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逸聽着南蠻巫神的講述，眉頭皺起。
煉器術。
攻殺術。
這兩者單單是聽名字就一點關係都沒有，李雲逸卻沒有任何驚訝。
因爲他知道，在中神州，有些煉器師無比強大，他們掌握的煉器之法能化成強大的殺人之術，這很正常。
不僅僅是煉器師，一些煉藥師和陣法師更是如此，正如前世身爲鬼醫的他，如今世身爲陣法師的他。
讓李雲逸大皺眉頭的是……
天下第一！
這四個字，說出來實在是太中二了，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四個字，李雲逸定然會不屑一顧，根本不會在意。
武道無窮，誰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南蠻巫神是強，但恐怕連他也沒有這個資格自稱天下第一，這神佑大陸上的無敵洞天可不止他一個，還有其他四人。
但。
正因爲說出這句話的是南蠻巫神，李雲逸才沒有選擇直接表達質疑。
“但是這和江小蟬有什麼關係？”
李雲逸再問江小蟬。
是的。
此時此刻，他顧不上其他，心裡只有江小蟬，和她此時面臨的困境。
“不急。”
“你且聽我慢慢說來。”
南蠻巫神沒有在意李雲逸此時言語的直接，平靜的聲音傳出。
“江小蟬此時面對的最大問題，就在於她的肉身強度根本無法支撐融合規則神種，和她體內的道種根本無法接觸，這是層次差距太大所致，尋常辦法，自然只等進一步激發她的身體潛力，增強她的肉身強度。但，且不說短時間內能不能做到，就是能，恐怕也沒有這個條件。”
南蠻巫神平靜的話音傳來，李雲逸的臉色越發沉重。因爲他知道，南蠻巫神這番分析確實沒錯，每句話都落在了其中關鍵上。
他剋制自己沒有插嘴，直到。
“所以，利用聖境之力將這規則神種送入她的體內，纔是唯一的解決之法。”
利用聖境之力將神種送進去？
“這怎麼可能做到？”
這次，李雲逸終於忍不住了，提出質疑。因爲就在剛纔白蓮聖母和南蠻巫神都已經確認了，想要完成這一步，江小蟬的肉身體魄必須達到洞天至強者層次，並且還不是普通洞天層次才能做到。
南蠻巫神此時的說法，不是廢話？
可就在這時。
“當然可能。”
“千疊煉器術，就有可能做到這一步。”
又是這門被南蠻巫神頗爲認可的功法！
李雲逸驚訝望向對方，眼底充滿驚訝和不解，這時，南蠻巫神道。
“一萬多年之前，它被那時候只是一個無名之輩的袁清海所創造，當年，他還不是舉世聞名的十大天匠之一，但是你可知道，他親自打造第一柄道兵的時候，是什麼層次？”
袁清海？
又扯到他的身上了？
南蠻巫神口中的話題越來越偏，哪怕李雲逸知道，這都是他要引出自己證據的過程，還是不由感到了一些不耐煩，強忍住，正要詢問，南蠻巫神“好心”的自說自話起來。
“聖境一重天！”
“當年的他，甚至還沒有資格碰觸到大道之力。”
南蠻巫神感慨道，李雲逸立刻眼瞳一縮。
聖境一重天，煉製道兵？！
他也可以！
但是李雲逸清晰的知道，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原因實在是太多了，其中一個最大的原因就在於，那時候的他已經碰觸到大道之力了，這也是打造道兵最基礎的條件！
可是這袁清海……
“他是怎麼做到的？”
“千疊煉器之法？”
李雲逸隱隱明白了其中原因，但是具體解釋，當然還是南蠻巫神。
果然。
“確實是它。”
“千疊煉器之法，說起來很簡單，正是利用力量疊加的方式，積累力量，已完成超越和蛻變。”
“當年他還是聖境一重天的時候，就利用它和自身強大的掌控之力，強行突破了道徑的桎梏，將大道之力刻畫在兵器雛形之上，打造了第一柄道兵，也正是這一壯舉，使得他成就天匠之位，至今無法超越。”
“以弱積強，同樣可以利用在她的身上。”
李雲逸聞言，眼瞳驀地亮起，驚訝地望向身前懸浮虛空陷入昏迷的江小蟬。南蠻巫神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他知道，南蠻巫神說的就是他。
神種無法突破道種在江小蟬體內凝化的屏障桎梏？
簡單。
打破它就是了！
不是用江小蟬肉身體魄無法抗衡的規則之力的力量，而是……
大道之力！
用大道之力，打破規則屏障，以弱勝強！
世上竟然還有這等奇術？！
李雲逸看到了新的希望，眼底精芒立刻閃爍起來，但是下一刻，又多了一些凝重。
“理論上，這確實可行，但是……”
“既然被師尊稱之爲天下第一攻殺術，那這肯定是那袁清海的不傳之秘，天下強者更是趨之若鶩，徒兒想得到它，恐怕並不容易吧？”
“並且，如此妙術，徒兒爲何從來沒有聽說過？”
李雲逸表達自己心裡的擔憂，這時，南蠻巫神點頭道。
“不錯，世上之人知道它隱秘的的確不多，不過這是在現在。萬年之前，它可是轟動一時的頂尖法門。只不過，想要修煉這一秘術的條件極其苛刻，幾乎無人能夠達到，老夫雖然不知道其中詳細，也曾有所耳聞，幾乎全部前往袁家索取這一秘術的聖宗皇朝都失敗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窺伺它了。”
“但……你若想嘗試此術，倒不困難。這也是爲師說你小子運氣好的原因，此時那袁清海正在我南蠻山脈，跨界而來的路上。應該，就是來找你的。”
“並且昔日，他曾欠下老夫一些恩情，答應讓你修煉這一秘術，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秘術難成！
成否，在於自己！
並且……
“因我而來？”
李雲逸眼底精芒一閃，立刻想到就在自己開啓金色圓球，得到其中蘊藏的盛夏秘術時，曾見過的那巍峨高山，和從中迸射出的一道毫光。
是因爲它？
李雲逸沒有多想，目光灼灼望向南蠻巫神。
“請師尊將他請來！”
“徒兒，願意一試！”
機會就在眼前，並且其中條件南蠻巫神全部滿足，李雲逸又豈會拖延，立刻提出請求。這時，南蠻巫神似乎早就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麼。
“好。”
一聲簡短的迴應響起，緊接着，只見他輕輕一揮手臂。
呼。
空間波動，如水波綿延盪漾，在李雲逸白蓮聖母期待的注視下，一道灰色的身影漸漸出現，衣衫襤褸，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乞丐，氣息隱晦，倒不是因爲在故意隱藏自己的氣息，而是……
他就是這樣！
“這就是袁清海？！”
“中神州十大天匠之一？！”
看着袁清海的樣子，李雲逸眼瞳一縮，微微有些錯愕，只因爲前者的模樣和他想象中的樣子實在差距太大了。
他聽說過袁清海。
袁清海不是洞天至強者麼？
怎麼……
枯朽。
破敗！
袁清海身上充斥的這些氣息波動讓人驚訝，完全沒有任何洞天境至強者的威嚴，反而像是一個半隻腳已經踏入棺材，大半個身子都埋入黃土的枯朽老人。
“壽元大限，天人五衰！”
李雲逸眼瞳一縮，立刻意識到此時袁清海正處於的境地。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被天人五衰籠罩，被歲月之力摧殘到這種程度的洞天至強者！
時間，纔是世上最殘酷的力量！
不過，這念頭在心底閃過一瞬，李雲逸就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樣的袁清海，真的還有餘力將千疊秘術傳授給自己麼？
此時此刻，李雲逸牽掛的還是江小蟬，和如何破解後者當前困境的辦法。
而對於袁清海來說，突然來到這陌生之地，關心的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他的雙眸昏暗無光，蘊藏着警惕，在視線落在南蠻巫神的身上之時，這才眼瞳一凝，戒備之色暴漲，但又很快收斂，躬身行禮，道。
“原來是南蠻巫神大人召喚，晚輩袁清海，未曾上稟大人就唐突進入大人境地，確實是晚輩之錯。但晚輩這次前來，只是爲天人五衰之劫尋求破解之法，除此之外，不敢對大人與巫族有半點非分之想，還請前輩原諒則個……”
袁清海坦誠解釋。
甚至在李雲逸看來，他也實在是太坦誠了，一個照面，甚至不等南蠻巫神說話，就道出了自己的所有，甚至連如今自己已經被天人五衰所困的事實都不曾隱瞞半分。
是他本性如此，直接坦誠？
不！
是因爲，站在他面前的是南蠻巫神！
從袁清海的第一反應上，李雲逸對南蠻巫神在這神佑大陸上的地位和其他洞天心裡的印象有了更深的瞭解。
而這時……
“袁兄無需擔心，巫某此次選擇與你想見，並非因爲此事。”
並非因爲此事？
那是因爲什麼？
南蠻巫神此言一出，袁清海心裡的忐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警惕了。
難道是……
正當他思索之時，終於。
“袁兄猜的沒錯，巫某此次面見袁兄，的確有關於那千疊秘術的原因，但，卻不是唯一的原因。”
千疊秘術！
是原因，卻不是全部原因？！
袁清海錯愕擡頭，不解地望向南蠻巫神，充滿困惑，因爲他自認爲和南蠻巫神從來沒有任何交集，除了千疊秘術之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對方召喚自己的理由了。
而正在這時，突然。
幽幽的聲音突然從南蠻巫神遮掩面容的黑霧裡傳出，這一次，竟然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感慨和波動。
“老夫留在這世間的朋友，不多了，自然要多看兩眼纔是。”
“當年春燕峰一別，不知，袁兄可曾想起過巫某？”
朋友？
我們什麼時候是朋友了？
袁清海聽到南蠻巫神的第一句話，心裡正在錯愕不解，突然。
春燕峰！
三字一出，袁清海徹底懵了，望向南蠻巫神的昏黃眼底突然掀起驚濤駭浪，就像是活見了鬼一般，徹底傻了。
“你是……”
轟！
袁清海的驚呼戛然而止，因爲……
“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袁清海的驚呼再起，可其中透出的訊息，卻讓一旁的李雲逸都忍不住精神一震，大爲驚駭。
當面咒南蠻巫神死？
袁清海，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