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天說完，從原地消失。
天地間，只餘留下一首詩。
“曾慮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白素貞神色莫名，還有一些茫然。
這時，一條青蛇從草叢中游躥出來，接着，化作了小青的模樣，走到白素貞的面前。
小青對着白素貞道：“這個小和尚，別是一個花和尚吧？”
“小青，你胡說什麼呢！”
白素貞一心大道，聽到小青這話，語氣嚴厲了一些，隨後，她訓戒道：“你的膽子太大了，居然敢暗中窺視菩薩。”
“以後千萬不要這麼做了。”
小青反駁道：“我哪裡是暗中窺視，明明是菩薩來找你，被我恰好看到了，難道菩薩在的地方，我就不能出現嗎，這也太霸道了。”
“慎言！”
白素貞橫了小青一眼，語氣嚴厲。
在這種神話世界，舉頭三尺有神明，一句話不對，就可能爲自己招致災禍。
像小青這樣的異類，居然敢議論觀音菩薩這種大能，簡直是自尋煩惱。
觀音菩薩若是不計較便罷了，若是計較起來，便是日後的禍根。
小青看到白素貞這個嚴肅的模樣，吐了吐香舌，急忙兩手合十，補救道：“觀音菩薩，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我這種小妖怪一般見識。”
“小妖只是一時口不擇言，絕無惡意。”
小青一副虔誠的樣子。
她雖然是凡界的妖，根腳平凡，沒多大見識，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觀音菩薩是她這種小妖怪惹不起的大神。
“你總算還知道害怕。”
白素貞看到小青這個模樣，覺得她還算有救。
平時活潑一點，跳脫一點，自是沒有關係，但是作爲修行者，最怕拎不清，更怕在不知不覺中踢到了鐵板上。
修行本就逆天而行，三災九難，困難重重，若是再不醒目一點，說不定就會在什麼時候應了人劫。
小青尷尬笑了笑，轉移話題：“姐姐，我覺得那個法海和尚，確實對你沒有惡意，他勸你留在山上修行，應該是爲了你好。”
“不如，我們就繼續在山上修行吧。”
“反正，我們在這山上逍遙自在，成不成仙，又有什麼關係呢？”
無天以前給她們講故事的時候，小青覺得這個和尚在吹牛，但是，親眼看到無天和觀音菩薩平輩論交，小青就開始，有些相信那個故事的真實性了。
所以，她也不希望白素貞下山去報恩。
白素貞淡雅的笑笑，拍了拍小青的肩頭，語氣堅定。
“小青，我輩修士，在求道路上，逢三災，遇九難，也只是等閒，那些三界頂級的大能者，哪一位得道前，不是經歷了千重劫，百世難。”
“我心慕大道，又怎會畏懼劫數。”
小青還想再勸，但沉默了一下後，她道：“姐姐，你既然決意，要往紅塵之中走一遭，我陪你。”
“你——”
白素貞看着小青，正要說話，小青卻是灑脫的笑笑：“我又何懼之有。”
……
無天回到金山寺之後，繼續修行。
白素貞的求道之心，確實堅定，只是，她偏偏和如來佛祖結了因果。
佛門的因果，本來就不好了結，更何況是如來佛祖的因果。
昔日，白素貞從法海手上偷取的仙丹，正是如來佛祖派靈山使者送來的。
這些頂級大能個個都能知天命，神機妙算。
仙丹最後既然落到白素貞的肚子裡，就證明如來佛祖的仙丹，從一開始，便是要交給白素貞的。
只是名目上有點問題罷了。
《西遊記》裡，五莊觀的那一劫，鎮元子說是給唐三藏，準備兩個人蔘果，但是兩個人蔘果，剛好能讓清風和明月分食，這種巧合就表明，人蔘果從一開始就是鎮元子爲他的兩個道童準備的。
否則的話，爲何不是一個，也不是三個，而是兩個。
白素貞有心障，還和如來佛祖結了因果。
這一次，白素貞的紅塵大劫，實際上就是無天和如來佛祖的一次鬥法。
知道白素貞快要來到杭州之後，無天的心裡，也多了幾分緊迫感，一心一意的進行修行。
等白素貞來到杭州之後，他可就無法繼續清修了。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無天本打算着，是等白素貞來到杭州之後，再結束清修，可是，白素貞還未來杭州，卻有人提前來打擾他的清修。
這一日，金山寺的住持前來拜見。
“拜見法海祖師。”
住持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面對無天的時候，卻是一點都不願意精簡禮數。
“住持，找我何事？”
無天雖然被稱爲金山寺的神僧，亦是公認的禪師，但是無天從來都不曾自稱爲貧僧，或者老衲。
剛開始的時候，金山寺的僧人們還有些奇怪，但是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無天在金山寺的輩分是最大的，誰都管不到他的頭上，這種情況下，誰又會在意他的一個自稱呢。
“祖師——”
住持臉色羞愧，似乎有着什麼難言之癮。
無天也不說話，只是眼神平靜看着住持，等待着他開口。
住持的心裡天人交戰了一番後，對無天道：“杭州知府的老母親，是一位崇佛之人，她心慕佛法，得知金山寺有您這麼一位神僧坐鎮，就想向您請教佛法。”
以無天在金山寺的地位，如果可以，住持是絕對不敢來打擾無天清靜的。
但是，金山寺就在杭州。
杭州知府，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的人物。
這個世界，許多普通人的心目裡，最大的神佛，其次就是官了。
而且，縣官不如現管。
神佛高高在上，對凡人的影響不大，反而是那些當官的，掌握着許多人的命運。
一旦得罪了杭州知府，金山寺的發展，肯定會有一點問題。
所以，金山寺的住持，纔會大着膽子，求到無天的頭上。
“可以，讓她來向我請教吧。”
無天輕輕笑了一下，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他想以無天佛祖的佛法，壞如來佛祖的佛法，杭州知府的老母親，是一個很好的實驗體，
金山寺的僧人們，都經過正統的佛學教育，將如來佛祖的佛法，視爲畢生信仰，無天想壞他們的佛法，並不容易。
但是，這種大半輩子生活在後宅的婦人，生平不易見外男，所謂的心慕佛法，也不過是拿着幾本佛經，自己關起門來研究。
這種人，更容易接受無天佛祖的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