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下的白鷺村,是那個破敗到沒有多少生氣的白鷺村。
泥濘的路面,瀑布下,搖曳着的,破舊早已停用的水車,一座座瓦片房,黃土屋。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鏡頭地開始往下移,最終,移到了一個一大一小身上。
“娃……等攢夠了錢,就給你娶媳婦……”
“爸,娶媳婦幹什麼?”
“娶媳婦生娃啊!”
“那生娃幹什麼?”
“生娃把他養大,然後,再努力幫他娶媳婦啊!”
“那,他娶媳婦幹什麼?”
“他娶媳婦生娃啊……”
“那生娃就是替他賺錢,然後幫他娶媳婦嗎?”
“是啊,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我想去鎮子上看看……”
“哈哈,好啊,不過,要等攢夠了錢,才能去鎮子上……”
“嗯……爸爸,我們的世界真的是這樣的一個世界嗎?”
“對。”
“爸爸,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去鎮子上?鎮子,就是一個大一點的村子……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個村子裡長大,然後娶妻生娃,未來,你也要在這裡長大,你也要娶妻生娃……”
“我不想去鎮子,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鎮子外面的世界……”
“你瘋了,鎮子外面的世界就是無底深淵!你不要命了?所有人都是這麼過的,你爲什麼就和別人不一樣?”
“那我們爲什麼活着?”
“我們人活着就是幹活,娶老婆,然後生孩子!”
“那爲什麼?”
“你哪來有這麼多爲什麼!”
“……”
大人露出笑容摸了摸孩子的頭,在這句話結束以後,鏡頭慢慢地黑了下來的。
隨後,當鏡頭再度亮起來的時候……
茂密樹林裡,一個全身都是泥巴的瘋子,在樹林裡穿梭着,彷彿被什麼恐懼的東西追趕着……
他在跑……
瘋狂地跑!
而鏡頭後面,卻沒有任何東西,只是一片沾着血的荊棘與一陣陣讓人聽不懂說什麼的怪叫,聲音淒厲而瘋狂……
而這片茂密的樹林,卻彷彿永遠都看不到邊一樣,他每前進一步,前方就出現同樣的景色……
同樣的山,同樣的水,同樣的樹林……
他明明一直在往前跑,但是,不管怎麼跑,眼前的一切都是重複的,都是在繞彎……
“這是假的……”
“嗚嗚……”
“這是……”
“假的,假的……”
“全都是假的!”
“啊……”
當他終於體力不支地倒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他終於喃喃地說出了模糊的話。
本來被他壓彎了的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地長了起來,然後,逐漸埋沒了他。
他掙扎着,但是,不管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沒多久以後……
鏡頭下,這一片樹林恢復了平靜。
這個瘋子曾經跑過的地方下起了一陣小雨,然後,那壓倒的雜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起來,專轉瞬間,這裡恢復了平靜。
鏡頭再次一黑,等鏡頭再次恢復光明的時候,鏡頭轉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樸實的青年和其他人在地上勞作的身影……
…………………………………………
“浪哥!這……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當看到這個樸實的勞作青年以後,蔡佳明愣了。
“就在前幾天拍的,劇組在地裡安裝了一個隱形攝像頭,從你第一天下地幹活的時候就開始拍了,之前拍的那些鏡頭不太好用,就全部刪了,前幾天拍到了一個很有效果的鏡頭,我就把他安插進了……不過你放心吧,很多隱私的地方我們不會拍,這些道德底線還是要有的,我們只會拍一些外景……”
“浪哥,片頭的那個小男孩是不是我?”聽到這句話以後,蔡佳明本來尷尬的表情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嗯,對,是你。”
“浪哥,按照劇本,我們這個村子,我們這個鎮子,都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我們所有人都是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操控着?”
“嗯,是啊,所有人都被操作着。”
“是用什麼樣的方式操控?”
“命運!”
“命運?”
“其實整個村子就是一個自給自足的社會的縮影,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懷着一種對遠方憧憬的心情,但是,隨着人逐漸步入所謂的“成熟”以後,生活會以各種各樣的壓力壓着他,讓他們壓彎了腰……後來,對遠方的憧憬逐漸就變成了一個美好的,又不切實際的夢想,後來,他們開始安於現狀,開始用你父母一輩教你的東西開始教着你的孩子……”沈浪看着遠處,露出了一個笑容。
“但是,有些人卻不顧一切地出去闖蕩了呢?”蔡佳明愣愣地看着沈浪。
“如果,那些不顧一切出去闖蕩的人全都回不來了呢?或者,出去後,就永遠都杳無音訊了呢?”沈浪眯着眼睛看着這蔡佳明“那麼,你會選擇離開,還是,繼續在呆在在這裡?”
“浪哥,爲什麼會杳無音訊?”蔡佳明下意識再次問道。
所有人對未來除了恐懼以外,還有一絲的好奇。
蔡佳明也不例外。
“因爲,這個村裡的人,所有人都是被圈養着的……”沈浪笑了起來“至於出去的那些人到底去了哪裡,這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的是,你要儘早地融入這個環境之中,然後,用你自己的意志去詮釋這個角色……”
“浪哥……我必須要選擇離開,是不?”蔡佳明看着沈浪。
“按照劇本來說,你必須要選擇離開,當然,你也可以不按照劇本來演……就像一款遊戲一樣,你可以選擇不去探險,在原地打轉,你也可以選擇去探險……”沈浪笑了起來。
“浪哥,我明白了……對了,浪哥,那個片頭的那個被草埋沒的角色是……”
“是回來的人!”
“還有回來的人?離開了這個牢籠然後回來的人?”
“嗯,想回來告訴所有人這個世界真相的人,不過,很可惜,他失敗了,就這麼簡單。”
“啊?沒有人成功嗎?”
“嗯,暫時沒有人離開了村子還能回來……”沈浪露出了笑容“現在,你大概明白你要做什麼了嗎?”
“融入這個村子,融入這個角色,然後,和遊戲一樣,等待着劇情的觸發,接着就是歷經千辛萬苦離開這個世界……”
“對!”
沈浪點點頭。
辦公室裡,沈浪繼續和蔡佳明又聊了許許多多關於電影裡面的事情。
蔡佳明聽完以後凝重地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的時候,隨後,女主角楚禾走進了辦公室。
“來了?”
“嗯,沈總,我來了……沈總,我看了劇本以後,還是有點不明白,我的角色是什麼意思?”
“我們這個村子,是一個迷信的世界,很多人把看不懂,解釋不清楚的東西,都稱之爲神的力量、或者是上帝的力量,這個你明白吧?很多愚昧的人,都希望把很多希望都歸功爲神,希望神能夠幫他們解決他們所不能解決的問題……”沈浪看着楚禾露着一個笑容。
“嗯……”
“你的身份除了是蔡佳明的妹妹以外,你的身份還是“巫女”……就是,祈求上天降雨,祈求風調雨順的巫女,比如,村裡的電線老化了,你會帶着村裡的所有人去的廟那邊祈求,然後,等你們回來的時候,你們發現村裡的電線已經煥然一新了……或者,天不下雨了,你也會帶着所有人去廟裡求雨,基本上,只要你們一起去求雨,那麼,這裡都會下一場大雨……”
“所以……我是負責迷信的?”楚禾低頭看了一下劇本,然後愣愣的。
“對!但是,有一天,村裡出現了一個稀奇古怪身受重傷的瘋子,這個瘋子喃喃自語,說着一些你聽不懂的話,你和你哥哥蔡佳明覺得很奇怪,你和你哥哥很善良,準備給這個瘋子治傷,但是,就在你們打算把在這個瘋子帶進村的時候,突然,祭壇上閃過一道“閃電”閃電剛好在你們身邊霹開……隨後,很多村民都看到了,一個老者瞪大了眼睛,隨後發瘋似地讓你們殺掉這個瘋子……說上天發怒了!”
“這個瘋子是不是羅伯特?”楚禾眯起了眼睛“根據劇情,他是外面世界的人,他是要提醒我們這這個世界真相的人?但是不對啊,羅伯特是一個外國人,而我們這裡的人全都是華夏人,這不一樣啊……”
“很正常,因爲羅伯特是“神”,只不過是一個想告訴你們真相的“神”……”沈浪看着楚禾笑道。
“啊,接着呢?”楚禾愣了愣。
“當你打算把羅伯特交給村民的時候,突然,你的哥哥發瘋一樣攔住了這羣村民們……你哥哥意識到了你們生活的世界不太對頭!”
“這個世界怎麼不對頭?”楚禾看着沈浪。
“劇本里有,一切都太準了,只要一祈求,就能祈求到很多東西,在你們想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村長,也就是你們父親的家裡出現了一臺“神器”也就是電視,你們通過電視,你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而電視裡播放的卻是外面世界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樹林,在樹林外面,你們看到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而你們生活在一個被深淵包圍的巨大大圓盤之上……”
“啊?”
“然後,電視裡除了這些以外,還會播放一些外面的怪物,比如,八隻腳的金龍,四隻腳的蟒蛇,和牛一樣大的蟋蟀,他們都會吃人……”沈浪眯起了眼睛。
“所以……”楚禾突然被沈浪描繪的世界有些被嚇到了。
“所以,這個就是對人性的探測,你們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你們會選擇安於現狀,靠着神明的安排,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還是……冒着生命危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沈浪繼續盯着楚禾。
“沈總,我……”楚禾愣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我也不知道,劇本沒有寫完……”沈浪攤了攤手,隨後露着笑容看着楚禾。
“……”楚禾傻眼。
…………………………………………
楚禾離開了。
方龍走了過來……
“沈浪……”
“龍哥……”
“這不是說魔幻電影嗎?怎麼劇本和我們之前聊的不一樣?怎麼現在還出現機器人了?我怎麼演機器人?這到底是童話故事還是魔幻故事,又或者是科幻故事?我的劇本怎麼和他們完全沒有聯繫?爲什麼感覺像兩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