了皺眉，嘆息道：“……如果事有不對，我會第一個逃跑，不會管你們。”
長髮男人笑呵呵的：“不用你管，有忠哥在，搶個飛機那不是輕輕又鬆鬆？”
……
“對了，虛刃隊長，我看你發來的資料上寫的，轟鳴瀑布裡的這隻純血龍種是‘核心生物’？這是什麼意思。”
機艙內，薛璟提問道。
“嗯……”虛刃依靠在牆上，沉吟了一下，說道：
“就像是交界地生物擁有‘核心器官’一樣，每一個交界地本身，也是有其‘核心’的。”
“這個‘核心’，可能是生物，可能是植物，也可能是別的什麼東西。”
“要解釋這個，首先伱需要明白，交界地其實有類似於‘生死’一樣的概念的。”
薛璟疑惑道：“生死？”
虛刃點了點頭：“不錯，生死。”
“核心還在的交界地，是‘活着’的。”
“活着的交界地，會不斷的發生各種變化，比如交界地擴張現象，這就是變化的一種，會讓交界地面積不停擴大，侵蝕現世地區。”
“這也是爲什麼我們需要在交界地裡放置‘監測器’的原因，我們必須隨時觀察交界地，以應對它隨時會發生的變化……不然的話，打個比方，你要去的這個轟鳴瀑布，也許忽然時間就會發生加速，或者發生時間跳躍現象，裡面的那隻純血龍種現在也許還是幼年期，明天可能就成年了。”
“一隻成年的純血龍種，我們要是沒有及時發現，讓它跑到現世裡來，入侵到都市圈內……那將是不得了的災難。”
薛璟想了想，問道：“那‘死’又怎麼說呢？交界地死了就會消失？”
虛刃搖了搖頭：“交界地一旦出現，就永遠不會消失……至少暫時沒發現消失的交界地。”
“所謂交界地的死，指的是交界地的核心被破壞。”
“一旦核心被破壞，交界地就會死去，也就不會再有這種極具突然性的變化現象……”
薛璟挑了挑眉：“這麼說來，我要是弄死那隻應該是核心生物的純血龍種，轟鳴瀑布就‘死’了，用不着監測器了？”
虛刃呃了一聲：“……確實是這樣。”
“不過我建議你不要有這種想法比較好。”
虛刃委婉的說道。
“純血龍種……就算是幼年期，危險等級至少也在6級以上，甚至視其核心器官的能力不同，7級都有可能。”
薛璟擺了擺手：“誒，我就隨便說說而已，開個玩笑罷了，怎麼可能真的去做這種事，我又不想死。”
虛刃點了點頭：“你能明白就好。”
旁邊的山魈覺得怪怪的，正想說些什麼。
而就在這時，機艙內忽然響起廣播聲。
“隊長！雷達上顯示，有東西正在高速靠近機體！”
“有龍種生物力場反應，好像是……植入了‘龍翼裝置’的人！”
聽到這話，虛刃和山魈面色一變。
“不打招呼就快速靠近，來者不善啊。”山魈摸了摸下巴，開口道。
薛璟目光一動：“植入龍翼裝置的人……難道是空賊團？”
山魈皺了皺眉頭：“空賊團？外環這邊居然有空賊團？還被我們碰上了？他們想幹嘛？”
虛刃略微思索，說道：“恐怕是來打劫的。”
山魈疑惑道：“打劫？飛機裡也沒什麼貴重東西吧？”
虛刃淡淡道：“他們盯上的不是飛機裡的東西，而是飛機本身。”
說着，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頗爲詭異的看了薛璟一眼。
薛璟被看的渾身不自在：“虛刃隊長，你瞅我幹啥？”
虛刃面色古怪，說道：“沒什麼……只是在想，我們過來的時候倒是沒碰到什麼空賊團呢。”
薛璟嘴角一抽。
他知道，虛刃這不是在懷疑他和空賊團有什麼勾結。
而是在暗戳戳說他的‘事兒逼體質’。
“說真的，你正式加入我們第六機關吧，你太適合幹這一行了。”
虛刃忍不住道。
山魈在旁邊無奈道：“大哥大姐，咱們現在好歹也在危機時刻，能不能別這麼悠閒的聊天了。”
虛刃想了想，走到牆壁旁，將上面掛着的對講機拿起來，平靜道：“小晶，將飛機停下，然後把艙門打開。”
隨後掛掉對講機，朝着山魈和薛璟說道：“你們沒有飛行能力，在高空環境受到的限制太大，就待在機艙裡，我去外面和空賊團談談，看能不能用說話解決，不能的話……”
山魈點了點頭，一邊翻着旁邊座椅上的大揹包，從中取出一把型號未知，但一看就知道口徑很大的狙擊槍。
“放心吧隊長，我明白。”
飛機逐漸停止了前進，凌空懸浮着，內嵌式艙門呲的一聲打開，萬米高空上的強風立刻倒灌進機艙內，薛璟的頭髮被吹得向後，成了大背頭，連臉上的皮膚都被吹地不停抖動着。
虛刃縱身一躍，從艙門中躍了出去。
山魈伸手遮在眼前，抵擋着強風，正想過去將艙門關上，薛璟忽然擡手製止了他。
“怎麼了？”山魈疑惑道。
薛璟笑了笑，說道：“應該是談不攏的，我也去幫忙。”
凜冽的風聲中，很難聽清說話聲，因此山魈聲量很大的喊道：“不是，你再厲害，也只是個武道家，這高空環境，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自由落體，怎麼幫忙？”
“我拿把槍給你吧，咱們擱機艙內射射就好了。”
薛璟搖了搖頭：“我已經從純武道家畢業了。”
風聲，山魈沒聽清，他大聲道：“啊？你說什麼？”
但沒人再回答他。
薛璟已經抓着門邊，翻身一躍，整個人極爲輕巧的上了飛機背面。
……
虛刃立在空中，懸浮在飛機旁邊，望着朝這邊高速飛來的四道身影。
四人明明已經見到飛機停下，有人出來，但卻絲毫沒有減緩速度。
見狀，虛刃立刻明白，對方沒有要談話的意思。
她伸出雙手，在自己左大腿和右腰處拔出了兩把利刃，反握在手中。
“麻煩了，其中有一個不好惹的。”
虛刃皺了皺眉頭，心道。
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直覺的敏銳程度以及對危險的感知都遠勝常人。
此刻，她全身上下的神經都在提醒着她，那四名空賊當中，飛在最前面的那個健碩男人，很危險。
“現在戰力不足……薛璟雖然很強，但是這個環境，他估計派不上用場。”
“要是實在不行的話……也只能拋棄這架龍核機，之後再做計較了。”
隨着四名空賊的快速前行，雙方的距離越來越接近。
“哈，對方只有一個人出來，是想談判！”
長髮男人興奮道。
“應對的如此弱勢，看來真讓我們撿到漏了！”
“女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乾瘦女子撇了撇嘴，正想開口，卻注意到那架飛機的背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是？”
還未等四人反應過來，忽然間，那道人影渾身上下，開始浮現出黑色的氣流。
黑色的氣流燃燒了起來，化作半透明的黑色影子。
黑影在他的身上纏繞着，變化着，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骨骼。
緊接着，骨骼覆蓋上了血肉，化作了健壯的身體，身體又穿上了華麗的黑甲。
最終，形成了一具只有上半身的黑色半透明鎧甲巨人。
巨人的頭上戴着覆面式的頭盔，只露出一雙白色空洞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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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巨人拉開了弓。
“咻——”
黑色的巨大箭矢，如流星一般被射出，一路撕裂空氣，所過之處留下了一條緩緩擴散的白浪。
在現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箭矢直接貫穿了長髮男人的腹部，將其腰斬爲兩截。
彌留之際，長髮男人的腦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句話。
——這一擊，貫穿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